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纪榆前，温却喊住他。
    “我把票钱转给你。”
    冷风穿过车窗吹进驾驶座，他深深看她极有可能是最后的一眼。
    “不用。”为了让她安心，他实诚地说出她没看到的两人交锋时刻，“下午他转过了。”
    谢离也点头，她狐疑地在两人之间转过几个来回，才勉强道：“好吧，再见。”
    温却跟着谢离进酒店登记，坐到床上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她为什么要跟他进来啊。
    这个时间点她该回家了。
    谢离本来在脱上衣，见她这样放下衣摆，弯腰去捏她的脸：“和我过二人世界这么委屈啊？”
    温却刚要反驳，却被他趁机将指尖探入唇间，她羞恼地张嘴去咬：“谁要和你过二人世界。”
    身体后仰远离他，她又问：“你脱衣服干什么？”
    “出汗了洗个澡换衣服，不然顶着一身汗味儿和你约会？”
    不是，哪来的衣服？她接他的时候没见他带行李箱之外的东西。
    “钞能力来的。”他解释，但只解释了这一句。
    她还是不知道那衣服具体怎么出现在这房间里的。
    “你在这等我会儿，我先洗澡。”
    锁浴室门前，他还特意问：“你不会趁我洗澡跑路吧？”
    温却的回答是躺倒在床上。
    ……
    除夕刚到零点时，温却正给室友发拜年消息以及在群里抢红包。
    谢离的视频请求也如期而至，她拿着手机站到阳台窗边。
    “新年快乐，女朋友。”
    屏幕中的男生头发凌乱眼尾泛红声音也连带着些许沙哑，不知是许久没睡还是刚醒，背后是空中绽放的绚丽烟花。
    “新年快乐，谢离。”她瞥眼只是轻轻合拢遮掩的卧室门，放低声音。
    谢离眉眼染上笑：“能不能叫那个？”
    “……男朋友？”她犹豫片刻还是如他愿喊出了对应的那叁个字。
    “嗯，在呢。”他声音里都是得意。
    接着手机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谢离将摄像头翻转对准天空。
    “是送你的新年礼物。”
    夜空中突然升起几朵巨大的烟花，化成光雨朝四方落下后勾勒出一个长发少女的不同形象，久久未熄。
    那不是她，但是她最喜欢的角色。
    温却盯着看了许久，眼眶渐渐变红，她吸吸鼻子问：“你准备了多久啊？”
    “也没多久，就从你家回来后……”
    其实他本来预定的燃放地点是温却家附近，但是时间来不及，刚才那一版他还不确定效果是否可以，好在最后还不错。
    眼见着她眼泪攸然落下。
    “你别哭啊。”谢离肉眼可见地慌，只恨自己不能穿过屏幕去擦拭她的眼泪。
    他搞这个是让她开心的，不是让她流泪的。
    温却擦掉眼泪，认真道：“很好看，我很喜欢。”
    她说喜欢就是真喜欢，谢离松口气，转移话题给自己谋福利：“那下次约会就别再丢下我跑路了？”
    温却语塞，最终还是决定给自己辩解一下：“那次真不是故意。”
    她只是在透过那个磨砂浴室玻璃看到谢离若隐若现的躯体时想起自己前半程爬山也有出汗，不好意思才跑的。
    而且第二天她明明已经陪了他一整天任他各种动手动脚都没怎么反抗好吗，也好意思算旧账。
    楼下突然传来巨响，温却面色一变不等谢离询问发生什么事就说有点事果断挂断掉电话。
    温淡和她同时打开卧室门，两人四目相对无言，脸上皆是不耐之色。
    短短几天，那对中年夫妻已经吵了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架。
    温强嫌许红整天在家做饭不好吃，借出去的钱要不回来，许红嫌温强在家待了几年不出去工作赚钱天天就知道打牌喝酒。
    最开始温却和温淡还会帮许红说几句，但没过两天许红就和温强和好如初反倒显得她俩不对。
    “算了，还是下去看看吧。”温淡揉揉额心脸上都是疲惫。
    许红站在床上手上流着血，而温强站在地上脸上挂着红印，男人一副愤怒的样子手里还拿着拖把棍。
    温淡倚在门口：“大过年的你们又闹什么？吵架不够还动手！”
    许红趁机夺过温强手里的棍子对着温强，嘴里不见弱势：“你爸先打我的，瞅瞅我手上都是血！”
    温却懒得听他俩多说，上前将棍子抽出来扔进杂物间，两人又开始争到底谁先动手。
    温强身上还掺着浓重的酒气，不知道晚上出去喝了多少。
    最后实在说不过温淡和许红，愠怒地拉开门就往外走，颠叁倒四地说：“我出去住！我不回家了！”
    温却皱着鼻子：“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住？谁家让你住？”
    温强和许红陷入冷战带着被子在车上住了两天就受不了默默搬着被子回到客厅睡，走亲戚也是两人分开走。
    没过初五，两人又和好仿佛那一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偶尔许红会和别人说温强打她，但也会说两人年轻时的甜蜜小故事。
    温却不懂，温却真的不懂。
    她不想再看这些闹剧，初六收拾行李箱准备回学校。
    温淡帮她收拾东西，收拾着突然说：“要不你以后就在那边买房子定居吧？”
    温却手顿住，然后默默加快塞电脑的速度拉上书包拉链不说话。
    “啧。”温淡“啪”地一下盖上行李箱，“说话，我知道你有钱。”
    “那你怎么办？”
    “忍呗，你也知道我比较能忍。”她说的轻描淡写。
    “你就每月给我转点钱，我帮你尽孝。”
    拉着行李箱出门时，许红问温却干嘛去。
    温却随口扯谎：“学校那边有事我要提前回去。”
    “那你怎么只拿这么点东西啊？”许红说着要给她塞奶塞吃的。
    温却垂眼：“妈，别塞了我拿不动。”
    “那让你爸多给你转点钱？”她拿起手机给出去打牌的温强打电话。
    没一会儿温强微信给她转过来四千块，比上一学期给的生活费多了一千。
    她到底还是没收。
    只是进高铁站前，踌躇许久还是对温淡说：“对不起。”
    她是个自私自利的胆小鬼。
    温淡比她大十二岁，养她几乎是跟养女儿一样，听到她这么说摸摸她的头。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