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作品:《重生之错嫡》 宁书垂着眉看着自己的鞋尖,假装不知道匡策在盯着自己,只等着他开口说话,打破屋子里怪异的气氛。
一个满心小算计装出可怜的模样看了让人烦,一个把他当洪水猛兽避着。
“你们宁家的两个女儿可真是有趣。”匡策勾了勾嘴角,站起身来。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不笑还好,若笑起来多半时候是不太高兴了。
宁书也不答话,默默向旁边挪了挪给匡策让出路来。
院子里突然来了人。
“什么事儿啊,这个时候来扰人!”首秋皱着眉看着赶过来的采采,采采正是宁棋带过来的四个丫头中的一个。
采采望着屋里,放大了声音说:“我家主子昏过去了,请世子爷过去呢!”
屋子里的宁书就看着匡策的脸色一瞬间冷下去。
“昏过去就找大夫,府上的大夫不够用,就着我的令,让丁纵请七七四十九个大夫来府上给她看病!”
采采还想喊的话就活活噎在嗓子眼,“奴、奴婢知道了。”采采再不敢多说,灰溜溜走了。首秋却神采奕奕地白了她一眼,心里乐开了花。
原本已经站起来的匡策,又坐了下来。
宁书的心里有点复杂,她本不知晓怎么面对匡策,原本是希望他走的。可是宁棋差人来寻他,宁书心里却是真真不高兴的。现在匡策似乎不打算走了,宁书倒是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烦扰还是窃喜。
这种摸不透自己心思的感觉最是让人心乱。
匡策再一次站起来的时候,却不是朝门口走,而是朝着大红的婚床大步跨去。他随手脱了外衣置于床头的梨木雕凤的衣架上,然后先一步上了床。
宁书长长的舒了口气,知道自个儿是躲不过了。
宁书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从匡策身侧钻进婚床内侧,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她面朝内侧的墙,小小的身子微微向里靠了靠,又靠了靠。
夜晚很静,静得宁书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还可以听见身后匡策的呼吸声。
然后,她就听见匡策翻了个身,似乎面朝自己。宁书的身子就崩得紧紧的,左手紧紧攥着绣着龙凤呈祥的被角。
“宁书。”
“嗯。”宁书小小的应了一声。
宁书就感觉到身后的人动了动,下一刻,匡策的手已经扳着宁书的肩,将她翻过身,正对着他。
“你在发抖?”
“才没有……”还是小小的声音,宁书垂着眼睑,不去看匡策,更不希望他看着她。
匡策就向前挪了下,分明感受到面前的小人儿颤了一下。侧躺着的匡策觉得右臂压在身下有些不舒服,面前躺着个姑娘,却没有地方放他的胳膊了,他看了看,瞧见宁书白皙的脖子和头下的枕头间空出了一块。于是,就长臂一身,将胳膊从宁书的脖子下面穿过。
少女白皙的脖子压在他的胳膊上,虽然隔着布料,匡策却仍然能感受到那一股子柔滑,他便勾了勾胳膊,将面前的宁书一揽,整个揽进怀里。
宁书下意识地伸手抵在匡策肩头想保持距离。匡策却是一抓,将宁书的手握住。
却听怀里的人闷哼一声,整个脸努力向下埋着。匡策这才瞧见自己抓着的小手绑着厚厚的纱布。宁家的大火,匡策早就知道,也清楚宁书这手正是冲进火海救宋氏和宁棋时所伤。
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却有胆识冲进火里,着实让匡策意外。
他握着宁书的手腕,将她缠着纱布的手递到眼前去看。纱布还是雪白一片,幸好伤口并未渗血。匡策便松了宁书的手,半坐起来,扳着宁书的身子,逼迫她抬起头来。
小姑娘咬着嘴唇,脸色有些发白——但是没哭。
“我当真那么可怕?”匡策真的就皱了眉。
“没有……”宁书不自觉的又向后挪了一点。
匡策觉得总是这样僵持着总不是事儿,于是想起了之前在东跨院的事儿,便说:“你姐说你想做世子妃故意弄伤了她。”
宁书的紧绷的情绪就松开了一些,脸色很平静。
“嗯?”匡策挑眉,等着宁书解释。
他觉得这姑娘话实在是太少了,现在还不解释难不成要默认?
