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爸上午下楼过吗？”
    “没，我一直在客厅，除了老王出来进去几次，你们都没下来。”
    “哦，可能也睡着了，这种天气挺适合补眠的，顾冷琛还睡了一上午。”
    “再等等。”
    管家太太敲完叶然敲，最后叶然等不及，跑去客厅翻腾柜子。
    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有家里每扇门的钥匙，就为了以防万一用用。
    再返上楼，顾冷琛也穿戴整齐，挨着管家太太站着，俩人等着她手里钥匙。
    “我来开。”
    叶然上前，一把拧开房门。
    当看到房间地上斜着身体躺着的叶振海，叶然吓到腿软。
    高喊了声：“爸”，几步跨到叶振海身边，跪在他身边用力摇晃，边晃边叫：“爸，你这是怎么了？”
    管家太太略懂医术，她小心的探了探鼻息，又摸摸脉象，脸色瞬间变的难看。
    “媳妇，你先起来，我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顾冷琛抓着她手臂，试图稳定她情绪。
    “爸。”叶然急的跳脚，心中不安渐渐扩大。
    管家太太欲言又止，想了想，最终低声道：“少夫人，您冷静，听我说。”
    叶然咬唇，堵住满腔焦急。
    “老爷他…，他已经不行了，现在抢救也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来不及了？”
    叶然唇瓣哆嗦，不可置信。
    “就是，人到了一定年纪，会突发致命的病，我看老爷脸色青灰，像心梗，几秒钟抢救时间，但现在过了。”
    管家太太揪心的说完，叶然愣住，眸光直直的，嘴里不停嘟囔：“不会的，我不信，我爸才不舍得丢下我，不会的。”
    顾冷琛大脑也陷入断电中，突如其来的事故，打得在场人措手不及。
    “少夫人，您节哀。”
    管家太太低头，见过太多生死离别，现在哭不出来了，只是心疼叶然。
    王叔听完这段话，急忙从门口冲进来，“老爷他…，走了？”
    众人沉默。
    叶然一下挣脱开顾冷琛抓着的手，扑在叶振海身上，双手拼命推，想要推醒他似的，“爸，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您不是说想多弥补我，想见您外孙的吗？为什么走了！”
    撕心裂肺的哭喊动容其它人。
    顾冷琛蹲下身子，痛心的攥住叶振海仅剩余温的手，“爸，您放心去，家里有我。”
    “我不要，爸！你醒醒，你再看看我，再留几句话给我，连告别都没有，你怎么忍心！”
    叶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一会儿，嗓子明显喊哑了。
    顾冷琛和王叔抬叶振海上床，管家太太扶着伤心欲绝的叶然，怕她摔着撞着。
    “爸，你走了，以后我彻底没有家了，为什么这么狠心？您回来好不好？我发誓以后多陪陪您，不让您一个人守着大房间，孤零零的，只要您回来怎么都行，求求你了！”
    叶然几近崩溃，眼泪流湿叶振海胸前的居家服。
    环视房间，那台电脑屏幕上，还有他没处理完的工作。
    别墅外，小雨连绵，并带着越下越大的趋势。
    救护车到达家属给的地址，上楼看过病人后，确实如管家太太所说，早已没了生气。
    叶然心如死灰，看叶振海的遗体被一群人往门外抬，她拦着不让，非说不相信。
    哭着闹着，一着急，晕了过去。
    幸好顾冷琛在她身后护着，一把抱她入怀，深深叹了口气。
    叶然伤心过度，醒过来后时间已经傍晚。
    顾冷琛帮忙处理叶振海后事去了，她床边坐着满脸担忧的管家太太。
    看她睁眼，管家太太慢声问：“少夫人，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然没吭声，目光呆呆的对着天花板，仿若木头人。
    “少夫人，少爷和夫人他们帮着处理事情呢，您安心休息，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想哭就痛痛快快哭出来，可不能忍着。”
    管家太太不知道如何劝慰，这种时候，外人的话，叶然也听不进去。
