第7节

作品:《古祭还魂

    “怎么是我悲观,是你太乐观了!我这叫谨慎!”陈冬摸到一块石头往洞里扔去,但石头此去如沉大海,一点儿声音都没传回来。“你看!我说这是无底洞吧!”
    古志鹏从背包中抽出另一根干木棒点燃,然后走到洞口,甩手扔进洞中。出人意料,火把只掉落了两三米的距离便触地了,陈冬差点把舌头咬掉,“就这样?”
    古志鹏没理他,把背包重新背上肩,利索地跳到了洞中。
    原来洞口的正下方是一方细土,松软得可以弹起来,所以石头落下后没有激起声音。这又是一个新鲜的场景,陈冬刚一跳下来眼睛就不够用了,张罗着古志鹏带路在四处看看,没想到却被古志鹏一把按住,“别乱走,这层地面有细土,也许留下了他们的脚印。”
    陈冬恍然大悟,马上蹲下身仔细在地面寻找起来,果然找到好几串新鲜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前方的黑暗里去了。
    “是老言他们!一定是他们!”陈冬很兴奋,直接从古志鹏的背包中抽出一根干木棒点燃,“脚印轻,咱两个一起找,可千万别找岔了。”
    两个人顺着脚印一路向前追,但这地方太陌生又太诡异,虽然心急如焚,却仍然小心翼翼,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黑暗的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两个人都发现了,马上停止动作小心观察着。陈冬眯起眼睛死死盯着,一边小小声问道:“没有动静啊,咱们会不会又看错了?”
    古志鹏摇头,“不会,是个活东西,你仔细听,似乎还有呻吟声。”
    他们不像刘巍是军人出身,心理素质自然不会那么好。冷不丁看到白骨消失就已经被刺激的不行了,眼前这怪物竟然还喘气!果然就如刘巍说的,相比较之下还是喘气的东西更可怕。
    古志鹏想了想,从背包中抽出最后一根干木棒,陈冬看着他点着火,已经猜到他想要做什么了,“老古,别冲动,很明显那东西还没发现咱们,要是一把火扔过去惊了它,咱们就逃不掉了。”
    古志鹏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冲过来由我挡着,你只管逃命就是了。”
    陈冬还想再劝他,古志鹏却已然抡圆了胳膊把火把扔出去了。只见火把划出一道弧线,一下便砸中了那怪物的胳膊。击中不是目的,目的是要看清楚那个喘气呻吟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火光之中才看清楚一张熟悉的脸——“小石?”
    两个人赶快跑过去扶起小石,只见他脑后满是血,但伤口并不是很深,似乎是止住了。小石轻吟一声睁开眼,看到熟悉的两张面孔马上激动起来,“老古!老陈!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还能看见你们!”
    陈冬也不禁热泪盈眶,小石的感受他了解,他从岩洞跑出去第一眼看到古志鹏也是这种心情。
    第一部分 第23节:神水源(13)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受伤的?”
    小石表情一僵,马上挣扎着要坐起来,“这个洞里有古怪!”他指着身侧的一面岩壁说道,“我们发现这上面有个空间可以通行,所以便爬了上去。我排在最末,谁知道上去后刚站起身,迎面一个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物,又把我掀了下来。我后脑一疼就失去知觉了,也不知道昏了多久。”
    “那老言和老刘呢?”
    小石只是摇头,“不知道,他们比我先爬上去的。”
    陈冬心里一凉,觉得这两个人似乎比小石更危险,“小石摔下去他们两个一定知道,但是他们并没有下来救他……恐怕他们两个的处境也相当危险。”
    小石听到这话可坐不住了,“不行,不能放着他们不管,我要去救他们!”
    陈冬马上按住他,“你这个样子能救谁?在这里等着,我们去就行了。”
    小石皱起眉头看着陈冬,“你是说,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你们?”
