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

作品:《吟诗作辞三百守

    夜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在人们耳边低语。昏暗的路灯下,一对男女一前一后地走着,那是我们的唐钰和吴垚。
    吴垚跟在这个姑娘身后,不敢太远也不敢太近。猛地停住脚步,唐钰转过身,有些不耐烦,“你总跟着我干嘛?”
    吴垚也跟着刹住脚步,赶紧摆手,“不干嘛不干嘛,把你送到地方我就走。”
    唐钰摊手,“你担心我的安全?”
    想起刚刚那四个小混混的惨烈下场,吴垚哆嗦了下,但还是理了理思绪回答道,“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又是宋辞的…网友。我替他照顾一下你也是应该的。”
    少女的脸在白雪和灯光的映射下格外俏丽,却带了点冷意,“不必了。”
    这算什么呢?原来他是以为她和宋辞有什么关系才出手相助的,她还以为…心里越想越气,面上越来越冷清。
    吴垚没有回应,指了指唐钰的右手。白嫩但有力量的小手上有几道挺严重的擦伤,破了的皮微微翻起来,有一颗颗的血珠从混着些土的伤口沁出来,应该是刚刚动手时没注意蹭到了墙上。“你受伤了,我给你买点药吧。”他能感觉到唐钰的不开心,心下猜测着可能是因为宋辞总放她鸽子的缘故。
    “你没必要替宋辞照顾我到这种程度吧?”唐钰双手环胸,摆明了不再要他跟着。
    一句话戳破了吴垚不敢触碰的心事,他一直给自己借口说只是替室友照顾朋友,至于有没有动私心,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就像刚刚,听到了从小路传来的她的声音,他想都没想就冲过去了。
    “不提宋辞,我们也认识一段时间了不是吗?”吴垚斟酌着语句,尽量隐藏起自己的心思,“你跟我去买个药处理下,我就不再跟着你了。”
    不耐地皱了皱眉,唐钰心里嘀咕,这种程度也能叫得上伤,也值得买药处理?看着吴垚坚持的眼神,两人对峙了良久,唐钰终于败下阵来,“好好好,我跟你去,买完就快回去,别跟着我了。”
    药店里,吴垚买好了药水和棉签,小心地在唐钰手上的伤口涂抹清洗着。他不敢碰唐钰的手,就这样隔空地清理,看药水冲洗掉伤口上的泥土和鲜血,心疼的很。在吴垚的认知里,女孩子都是从小被周围的人宠到大的生物,是不该受伤的。这个姑娘,怎么就这么不疼惜自己呢?刚刚小路里的事情,吴垚刚开始觉着惊叹,可现在却只剩心疼。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孩呢?他不由自主地想多了解她一点。
    唐钰擎着手臂方便吴垚动手清伤,药水触碰到伤口反而更疼,微微发痒又夹杂着清凉感。她倔强的小脸渐渐缓和下来,看着低头认真又小心的男孩子,心里没由来的酸涩。
    抬头转了转眼睛,唐钰努力忍住了自己的泪意。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如果不曾见过阳光,那她完全可以忍受住黑暗。这个人带给她一瞬的阳光,让她惊喜,让她雀跃。可是这光,却不是因为她才停留。果然,这温暖不会属于她,从来都不会属于她。
    药店的玻璃门上清楚地印着两人的身影,对比着门外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她觉着自己看起来特别疲惫。
    “好了,药给你拿着”,吴垚抬起了头,拿开棉签,认真说道,“糖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这么轻易受伤了。”
    唐钰接过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唐钰。”
    吴垚一愣,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我的真名,叫唐钰”,她仰起脸,带着熟悉的元气满满的灿烂笑容,“以后就别叫糖糖啦。”
    没等吴垚点头,小丫头就背着手,提着装药的塑料袋,轻快地走出了药店,消失那片黑夜中。
    吴垚心里一空,赶紧冲出药店,却再也找不到唐钰的身影。
    走在回寝的路上,他思绪万千。该怎么办呢?他能感觉到自己对唐钰的好感,他的理智也清晰地告诉了他分析结果,那就是他根本控制不住这种情愫。但这个姑娘,是他的好朋友先认识并且有好感的啊。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吴垚陷入了困局。
    叮。
    是一条短信,吴垚掏出手机。
    「宋儿」寝室长我今晚不回去了~这回给你报备了啊
    困局,似乎破了。
    吴垚的脑子里过了一道闪电,飞快地按起了手机。
    「土豆」你是不是脱单了?
    宋辞这厢一愣,看了看身边拿着东西准备洗澡的唐诗,犹豫一会儿,回复了吴垚的消息。
    「宋儿」是,我脱单了
    吴垚心跳快了半拍,有谱,继续追问。
    「土豆」是那天那个糖糖吗?
    「宋儿」不是她。
    不是她!吴垚觉着自己的世界豁然开朗!没有两难的选择,他可以放心大胆地追唐钰了!身体里像是有只小狗在不住地撒欢,在他的心上迅速地刨着坑。不知道该如何抒发这种爆炸式的喜悦,他原地傻兮兮地转了几圈,又蹦了蹦,这才平静下来。
    康桥宾馆,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
    唐诗刚想进浴室洗澡,就看到宋辞握着手机,神色变幻莫测。狐疑地悄悄靠近,唐诗看清了手机屏幕里他和吴垚的对话。
    宋辞一会儿为自己向室友坦诚脱单激动着,一会儿又纠结吴垚是不是喜欢唐钰,想着想着又开始担心怎么和自己的钢铁直男室友出柜。正思绪纷乱着,耳边传来低沉悦耳又带着只有宋辞能听出来的危险意味的声音,“宋辞,不是糖糖是什么意思?”
    一个哆嗦,宋辞赶紧转身,陪着笑脸,“媳妇儿,这是芋头那丫头那天背着咱俩去我寝室见了我室友,我室友以为她是糖糖呢。”
    误会解除,唐诗换上了温柔脸。犹豫了片刻,然后有些作死地向宋大官人发出了在失身的边缘试探的邀请。
    “一起洗澡吗?”
    一!起!洗!澡!吗!
    五个大字像宋辞早上定的从七点到七点零五的那五个闹钟一样,轮番狠狠地在他脑子里轰炸。
    “洗!”
    宋大官人卡路里式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