“我不能说。”宁书想了想,终于第一次抬起头正视着匡策的眼睛,轻声道:“我不想撒谎骗人,但是有些事不想说也不能说。”
匡策若有所思,道:“原来你们两姐妹真是有宿怨,而且你宁家的人居然完全不知晓。”
宁书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艰难的点了头。
“你倒是有趣,就没想过这么说对你今后的处境不会好?”匡策瞧着宁书的目光就更多了丝玩味儿。
宁书又向后退了退,然后撑着身子坐起来,认真道:“我并不想争什么宠爱,世子爷好心赏了吃住就是大恩德了。不,给我一处小小的院落落脚就好,家里带来的嫁妆也够温饱了。”
“你当真这么想?”匡策嘴角噙着的那一丝笑意也淡去了。
匡策也不懂为什么听着宁书这话特别不爽,就好像有了一种自己的媳妇儿不用自己养的挫败感。
宁书认真地点头。
匡策眯着眼睛默了默,然后伸出手慢慢抚上宁书的脸颊,缓缓摩挲着她浅粉色的唇。想来刚刚是真的弄疼了她的手,下唇有着一道牙印,甚至破了皮,涔了丝血痕。
“可是,我不同意。”
然后覆上她的唇。
于礼不合
匡策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唇,便分开。然后嘴唇上才一点点有了酥麻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匡策觉得陌生,仿佛有毒,他就又贴了上去。宁书向后躲,后腰却被匡策握着,躲不掉。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柔软的东西,可比皮子糕香甜多了。就连手里抓着的腰身也是软软的,忍不住就想要更多。
烛台上的红蜡燃了小半,红彤彤的蜡油顺着蜡烛淌下来,浇在蜡根。
宁书眼色迷离,视线混着红烛,变得粘稠起来。直到胸口忽然的凉意,宁书才猛地回过神来,两手抵在匡策的胸口,急急向后退。
匡策一时不查让宁书躲开,他就皱眉了。
怕匡策生气,宁书急急辩解:“这、这于礼不合!”
“礼?”
“是是是!”宁书点头,急切地说:“于礼,今晚你该住在姐姐那里的。”她心里紧张,说出话都带着颤音。
匡策看着怀中面颊红润的宁书,问:“难道你不是我妻子?”
“妻”这个词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宁书心口。每每别人用“平妻”来宽慰她,宁书心里都要更加难受,因为她知道这世间哪里有什么平妻,她最终也没能嫁给一个普通人做一个妻子,最终还是做了妾。
可是如今这话从匡策口中说出来,宁书就觉得心口酸涩得要命,又仿佛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就要当真了。
匡策慢慢松开对宁书的钳制,睥着她又问:“若说起礼来,你几次三番的拒绝难道就是为妻之礼?”
宁书自知理亏,嘟囔着“你这人怎么还是那么能辨!”
