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隐澄猛地攥住她作乱的手，瞳孔瞬间缩放。他的后颈浮起一层薄汗，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这个角度，他能清楚地看见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随着眨眼轻轻颤动，如同蝶翼振翅。
    “沉郁柠。”他从喉间滚出气音，像是警告，可尾音却在对方突然仰头的瞬间破碎。少女柔软的唇瓣精准地衔住他的下唇，虎牙还惩罚性地轻轻一磨。他的脑中轰然炸开漫天星子，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在笨拙地反咬回去，掌心本能地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窗外的秋风突然大起来，吹得百叶窗轻轻晃动，细碎的光影交织出一幅斑驳的画，在两人身上不断变幻，仿佛添上一层梦幻的滤镜。
    沉郁柠引导着他松开齿关，舌尖扫过上颚时，听到少年喉间溢出的呜咽。他的背心下摆不知何时卷到了胸口，腹肌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如同被海浪反复冲刷的礁石。当她的手滑进他的裤袋摸走运动手环时，陆隐澄正沉迷于舔舐她的唇珠，完全没发现贴身物品早已易主。
    “呼吸。”她偏头躲开他追过来的唇，两人之间，银丝被拉长，随后断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你要憋死自己吗？”
    陆隐澄怔怔地望着她泛着水光的唇，突然像触电般弹开。他手忙脚乱地扯平衣服，却发现校裤的拉链不知何时被硬物撑开了半寸，脸上瞬间涌起一阵滚烫的红晕，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沉郁柠则慢条斯理地整理好校服衬衫，弯腰拾起早就滚落到桌脚后的喷漆罐，丢到陆隐澄的怀里。
    “早服个软，我就给你了。下次再需要什么，就这么交换吧。”沉郁柠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扬起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她右手拿出刚才顺到的运动手环戴在了自己的手上，略大的尺寸衬得手腕更加秀气娇嫩，“我戴两天玩玩儿。”
    这时，窗外鸟鸣里混进了预备铃的声音，清脆而急促。
    等陆隐澄从铺天盖地的少女清香里清醒过来时，活动室里早已没了沉郁柠的身影，只看到晃动的百叶窗缝隙间，一闪而过的一抹裙角。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喷漆罐，反手握紧，突然低头嗤笑出声。
    “被耍了呀……”手却不自觉拂过自己的嘴唇，垂眸回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仿佛还能感受到她唇上的温度。
    陆隐澄被窗外飞来的棒球砸中脑袋时，正盯着教室里少女发鬓边的珍珠发夹发呆。晨光勾勒出她低头赶作业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颤动的阴影——和昨天材料室里吻他时一样浓密。
    “没事吧！！澄哥……？啊？被砸傻了？”身边的小跟班焦急地确认他的脑袋是否完好。
    “……你才傻了！”陆隐澄捞过男生的脖子，将人困在腋下，“快走。”
    午休时他装作偶然经过她用餐的座位，喂！在接收到对方的眼神后，又放柔了语气和音量：放学后......要不要去便利店？我请客。
    直到放学铃响，陆隐澄还陷在自我怀疑的漩涡里。他蹲在车棚给山地车解锁，听见身后熟悉的脚步声立刻挺直脊背。夕阳把沉郁柠的影子拉长缠上他的球鞋，她咬着柠檬茶吸管含糊道：不是要请客？
    便利店冰柜前，陆隐澄故作镇定地拎起两盒果汁。玻璃移门映出少女踮脚拿零食的背影，百褶裙摆随着动作蹭过他校裤。他突然伸手撑住她头顶的货架，阴影笼罩的刹那想起那天她也是这样被困在自己怀里。
    陆同学。沉郁柠忽然仰头，鼻尖几乎蹭到他下巴，你挡着我看生产日期了。
    他触电般后退，却撞翻了中岛台上搭成立体笑脸形状的促销食品，薯片袋哗啦啦掉落了满地，一时间混乱不堪。
    便利店阿姨闻声冲过来刚想发火，看见陆隐澄的模样后，脸色变得极快：“没事没事，阿姨来收。哦哟，长这么高啊，难怪会不小心碰到啦！家里是做什么的？有女朋友了吗？阿姨跟你说哦……”
    陆隐澄还在一脸尴尬地捡着地上的薯片时，沉郁柠已经抱着零食去结账：走啦，下次你再请我。
    陆隐澄盯着她消失在暮色里的背影，狠狠咬碎嘴里的薄荷糖。冰柜玻璃映出少年泛红的眼尾，和卫衣下绷紧的肩线。
    昨晚他对着镜子排练告白的傻样突然涌入脑海，激得他抬脚踹飞脚边一颗石子。
    石子撞上墙壁反弹进灌木丛，惊起几只麻雀。
    *
    澄哥你中邪了？队友戳了戳对着空气傻笑的陆隐澄，昨天叁分球十投九铁，今天盯着消防栓都能笑出声？
    少年猛地回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藏在裤袋的海洋公园门票。早晨特意抓的头发已经被汗浸湿。他故意在C班教室窗外放慢脚步，偷瞄沉郁柠——她正把长发绾成慵懒的丸子头，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
    不能再这样了！
    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陆隐澄捏紧了手。
    【Lark  -  Sk8rWind】：「hey……这周末有什么安排吗？」（20:24）
    【柠萌不萌怪我咯？】：「没有，怎么了？」（20:24）
    陆隐澄盘腿坐在飘窗上，手机屏幕的荧光映得他耳尖通红。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他咬着卫衣抽绳纠结了足足五分钟，才把早就拍了照的门票照片甩过去。
    【Lark  -  Sk8rWind】：「我这儿有两张门票，别人送的，一起去不？」（20:29）
    【柠萌不萌怪我咯？】：「这是新开的吧？陆少爷果然好人缘，听说买都不好买了。」（20:30）
    少年突然翻身摔进懒人沙发，喉结狠狠滚动两下。
    【Lark  -  Sk8rWind】：「那就周六下午1点，门口见？」（20:33）
    【柠萌不萌怪我咯？】：「一个小猫ok的表情包」
    ！
    陆隐澄突然鲤鱼打挺弹起来，赤脚踩过满地翻开的杂志和散落的各色配饰，冲进衣帽间。黑色家居服随着奔跑动作掀起一角，十六岁少年紧实的腰腹在光影里镀着层蜜色，人鱼线随着翻找衣架的动作若隐若现。
    这件太街头……这件像教导主任……他拎着镭射外套对着全身镜比划，锁骨处的银链随着焦躁的呼吸晃出细碎光斑。手机里存了一周的《第一次约会注意事项》被他数次点开阅读，嘴里念念有词：第四条，展现干净舒适的形象……
    最后扒拉出一件墨绿色半拉链卫衣，抓起滑板包就往里塞防晒霜和薄荷糖。路过书桌时瞥见昨天语文考卷上鲜红的59分，顺手团成纸球投进垃圾桶——抛物线精准得堪比叁分投篮。
    凌晨两点半，陆隐澄顶着乱糟糟的黑发蜷在被窝里刷攻略。手机冷光里他瞳孔地震：「接吻后女生表现冷淡的十大原因」「海洋公园必做的30件浪漫小事」，手指划得太急差点戳到点赞键。床尾堆成小山的试穿衣物里，刚被选定的黄色工装裤吊牌还没摘。
    第二天坐在后排的少年趴在课桌上睡得天昏地暗。路过他课桌的女生不小心碰掉笔袋，往日敏锐的体育委员居然毫无反应——毕竟梦里全是某个穿纱裙的少女踮脚咬他喉结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