    这个……是啊,似乎是有些不妥……但是人又不能不救……正在踌躇,身旁的古志鹏已经将地上的火把捡起递给小石,“我看还是一起吧,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人多总没有错。”
    古志鹏第一个爬了上去,他蹲在原地警惕地观察四周,等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于是他向下打了个手势,然后站起身。
    这个地方也没什么稀奇,四周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
    “老言他们没在这里,看起来这里还有其他的通路,咱们仔细找找。”
    他们很快在一面墙壁上找到一个不到一平方米的小洞,陈冬用火把照了照,发现这个洞并不是直线延伸的,大概在两三米的地方拐弯了。已经逼到这个份上,害怕也要钻进去。仍然是老古打头阵陈冬殿后,三个人谨慎地爬入洞中,缓慢行进,不求速度只求安全。
    大概拐了两三个弯,最前方的老古忽然“咦”了一声,他转回头,眼中满是诧异,“你们看前面是不是有亮光?”
    难道前面就是出口?老古和老刘找到出路先出去了?陈冬非常兴奋,进洞以来这是唯一一个好消息。他把火把压低,探着头使劲向前看,等看清楚了,失望的感觉竟油然而生。光亮确实有,但是太暗了,“不像是通往外面的,即使是月光也比它亮得多。”
    小石看着他,表情有些好笑,“你还想直接就出去了?你那叫幻想。你忘记这个洞里盛产发光的白骨了吗?也许那是又一具白骨罢了。”
    身处在狭小的空间本来就让人感觉压抑,小石还说出这种可怕的预言,陈冬马上有反应了,直觉得背后搜风,“我看你脑袋是摔坏了,就不知道往好的地方想。”
    小石咧嘴一笑,“你尽管往好的地方想,但是咱们还是要爬过去看,所以你赶快挪屁股吧。”
    真正爬到尽头,三个人翻出窄洞,他们才被眼前所看到的惊呆了。发光的是一种他们从没见过的沙土,星星点点的光亮,淡淡的却很明亮。陈冬抓起一把捧在手上,仔细看了看,“奇怪了,真是奇怪了!为什么细沙子会发光呢?我原本还以为是某种昆虫呢。”
    小石也是一脸惊异,“大概是含有某种放射性物质,不过这也真是奇闻了。”
    陈冬点点头表示同意,他抓了一把亮土放入背包,然后催促蹲在他前方的古志鹏道:“老古,咱们虽然发现了这种奇怪的土壤,但是眼下还是要先去找老言他们,我总是有些不放心。”
    蹲在前面的古志鹏并没有动。
    陈冬走近几步,看到古志鹏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地面看,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找人要紧。”
    古志鹏还是没有动,他到底在看什么?陈冬疑惑地将火把拉近,一眼竟看到地面上一摊殷红的血。
    “老古!这是……”
    古志鹏抬起头,表情甚是严肃,“是新鲜的血,他们有人受伤了。”
    7.血迹
    故事讲到这里陈冬停了下来,他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我正在纳闷的时候刘巍拍了拍我的肩膀,“要不要喝点什么?咖啡怎么样?”
    第一部分 第24节:神水源(14)
    我听的正入神,哪有闲情逸致品咖啡?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不喝咖啡。”
    刘巍站起身说道:“我觉得……你会需要一杯咖啡的。”他打开会议室的门探出脑袋,“小曼,准备两杯咖啡。”
    门外传来小曼轻妙的声音,“没有咖啡了。”
    “去买,快去快回。”刘巍说完便走回来重新坐下,他表情严肃地看了陈冬一眼,两个人似乎在交流什么话题,这让我心里非常不爽,“打扰一下,是打算分成上下集吗?”
    刘巍收回目光,嘿嘿地笑了笑,“你说的有道理,本来就应该分两段来讲。”
    我一下急了,这不是吊人胃口吗?敢情刘巍真是说相声的,讲回忆录都不忘抖个包袱。“别废话了,那血是谁的?不说我可翻脸了!”这话其实说得挺苍白的,我就算把脸翻成菜地也还是拿刘巍没辙。于是我又补了一句,“不带你们这样的,主角可是我爸爸,能给我个痛快的吗?我爸到底怎么了?”