“还?”匡策轻皱了下眉。
宁书暗道一声“不好”知道自己失言了,不过仍旧是继续一点点往后退,直到后背抵着墙。
不过此时的匡策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量宁书的话,他看着面前瘦瘦小小的姑娘扯着被子将自己遮着,躲到一边的模样——真是让匡策觉得更心痒了。
长臂一身,轻易地将宁书从被子里捞出来,下一瞬,匡策已经压在了宁书的身上。
感受着宁书使了大劲儿却不能撼动自己分毫的挣扎,匡策捏着宁书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看着自己,说:“宁书,如果你再闹。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然后,他又接了一句:
“烧了你的嫁妆,收了你的院子,再把你休了赶出去。”
瞧着匡策三分认真,七分戏谑的样子。宁书胸口起伏,憋了半天,吐出一句“忒无赖”,然后愤愤然偏过头去,再也不愿意看这个无赖一眼。
“我匡策,没有妾。”
匡策低下头舔了一下宁书的耳垂。
酥麻的感觉从耳垂开始蔓延,延伸到四肢百骸,然后又汇向了心口,让宁书的心尖尖就那么狠狠地颤了一下。
宁书那双紧紧抵在匡策胸口的手终究是缓缓放了下来……
匡策长这么大一直以来都十分厌恶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哭哭啼啼的,简直看着就烦。可是今儿他却觉得某种特殊时刻,把小姑娘弄疼了,惹哭了,那眼泪也没那么讨厌。
那泪水涟涟的样子反而勾搭他更想使劲儿地欺负。
天亮的时候,那烛台上大红喜烛还没有燃尽。醒过来的匡策没有睁开眼睛,伸手向一侧摸摸,空的。细碎的脚步的落在耳朵里,匡策就勾了勾嘴角。
匡策下了床,绕过屏风,就瞅见坐在梳妆台前的宁书。她已经换好了衣裳——一条水红色的十二幅褶裥裙,只在裙角绣着腊梅,更深一点的红色窄袖对襟褙子套在上身,柔情中带着端庄。
“世子爷醒啦?”听见响动,宁书站起来。
匡策的便服早就送来了,宁书见匡策醒了,就去服侍着他穿衣。匡策颔首瞧着弯着腰给自己系腹围的宁书,轻轻推开她,说:“我自己来。”
其实这句话的全话是“你手伤着呢,我自己来。”可话一出口就自动省了前半句。
宁书也不介意地应了一声,就在一侧立着。
匡策瞟了眼梳妆台上的褐色小碗,便随口问:“病了?”
“嗯,早上起来嗓子有点难受,就喝了碗清热的汤药。”
匡策却勾了勾嘴角,盯着宁书的目光就有些不善。
宁书装作没有看见,走到梳妆台前,从妆奁中拿出一个广口的药瓶,又一并拿出纱布和小剪子。她回头看了眼匡策,道:“我得给伤口涂药了,世子爷你避一避?”
匡策挑眉,那意思仿佛在说:我为什么要避?
宁书也不理他,自顾坐下,左手拿起小剪子,剪开在手心处打结的纱布,然后一层层将纱布扯开。缠在手背上的纱布越来越薄,到最后一层的时候,纱布已经染了血迹和药迹,甚至已经和皮肉有些粘黏。宁书去扯最后一层粘着皮肉的纱布时,疼得蹙眉。
站在身后的匡策就跟着蹙眉,早知道她这手伤得这么重,昨儿就不使劲儿握了。
宁书打开瓶塞,将瓷瓶里的白色药粉撒在伤口上。这药粉有止痛的作用,让她紧皱的眉头逐渐松了开。将药粉均匀撒在患处后,宁书就扯了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起来。缠了厚厚的几层后,宁书剪断了纱布,然后试着用左手将纱布的两头系起来。可是试了两次都失败了。
身后的匡策就嗤笑了一声,“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宁书刚想争辩,正是因为屋子里多了个人,几个丫头才躲开的。不过她还没有开口,只觉眼前一片阴影,匡策已经绕到了她的身前,微微弯着腰将纱布在她手心系好了一个结。
宁书的目光就落在匡策的侧脸上,不过是一瞬,又悄悄地移开。
“等下一起去敬茶。”匡策站好对宁书说。
“嗯,”宁书轻轻颔首,垂眸的时候眼中仍旧是流过一抹黯淡。“理当先去接姐姐的。”
匡策梳洗完毕,就带着宁书一起去了东跨院。宁棋早就醒了,不对,应该说她根本没有睡过。此时脸色发白,不带喜色,不过却嘴角微微扬着,带着点笑意。
她坐在特制的轮椅上,就那么笑着望向宁书,语气温和地说:“姐姐身体不适,昨儿倒是辛苦妹妹了。”
匡策挑眉,看向宁书,思索着这个丫头要怎么应答,指不定又要慌慌张张,咬唇逞强。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宁书只不过静静站在那里,抬着头对视宁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