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作品:《毒妇重生记

    她上前双手抱了瓷罐,慢慢的退了出来,一路往怡曲院去,走到拐角僻静处,终是有些忍不住,掀开了盖往罐子里看了一眼。顿时一阵翻涌恶心,差些没将罐子给扔了。
    ***
    一直到出了十五,皇帝都不曾再见到戚夫人。
    这一日辅国公突然入宫,满面哀求:“皇上,贱内自初六日起至今,病势每况愈下,请了外头的大夫都是束手无策,还请皇上开恩,指名太医随微臣回府。”
    皇帝心中就是一突,沉吟片刻,才指了原太医。
    辅国公千恩万谢的领着原太医出去了。
    皇帝心中莫名的挂心,等原太医回宫复命,便立时召见了他。
    原太医脸色惨白惨白的,左右一顾,皇帝便挥了挥手令左右退下。
    原太医便插烛似的磕起了头:“微臣无能,微臣该死!”
    皇帝沉着脸喝道:“说!”
    原太医抬起头,额上已经是青肿一片了:“微臣前次,诊错了脉……这回去看,戚夫人确是患了流疮无疑……”流疮,就是花柳病的一种,还是最不好治的一种,初时全身起疹,到后头小疹子融合成大疹子,再开始全身溃烂……
    原太医吓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戚家人也吓得够呛,这病可是会传人的,原太医一说,戚家人都慌了神,立即将戚夫人挪到后罩房里不许出入,除了她屋里现用的一些衣物器具,旁的都搜出来给烧了。原太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看着不是花柳病,为何到末了还是花柳病?但此时他已经是百口莫辨了。
    皇帝眼前一阵发黑,手握成了拳,青筋直跳:这该死的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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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投雷鼓励
    咱们不留着戚夫人过年哈
    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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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原太医伏在地上,听到一阵细细碎碎的脆响,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牙齿碰撞的声音。他怕得要命,头顶上似乎有一层有如实质的乌云压得他喘不气来。
    皇帝许久不曾出声,面色铁青,所有的愤怒都被他慢慢的一点点收起,到了最后,他只是语调平平的伸出手来:“诊脉。”
    原太医一时都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连忙连滚带爬的爬到皇帝身边。
    皇帝转身坐下,将手搁在椅子扶手上。
    原太医微微直起了腰,将手指搭在皇帝的腕上。他咽了咽口水,拼命的让自己凝神,又乍着胆子抬起头打量了下皇帝的面色,哆嗦着道:“……请,请陛下伸出舌头……”
    皇帝倒是很配合的伸出舌让他看了一眼,然后就沉着脸等原太医说诊断结果。
    结果原太医脸憋得跟便秘一般,一脸的惊疑不定,扶在皇帝腕上的指头就是不撒开。
    皇上脸上的不耐是很明显的,无数的阴云呼啸着要涌出来,仿佛只要原太医说得一个不对,他就要血洗当场。
    原太医再不敢拖,又插烛似的磕起了头:“……依微臣诊断,皇上乃真龙天子,有龙气护体,并未被邪崇所侵……”也许是恐怕中激发了潜能,他竟找到了一条非常好的理由。
    “哦?”皇帝也是又疑惑,又微松了口气。
    原太医说得自己也是信了,他确实未曾在皇帝的脉中把出不妥:“如若不然,可以‘请平安脉’为名,令其他太医诊脉……”
    皇帝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将太医院数得上名号的太医都召了过来。
    众太医都有些迷糊,看这架势,不像是请平安脉。于是一个两个都是小心翼翼的望闻问切一番。到末了众口一词:“皇上龙体安康,是社稷之福!”
    皇帝都给这番结论给弄蒙了,他明明就看见戚夫人好端端的一个人,在他面前就发了病。
    事后他也并非没有疑心,立即派人查了戚夫人当日种种情形,均无不妥。她当日入宫只在仁睿宫小坐一阵,连茶水也未用。窦皇后一向是个大度的,从不曾争风吃醋。沈蕴兰是个直心肠,用不来这些阴毒手段,且她多年不曾经营,手也伸不到仁睿宫中来。怎么瞧沈蕴棠都是发病而非中毒。旁人说他真龙护体,他还能不知道自己是个血肉之躯?怕只怕,这病势潜伏……
    旁的不说,就皇帝还未登基之时,后宫中有个赵美人的颇得先帝宠爱,她尤喜养犬,突一日爱犬发狂咬了她一口。当时也是无事,孰知五年后宫中搭台唱戏,台上一声锣响,这赵美人突然就瘛咬病发作不治身亡……
    皇帝阴沉沉的不说话,众太医不由面面相觑:皇帝听到身体健康,为何反倒不乐?