    她静静的坐着，眼泪毫无预警的啪嗒、啪嗒往下落，砸在被子上，印下小小的一圈水痕。
    “少夫人，节哀。”
    管家太太伸手帮她擦眼泪，陪她一起哀伤。
    叶振海过世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星海市，追悼会定在三天后举行。
    晚上，顾冷琛驱车来到叶家别墅，接叶然和管家太太回水岸豪庭。
    再留这里，不仅没意义，还容易让叶然睹物思人，她现在，实在不能过度伤心。
    和顾冷琛同行而来的还有崔若兰，她觉得叶然正是需要陪伴需要呵护的时候，她这个做婆婆该出面必须出面，不然老了怎么好意思让叶然伺候膝下呢！
    叶然哭红的眼眶，哭肿的脸颊，看得顾冷琛心底一紧。
    “媳妇，咱们回家。”
    顾冷琛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弯下身想要抱她。
    “不要，不想走。”
    叶然后退，双腿蜷缩，脊背靠着床头，摇头拒绝着。
    “听话，不回家在这儿干什么？明天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咱们住市里方便，这儿太远了。”
    顾冷琛好声好气商量。
    “这就是我家，我哪儿也不去，等我爸回来找我，他肯定回来，他舍不得丢掉我的。”
    叶然带着哭腔的嗓音，听得崔若兰眼角酸涩，她垂着头，呜咽几声。
    继而房间安静，几个人站着，守着叶然。
    众人不约而至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压抑极了。
    “少夫人，您喝口汤吧，中午就没吃饭，大人怎么都行，可肚子里的孩子受不住啊。”
    “去端，我喂她喝。”
    顾冷琛吩咐管家太太。
    “嗯。”
    崔若兰站的腿软，她坐到叶然旁边，慈爱的摸摸她头顶，说道：“好孩子，妈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得振作，然后去看你爸最后一眼。”
    叶然摇头，“不，我不去，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她头疼欲裂，心如刀割，难受的恨不得随着叶振海而去。
    “唉…！”崔若兰重重叹了口气。
    管理太太怕鸡汤太腻，还给切了几块清脆的黄瓜。
    “少夫人，您少喝点。”
    “给我。”
    顾冷琛接过碗，吹了吹，递到叶然唇边。
    叶然不张口不拒绝，眼底无神，就像看不到似的。
    “媳妇听话，只喝一碗，吃了它再不逼你了，好不好？”
    顾冷琛口气淡淡的劝着，但蹙着的眉峰，透着浓浓的紧张。
    叶然依旧不吃，急的崔若兰团团转。
    “儿媳妇，算妈妈求你了行不行？一天没吃东西，又哭这么久，身体撑不住的，多少吃点。”
    “真不饿，你们吃吧，我想躺会儿。”
    说着，叶然往旁边靠了靠，侧身而躺，眼角的泪水滑落，打湿枕头。
    “你们先下楼，我劝劝。”
    顾冷琛盯着叶然背影，让他们出去。
    房间门开了又合，空气中飘荡着寂静。
    静默好半天，顾冷琛才重新开口，“小然，爸是你最亲的人，这个谁都不能否认，但你千万不能说以后没有家了，你说这里是你的家，那我这个老公你不要了？我们的宝宝你也不要了？”
    叶然颤了颤，她不是这个意思。
    “媳妇，接受事实，今晚回水岸豪庭，明天去看看爸，等你想这儿，咱们再回来。”
    顾冷琛说了一堆暖心话，叶振海对他们好，他同样舍不得叶振海走，也一样不愿意接受这件事。
    但在叶然面前，他们所有人都不能表现的太伤心，不然她更受不了。
    叶然听着，泪流成河，以后的日子，她只剩顾冷琛了。
    “媳妇，妈他们还在等着，咱们少吃点东西，不然让爸知道，他也不许你饿坏宝宝。”
    “嗯。”
    一番劝说，她终于同意吃饭。
    喝下一口汤，味蕾充斥着腥气，胸腔不受控制的作呕。
    她慌忙下床奔向洗手间，伏在洗脸池上吐个不停。
    “慢点，来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