    刘巍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却没有点上,他盯着桌子上的烟灰缸慢慢说道:“后面的事情我来告诉你,毕竟我一直和你父亲在一起,所以我比陈冬知道的更清楚。
    “小石摔下去受了伤,所以他并不清楚是什么东西袭击了他,我和你爸却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那是一股力量!从始至终都有一股力量排斥着我们,想把我们赶出那个神秘的岩洞。我们其实一直在逃跑,因为害怕它再去伤害小石,所以我们选择了反方向。从窄洞到达的那个大厅其实是没有通路的,也就是说,那里是个死胡同,我们已经无路可逃了……”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我发现他的手指在抖,料想当时一定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他这种反应弄得我也心神不宁起来,毕竟我在听关于我父亲的事,虽然已经发生了,但我仍然希望父亲是平安的。
    刘巍把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眼神透过我飘向了后面的落地窗,“古志鹏发现的那摊血迹,其实是我的……”
    不要脸的讲,我当时松了口气,心里顿时踏实起来。其实我也是多虑了,老爸必然没有受伤,那天之后不是健健康康地回来了吗?不过当时的气氛弄得我怪紧张的,太入戏了,所以不小心就担心起来了。
    我的面部表情改变得太明显,刘巍一眼便看出来了。我有些不好意思,想为自己诡辩一下,却见刘巍摆摆手说道:“不用说什么,继续听下去。
    “因为周围的细土能发光,我们还能稍稍看清周围的环境。反光不规则,所以断定大厅不是四方的。那地方真是什么都没有,想躲都没地方躲。我们还在找出路,却忽略了背后那股神秘的力量,我只觉得脑后一凉,身体便腾空了,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也因此我感觉出来,那东西没有实体,烟一般飘忽忽的。
    “这一摔差点把我摔死,我躺在地上动不了,正看到你父亲也被举到空中,他拼命挣扎,我想救他却力不从心。我打过虎杀过狼,可这没肉的东西该怎么对付?我还在考虑脱身的办法,一眼就看到黑烟中裹着一根尖头铁矛,呼的一下扎进了我胸口。”
    我半张着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刘巍,这他娘的不是科幻小说吗?莫非刘巍一时来了兴致,回忆录改成故事会了?
    “你说的这个也太玄了吧?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不靠谱?”
    刘巍似乎料到我会有这种反应,他把手中的烟放到烟灰缸里使劲碾,然后脱下西服撩起里面的衬衫,“你自己看。”
    我一眼望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下腹部有一块红褐色的疤,非常明显。不才我还混过几年法医,对于伤疤、疮口之类都相当敏感,乍看一眼已然看出一些不对劲,“那种伤口,如果不是临时画上去的,你应该活不到现在。”
    刘巍吃了一惊,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大概没料到我会说出这么专业的话。
    “你小子眼睛挺毒的嘛!你说的没错,换成普通人早就死了,也就是我能活下来。”他指了指伤口的位置,“我这里少了一个肾,这一家伙下来并没伤到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当时只是昏过去了,再睁眼的时候是小石在帮我止血。”
    第一部分 第25节:神水源(15)
    这样的话就能解释通了,我点点头,再次看了看他的伤口,心里想着祸害就是遗千年,这样都死不了。
    “那然后呢,我老爸是怎么躲过去的?他可不像你,他的五脏六腑都全着呢。”
    “你爸爸他……”刘巍的眼神变得很散,飘来飘去却不肯再直视我。
    他的反应令我不安起来,“怎么了?难道他也受伤了吗?”
    刘巍低着头没说话,一旁的陈冬于是继续说道:“我们赶到的时候,老刘已经昏死过去了,而你父亲他……他当时就死了……”
    老爸死了?这怎么可能?一时间,我犹如晴天霹雳一样,浑身发麻,什么知觉都没有。
    老爸死了?一定不是这样的!难道我后来看到的都是他的魂魄吗?7月29日,我记得相当清楚,老爸应该是在那天去世的才对!那么多人来安慰我,那么多人来哀悼父亲,难道他们都是合伙在骗我?
