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作品:《听说你不认识玛丽苏?[穿书]》 直到“啪”的一下水杯被摔碎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门被猛力摔上的声音传来,床上面无表情的男孩才睁开了眼。
地上一滩水和碎玻璃渣,原本精美的书籍被丢在桌上,封面上都是水迹。显然是被丢过去的书碰倒了水杯。
病房里已经没有其他人。
他还是做到了……亲手斩断自己不切实际的妄想。不会有朋友,不能相信。
这样对枫无凛并不公平,但他无路可走。执念一旦形成,就不能停止,要么圆满,要么死亡。与其日后让枫无凛自己后悔,倒不如现在就结束一切。
他,不想看到有一天少年也像那个女人一样骂他是变态的样子。更不想再让自己卑微痛苦地去追随另一个人,而被追随者也同样痛苦。
枫无凛太骄傲了,他不会甘愿陪伴他一辈子,友情可以有,却不能成为束缚他的理由。即便风默自己都不知道他要的到底是亲情还是友情,却也明白少年的骄傲不会因为这两样东西而屈服。
这个样子来结束,简单得就像是两个小孩子闹别扭。但也仅仅是“像”而已。
风默安静地看向桌上的书,抿紧唇,攥紧颤抖得更加厉害的手指,几乎是用尽全力才让它们停下来。他俯身把书拿过来,又抽出纸巾仔细地把湿的地方擦干,翻开封面认真地看了看目录,又合上。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把书放上窗台。
这时正好是一天中阳光最猛烈的时候,弄湿的地方很快就会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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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站着干什么,腿不难受?不知道太阳很晒?”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低沉冷漠的声音,似乎含着些怒气,随即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身后绕过来拿起已经晒干的书,举高后翻了翻,似乎在检查什么。
风默抬头看着那双手,眼睛不由微微睁大,整个人懵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站着发呆发了将近二十分钟还不知道挪窝,连别人进来都不知道,打算站成雕像?还不快回床上去。”身后继续传来带着嗤笑的声音,紧接着另一只手放在男孩的肩上,半推半扶着人往床边走。
风默眨了眨眼,手指抖了抖便抓紧身上宽松的病号服下摆,低下头随着肩上的力道回到床边坐下,然后感觉到少年松开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他对面,手里握着一支笔在打开的书的扉页里刷刷写了几笔,然后递给他看。
那里只有两个字:风默。
“本少第一次送人东西,不能不要。”明显强硬的态度和微怒的口气。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本不喜欢也收着。过一阵子等你腿好,喜欢什么可以去我家挑……不准再跟我闹别扭。知道没?”说着又伸手握住男孩攥紧的手,微微使巧劲把用力得指节发白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握住汗湿的手,没有太过用力,只是稳稳地握着。
风默低头看着交握的手,缓缓眨了眨眼,又闭上。为什么明明应该感到温暖,却还是很难过?
“你不喜欢,我就不会逼你说话,要写字或者点头摇头都随你。
我不够了解你,但只要你愿意让我了解,我就可以接受。好坏都可以。
我性格一直是那样,不可能说变就变,我也不会改变,但是可以妥协。
……朋友,一开始都这样,但我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放手。
……枫无凛。你可以叫我凛。听懂了就点头。”
椅子里的少年俯身凑近低头的男孩,声音沉稳温和,深蓝的凤眼紧紧盯着面前的人五颜六色却又柔软顺贴的发。
说出来的,都是变相的妥协……和带着挫败的温和。
其实在摔上门之后就可以一走了之,话不投机半句多,没必要过多地纠缠,何况是男孩先拒绝了他的示好。
但是步子却怎么也迈不出去。满心的愤怒、失望,还有……不想承认的挫败和失落。
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却因为一开始那种平静温暖的氛围而……生出留恋。理智上不愿屈服,他一向唯我独尊,何必回头?
但是就是有这么一个人,让他就算不甘心也明明白白地知道:这个人是不一样的,放弃了的话……会后悔。
舍不得。
说起来很可笑,也很荒唐,可是难道真要因为世俗的观点不认可就放手?