    秦太医是个擅看脸色的,琢磨了一番又小心道:“其实亦是有些许小恙……”
    一边说,一边果然就见皇帝神情认真了起来。
    秦太医脑中转得飞快,慢慢的便道:“……但都无大碍,皇上尽可放心。”
    皇帝道:“此作何解?”
    秦太医道:“皇上素来体魄强健,自会怯病去邪。例如一弱质女子,淋了冷雨便会伤寒,但皇上平素习武健体,竟能在冬日凫水……便是这道理了。”
    这一番话,皇帝听着倒觉比什么“真龙护体”要合情合理!尤其说到冬日凫水,又挠到了皇帝的痒处,他不由得面色缓和少许。
    秦太医一看心中倒有了成算:“不过皇帝近段时日,需好生保重,以免体虚,予病邪可侵之机。外沐药浴,内再服用几帖清毒固元的汤药。趁它未坐大,将之清出体外,自是可保万无一失!”
    他若说完全无碍,皇帝倒还有些将信将疑,这又是需保重,又是要服汤药的,倒让皇帝踏实了些:“好,就由秦太医开方。”
    看着秦太医得了脸,其余太医都是心中羡慕的。能诊出旁人诊不出的病,那就是医术高明。只是谁也不敢去问皇上到底是什么病,打听御体可是犯大忌的。
    就连灰溜溜的原太医,一路盯了秦太医数眼,也不免动摇起来,疑心自己果然是看走了眼,先未诊出戚夫人,后又未诊出皇帝……一时更为沮丧。
    皇帝这头一连服了数日的汤剂,见自己果然毫无不妥之处,才慢慢的将心放下了半颗。
    这心中一得闲,不免就想起戚夫人来,恨不能将她赐死,只是他却并无任何缘由去赐死位重臣妻室,只好暂且将这一节按下,让人留神辅国公府情形。
    辅国公府这几日却是闹得不可开交。
    戚夫人被关于后罩房中,日夜拍门嚎哭,半个国公府都给她吵得不能安眠。
    戚老夫人欲派人去堵了她的嘴,却被辅国公给拼死拦住了:“娘!她终究是儿子发妻,关她起来已经是不得已为之,如何能再多加折辱?”
    戚老夫人拿着拐杖追着他打:“她害了这种没羞没臊的病,你不一根绳子勒死她,竟还护着她,是嫌丢脸不够?!”
    最末戚老夫人气得都拉着老国公住到庄子上去了。
    皇帝听到禀报,也不免觉得戚国公太过儿女情长,一根绳子勒死倒也干净。
    戚夫人哭到沙哑。
    婢女们都不肯入屋来,戚夫人被伺候惯了,先还是柔弱的哭,到后头就忍不住发作了,将屋中东西砸了个遍。
    现如今连盏油灯都寻不着了,屋里昏昏暗暗的,被木板钉死的窗缝里透进去几丝白光。
    戚夫人凑到这光柱下头,看着自己溃烂的肌肤,忍不住撕心烂肺一般凄厉的哀嚎起来。
    怎么可能这样?她完美无瑕的肌肤!她摸了摸脸,她国色天香的面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陷入疯狂中的她,没有听到窗外的脚步声。
    直到辅国公轻声的问:“棠儿,你还好罢?”
    戚夫人一下就扑到了窗上,嘭的一声几乎要将钉了厚木板的窗子撞破:“国公爷!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是花柳病,不是,只是桃花藓!”
    辅国公怜悯的道:“棠儿……先前请了几位大夫看过,都说是花柳病,为夫亦是不敢置信,特地请了太医过府……太医的话,你也是亲耳听到的,为何还是自欺欺人?”