    老爸真的……死了吗?
    我呆呆坐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头有千万个思绪,麻列在脑海中。
    我的反应是他们意料中的,怪不得刘巍会说我需要一杯咖啡,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还是刘巍先开了口,“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你先冷静一下。”
    “我不需要冷静!谁知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这话冲口而出,几乎没经大脑。语气非常冲,一副要找他们拼命的样子。现在想想这话并不是发自我内心的,因为向他们发火简直没来由,但当时的情况——我还有能力去考虑什么呢?
    “你必然会怀疑,这个我们理解。要不然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冷静一下。”
    他说的似乎是个好主意,我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再这么下去我可能会疯掉。我腾地站起身,却只是看着他们,我想我当时连迈哪只脚都不知道了。
    “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我机械地摇头,木然地走向会议室的大门。恰在这时,小曼端着两杯咖啡正要进来,我一下子便撞上了她,咖啡洒了一身。
    “哎呀!对不起,我没看到你出来……真是对不起……”小曼很慌张,因为咖啡是滚烫的,现在一滴不剩的全倒在我的身上,恐怕我会脱层皮。
    但我却没什么感觉,只是很木然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张口,继续向电梯走去。
    就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刘巍忽然追了上来,“等一下!”他往我口袋里塞了张名片,继续说道,“我不会去主动打扰你,但是等你想通了可以随时找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我似乎是点了点头,具体情况记不清了,只是看着电梯门重新关上,忽然觉得很想哭……
    第一部分 第26节:血字遗言(1)
    第三章血字遗言
    1.酒醉
    小楚和菜哥赶过来的时候,我还尚存些理智,但桌子上数量壮观的空酒瓶令他两个着实吃了一惊。我看着他们两个,心里忽然欢喜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做了个干杯的动作,“来!陪哥们儿喝点儿!”
    小楚一把夺过酒瓶便对我大吼道:“你不要命了?喝这么多你找死啊?就这么干喝,连酒菜都没有!”
    我咧开嘴嘿嘿地笑了,又一把把酒瓶抢了回来,“管他呢!小爷喝酒没那么讲究!只要快活就好!”
    菜哥没说话,他缓缓走过来在我身旁坐下了。
    小楚皱起眉头,不安地盯着我,“少爷,你到底怎么了?什么事能让你崩溃成这样?”
    我砰的一声将酒杯重重蹲在桌子上,“能让我踏踏实实喝顿酒吗?哪儿他妈的那么多为什么?高兴就陪着不高兴就滚!”
    菜哥向小楚递了个眼神,然后拿过一个空酒杯倒满了酒,“不就是喝酒吗?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他把酒杯举到我眼前,“来,走一个!”
    爽快!真他妈仗义!我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仰头把杯里的酒一仰而尽,“今天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小爷请客!”
    这之后我们没有话,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看着他们我觉得很踏实,能有这样两个人肯陪我喝酒也是幸福的,但只要目光游离到窗外的黑夜,杯中的酒便一下子苦涩起来,呛得我胸口疼得厉害,狠劲儿地咳嗽起来。我的酒量很好,一半遗传,一般是依靠后天训练。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这便注定了以后的日子里我只能和老爸相依为命。我的成长经历大家都能够猜出来,和那些俗套的港台剧差不了多少。老爸埋首于自己的研究,几乎没有时间照顾我,于是,没人管没人爱的我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处拐错了一个弯,一不小心踏入了歧途。在那段峥嵘岁月里,我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泡妞,我一举成名,成了各位家长口中的红人,经常会听到他们对自己的孩子说:“别跟他学,他以后就是个流氓。”
    但是让他们失望了,我为了追求一个女孩子而奋发图强,一不留神竟然考入了医科大,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不过对我来说这并不是人生的转折点,我只是蜕变成一个斯文流氓罢了。
    我的身边总是有人陪着,白天是男人,晚上是女人,看起来似乎很幸福,但真正的孤单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总是有意回避这个感觉,尽量不让自己独处,但有些时候仍然无法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