最后还是回来了。第一次为了别人而妥协,只是看到男孩也同样紧张的时候,突然就释然了。
风默闭着眼,耳边是枫无凛一句接一句的妥协,听见了,就不可能忘记。他知道枫无凛不是在说谎,这样的人不屑于说谎,不屑于妥协,一旦说了,就会做到。
他突然想起那个女人的脸,自从她死后,他心脏病发住进了医院,关于她的回忆就逐渐模糊起来,并不是遗忘,而是那些画面里的她,都看不清脸。这样看起来似乎是遗忘的前兆,却并没有。那个女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变成伤疤,而因她而起的执念,也随之枯萎,只留下根,深深扎进心底。没有出路,必死无疑。
她从来不曾……为他而回头。宁死也不愿为他停留。
不曾拥抱,不曾亲吻,不曾牵手,甚至……不曾认真地看过他。
被送去孤儿院的时候,一路上两个人各走各的,他贴近,她就会推开。回忆里,最多的竟是她的背影,高挑单薄,遥不可及。
整整沉默了十分钟,枫无凛一直没动,只是等着。
良久,男孩抬头,漆黑的眼看着他,张了张嘴似乎要说话,却没有声音,见他表情不变眼神平静,才缓缓点了点头。
说到底,他们都还是……少年。世俗强加在他们身上的束缚还没到无法承受的地步,或许风默因为自身特殊的原因而没有勇气接近枫无凛,但果决的少年却反过来给了他勇气。
风默什么都没说,他甚至没有透露任何不安的情绪,一切不确定、失望和痛苦都直接隐于无形。枫无凛却感觉到了,并且为此做出了妥协和包容。
他接受他,并且不会舍弃。只这一点就可以戳中死穴。
只要有勇气支撑,就有可能重新开始,从而试着去相信,试着去磨合。
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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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病房里光线昏暗,原本拉开的窗帘已经再度被合上,门也被关紧,房间里一片寂静。总体来看,这是一个安全、封闭的空间。或许对于一般人来说会有些压抑,但对于某些特殊人群,却是足以让他们感到舒适放松的场所。
如何与一个社交障碍患者相处?在昨天之前,枫无凛对此一无所知。不管从小被称为天才还是年纪轻轻就拥有惊人的身价,他也不是万能的。所有总裁都不是万能的。
但他愿意去尝试,去学,不为别的,就只是心甘情愿。在来到医院之前,他已经把医生的嘱咐都牢牢记住,以及翻阅完相关的权威性书籍。虽然不知道眼前的男孩为何会在车祸后就突然患上社交障碍,也不知道他为何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但他看重的,是现在的风默,他认识的,也是车祸后寡言冷静的风默。过往不是不重要,但他会自己去了解,风默不需要勉强自己记起来。
不喜欢说话,就不逼你。
“现在该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吧?”枫无凛随意地坐在椅子里,衣袖被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优美的小臂,两手支在椅子把手上,指尖相抵,深蓝的眸子凝视着斜对面的人。
风默靠在床头低垂着眼,一只手握着笔,看着空白的本子停顿了一会儿,又抬起另一只手慢慢抚平脑后翘起的一绺绿色头发。看似没有任何回应,却足以让旁边的少年知道自己在思考,而不是发呆走神。摸了两下后,他就开始写了。
一笔一划,认真慎重,仿佛每写一句话的前一秒都仍在思考,在尝试着挑选出最适合的语句,尽管脑海中的词汇那样匮乏。
写完,递给旁边的人,漆黑的眼睛往四周看了一圈,又转回视线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对面的人,接着很快收回,拿起放在床头的书认真地看了起来。
只是掩在被子里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再次攥紧。
他是男的,人格又与常人不同,害羞、不好意思之类的情绪在过去是没有出现过的,现在自然也不会出现。此时的……紧张焦虑,只是源于对自己的不确定罢了。
若一个人用来作为生命唯一支点的信仰被世界否认了十八年,直到死都无法得到救赎,那么即便再活一次,他也没有把握能得到理解。这种彷徨不安,无关是否坚强。
枫无凛有些好奇地接过本子细看,随即微微皱起眉。
纸上的字并不多么漂亮好看,只是工整干净而已。至于内容……风默完完整整地回答了他之前问的所有问题,一个都没落下,连顺序都和问的一样。
“昨晚,不困。身体没问题。
姓慕容的,不认识,算情敌。不会有事。
午睡,吃撑,睡不着。
她来看我被打没有。只是表达下关心,没麻烦。
没有不想和你说话。我自己想不开。你没错。”
因为常年不与人交流,风默的语言表达能力退化了很多,虽然回答内容看起来简洁,但意思表达得还不够清楚,这也是他无法开口说话的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口头上,他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但不会表达并不表示他不会……为另了一个人而多考虑一些事情。
整夜失眠,是他自己的问题,摆脱不了前世执念的纠缠。枫无凛说他们是朋友,可以无话不谈,就算说出一切,他也会如之前所说的那样……接受他。但风默不想因为自己的人格障碍,而让这份……友情变得……过于沉重。他知道友情是双方的事,枫无凛并不欠他。他为他做的这些,已经足够。
而慕容凌夜和时甜甜的事,也不如何重要。风默从没真的在乎过。他虽然人格异常,却不是什么都做不了。这个世界让他难以适应,却不是不能应对。再者,照小说剧情看,枫无凛和慕容凌夜是一类人,但他现在明显和书里描写的不一样,那么,离那些奇怪的人远一点,对他也是好事。
最重要的是,风默从来没有不想和枫无凛……说话。
人活在世上,与他人沟通,是再正常普通不过的事情,但这件最为简单的事,到了他身上,却变得无比艰难。
前世刚刚住院的时候,他不回答除了询问病情外的任何问题。
那时的他接受检查证明嗓子没有任何问题,却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写字的方式来回答医生的问题,因此,“老是不肯说话,大男生矫情什么”之类的话听得更多。而出现这样尴尬的局面只是因为……那个女人在那之前就死在了他面前,而他用尽方法都无能为力,人都死了还要说什么?她说他是个哑巴,可不就是个哑巴吗?