    戚夫人一下像被人扼住了喉咙,过了一会,突然就放小了声音,哭得如诉如泣:“国公爷,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看在云淮和云珠的份上,您信我一次,真的不是花柳,一定是诊断有误,您放我出去,好好养上一阵,病情好转,这些庸医自然是知道错了……”
    辅国公沉默了一阵,沉默得让戚夫人升起了希望。
    但他斟酌再三,语气难辨的道:“我也很想信你……大夫说过,为夫我身体安康,若你同他人无染,也是绝无可能患此病。……你同他人,有没有染呢?”
    一瞬间,戚夫人几乎感觉到他话语中浓浓的恶意,她被摄住了说不出话。几度张嘴,终于是艰难的逼出两个字:“没有……”
    辅国公似乎笑了一下:“哦?我劝夫人还是照实说为妙。若交待出是何人,我虽然与夫人恩爱难续,但为着云淮和云珠,自然也不会将夫人如何。且大夫说了,解铃还需系铃人,知道是从何人身上染来,便可寻根溯源,将那好几味凶险的药拿来让那人试上一试,指不定还有得一救呢。”
    一个绝望狂躁的人,仿佛突然抓到了一根头发丝。这根头发丝根本毫无可能将她从井底拉起,但她已经是舍不得放了。
    她疯狂的想,是不是皇上喜欢寻|欢猎|艳,招惹了那位楼子里的姑娘?这都是些贱|人,若能拉来试药,药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她现在已经是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知会皇上,难道真要向国公爷吐露实情?
    她啊的尖叫一声,疯狂的用头磕向木板。
    国公爷听了一阵,摇头叹息,一脸伤感的离去。
    不消半个时辰,这番消息就传到了皇帝耳中。
    皇帝阴沉着脸:这贱|人临死了还要乱攀咬么?她必不知从何人身上染来。若对方瞧着满身溃烂,她也不至于自寻死路。如今她若疑心到他身上,抖出那么一字半句的,他的颜面何存?!平素就算有人疑心,那也只是疑心,且多数是些嫔妃宗室,无关大局。如今得她亲口承认,完全不可相提并论,朝中的清流以死规劝皇帝都不是奇事!
    且她患花柳传扬出来,光后宫中的嫔妃就要人人自危,皇帝完全可以预想来日的焦头烂额。
    皇帝左思右想,去了仁睿殿。
    第二日皇后便秘密派人往辅国公府传懿旨:安元六年元月六日,仁睿宫所存之祖皇帝御赐玉如意一柄无故碎裂。日前经宫人佐证,系沈氏失手所为,后其称病归家。沈氏犯下大不敬之罪,且畏罪欺君,赐白绫一条。念辅国公府世代忠君爱国,特网开一面,不予牵连。
    辅国公愣愣的望着这缎白绫,半晌没有动弹。
    太监不耐烦的道:“国公爷,小的还要回宫复命,请国公爷配合小的办差。”
    辅国公眼中含着泪,哆嗦着道:“公公,让我自己来。”
    这太监眼一瞪,就见辅国公暗里往他手中塞了叠银票,低声道:“夫妻一场,我不忍她凄苦上路,不如我亲自送她一程……保证让公公回去交得了差……”
    这银票的数目大得能让任何人心动,这太监便守在门外,冲辅国公使了个眼色。
    辅国公拿了白绫就取了锁进去,戚夫人迷迷痴痴的还没回过神,辅国公就已经冲了上去一下用白绫勒住了她的脖子。
    戚夫人两腿乱蹬,辅国公贴着她的耳边轻声道:“贱|人,你道是谁送你上路?是皇上,你这奸|夫令皇后下了旨,特地送你上路。这滋味好不好受啊?”
    他似乎有意慢慢的勒死了她。
    戚夫人反手就要抓他,辅国公早作了防备,穿得厚实,连手上皮肤也都包住,戚夫人连日折腾,力气本就微弱,自是无法撼辅国公分毫。
    辅国公笑着在她耳边道:“我待你如珠似宝,你怎么待我的?今日教你死在奸夫的旨意下是第一步,来日还要教你那两个贱种一并到黄泉路上找你!”
    戚夫人一凛,再不费力去抓他,只将指头用力的去拉脖子上的白绫,以求一丝喘息。
    她艰难嘶哑的道:“他们……真的是……你的,我……为了……让皇上看重……优待……才撒谎……”
    辅国公用力一勒,笑着看她翻了白眼,这才轻轻的道:“你以为我会信?”
    真正的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