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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奶油杯

    从神坛跌落后产生的落差感让她明白,她的鲜艳与妩媚并不是她能够走到这里的原因,她的枝蔓缠绕在哪根枝上才是。
    她最初只是想在温淮佑身上汲取养分,好在明年毕业这个花期里绽放,却高估了自己的手段。
    在那些眼睛里,她很拙劣。
    可温淮佑的温柔却蒙蔽了她的理智,让她产生了错觉。
    导致她高估了他的耐心,低估了他的残忍。
    原本就这样体面地分手,方舒雅兴许还能留个倔强的灰姑娘印象,可她偏偏不甘心起来。
    年纪小难免就会不知天高地厚,她借着偶然得来的机会窥见了这个繁华世界里的一角,便错以为认识了全部。
    她以为那份温柔是持久的,是念旧的,是她只要愿意低头认错就可以挽回的。
    于是电话和短信一天不落,凡是与他有关的人都旁敲侧击,一有闲暇就往他带她去过场合跑,想复联,想打听,想偶遇。殊不知,这样的行为,既让人觉得死缠烂打,又十分卑微。
    “她也约你了?”
    那段时间女人们私底下都在拿她取笑,有两个不知情的真当她是天真妹妹,吃了她几顿饭,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入套了。
    “我还奇怪,怎么突然这么热情,明明没见过几次。”
    “不过她一个大学生,哪来那么多钱做东?”
    大家莞尔一笑,心照不宣。
    “温先生这条线,哪是说搭上就能搭上的?”
    方舒雅曾经有过这样的运气,是她弄巧成拙,怪得了谁?
    见此路不通,她开始暗戳戳地社交平台发一些文案和照片,拿着他放在她那里的小玩意儿装作两人还藕断丝连。
    温淮佑并没有拉黑她,但他刷社交软件的频率很低。
    甚至开通账号还是因为狐朋狗友们嫌新鲜,要和他互关。
    大数据在那时候就已经体现出它的高效,只要摁下一个关注键,就会出现一连串“可能认识的人”。
    程政南冷着声音告诉他,方舒雅见他面冷心硬,不给机会,转头就勾搭起别的男人。
    恶心的是,对方还是和温淮佑认识的。
    “认识温淮佑”,和“温淮佑认识”,这个顺序差异背后是完全不一样的重量。
    他对此并未发表什么看法,只用一双冷淡的双眼,等着程政南把话说完。
    果然,他在车窗外弯着腰,搓了搓手,掩饰尴尬。
    面上却是一览无遗的轻浮。
    “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
    不用说明,温淮佑知道他延长音下的意思。
    大家都知道他的,从来不染指他人之物。
    同样的,他也会对别人触碰他的所有物而感到不适。
    即便是他不要的,也不行。
    程政南敢问这个问题,一是跟他熟,二是也有点探口风的意思。
    方舒雅是他回国后第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能被他挑中,说明还是有点情愫在里面。
    她三番两次地探头探脑,搞小动作,已经惹得很多人不快。
    漂亮的小东西,逾矩了,玩一玩再捏着脖子提起来警告一下,自然就不敢了。
    可温淮佑不说话,就没人敢动她。
    他的态度,决定了他们对方舒雅的态度。
    夜色沉沦,京都的冬天寒风刺骨。
    那男人坐在车内,双腿交迭,一双手自然地搭在腿上。
    程政南被吹得耳朵和太阳穴生疼,才听到他一句。
    “你有分寸。”
    *
    那既是一种许可,也是一种告诫。
    温淮佑点到即止。
    他有的是事情做,忙到脚不沾地是常态。
    情爱与玩乐被丢到脑后,过了许久才被拾起。
    是朋友生日,但撞上了一些不好的日子,于是提前举办。
    他记错了时间,被兴师问罪,只好答应他今晚过去。
    都是熟面孔,说话口无遮拦,知他前段时间下了赦令,调侃道:“你一句话的功夫,让那女的攀上高枝了。”
    那人双眼迷蒙,语气暧昧,不像好话。
    朋友凑过来,告诉温淮佑:“被带到岛上去了,四五个人。”
    “貌似有一个姓李,有一个姓钟。”
    “姓钟的?他老婆前段时间不是刚生完吗?”
    “是他老婆生,又不是他生。”
    “玩这么刺激啊?”
    “哈哈,我跟你说,他们……”
    有些过分了。
    温淮佑将外套搭在手臂上离席的时候,这样想。
    他对这种“常态”没什么感觉,因为他从不参与,事不关己,则高高挂起。
    但到底是个小女孩。
    车上,他拿着几分恻隐之心,去翻看了她的社交动态。
    最新一条更新在两天前,定位不在国内,她坐在邮轮上被海风吹得头发纷飞,笑容灿烂。
    失望的感觉浅浅涌上来,温淮佑几乎是看到照片的下一秒就想摁灭手机。
    可手指一划,最显眼的地方给他推送了联系人。
    俞时安的账户名称是她自己的名字。
    不过在拼音里多加了几个字母,方便注册。
    认识她的人稍微一拼,就能认出来。
    温淮佑盯着那个小小的头像,和几个英文字符看了几秒。
    指尖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