只是他现在不说话,却不是因为排斥枫无凛。他从未排斥他,只是没有办法。
何况,过往种种都已不再。他前世所承受的所有痛苦、彷徨、绝望和孤独,都只是一个人的执念,一个人的生活。他早就有所准备并且已经习惯。
因此,如果可以,风默希望……枫无凛永远不知道那些事,他们会像枫无凛说的那样——成为最好的朋友。枫无凛,会如同小说里写的,做一个“令人艳羡的天之骄子”。
他并不是不信任他,只是横竖所有伤痛都已经由风默承担,何苦再把它们挖出来让枫无凛也一起痛?
风默第一次……没有说实话。
当一个人把另一个人真正放在心上的时候,不管他是否足够强大,都会想要、并且竭尽所能去……保护对方,哪怕对方并不需要保护。
枫无凛关注的重点却不止是纸上简单的几句“没事”,直觉男孩不会描述出太多事实,或许也有所隐瞒,但是上面写的又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少年最终只是伸手揉乱了风默五颜六色的头发,然后把那张写着字的纸撕下来折好,堂而皇之地把它放进了口袋,然后理直气壮地开始“威胁”:“不准胡思乱想,也不准怀疑,本少没有奇怪的癖好。那东西……用来留念,纪念今天你第一次对本少说这么多话。以后要是偷懒说得少了,就要罚。明白?”
对面的人没有反应。
“嗯?你还敢不点头?”微微拔高的“恐吓”。
本来握紧的手在看到那双深蓝凤眼里佯作的凶狠威吓时就不知不觉松开了,一切担忧和焦虑也突然间变得无关紧要。风默抿了抿唇,回视少年,最终在枫无凛的“威胁”中又一次静静地点了头。
其实,男孩再如何隐瞒,枫无凛也不可能什么都没感觉到。而最重要的,是他感觉到了,却也接受了,并且将其放在了心里。或许他表示接受的说话方式有些奇葩,却不得不说,正是这样隐藏在调侃和威吓下的关怀,真正地让一直独自跋涉在人格障碍的魔障里的风默……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执念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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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儿护士最近很纠结,纠结得她都吃不下饭了。
照理说,每天上班时间都能邂逅男神简直不能更幸福!有时候还能和男神说上话……这真是其他护士咬碎牙都争取不来的。她每天都脸蛋红红心脏砰砰乱跳,整个人跟飘在天上一样昏昏然,又羞涩又舍不得离开。
但是,男神每次冷着俊脸把她当成空气……反倒是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她一向不怎么重视的病人,还是个哑巴面瘫男孩,这让她情何以堪。
不过比起败给其他女生,还是她的病人更顺眼一点,起码男神成天跑医院只是为了……交朋友。她还有机会。
“梅儿,这个点你不是该给病人复健吗?怎么跑这偷懒来了?瞧这小脸红的哟!”
“……有人代劳了。”
她能说她根本靠近不了她的病人吗?男神把该做的都做了,难道要她继续杵在那里然后像昨天那样被赶出来吗?枫少真是深深地伤害了她的心。
她要是把颜院长当成暗恋对象该多好,又温柔又有风度……可惜刚好戳不中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