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擦完嘴巴,一抬头便见秋一诺将她咬剩的半个饺子送入了口中,夏疏桐瞪着眼看着他。
    秋一诺一脸淡定,凑了过来,在她耳旁低声道:“我们不是亲过嘴了?”
    “咳咳……”夏疏桐差点被饺子呛到,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秋一诺连忙放下筷子,轻轻帮她顺着背。
    夏疏桐又打了个激灵,一诺哥哥在摸她的背!她连忙止住了咳嗽,连连摆手,呛道:“没事,没事。”
    “吃多一个饺子就没事了。”秋一诺又夹了一只芹菜猪肉馅的送到她口中。
    夏疏桐忽然有些不敢拒绝他,只能顺从地张开了口,不过这次嘴巴张得很大,直接将整个饺子都咬住了,又怕自己吃相不雅,只能拿帕子掩住嘴巴吃。
    秋一诺失笑,夹起了一只饺子自己吃。
    秋一诺喂一只,夏疏桐就吃一只,二人你一只我一只,将两碗饺子都给吃完了。
    吃完后,秋一诺掏出帕子给夏疏桐擦了擦唇边的饺子汁,又问夏疏桐,“我嘴巴有没有?”
    夏疏桐仔细看了看,对着自己的唇边比划了一下,“这里,好像是醋。”
    “哪里?”秋一诺将脸凑了过来,“你帮我擦一下。”他将自己为她擦过唇的的帕子递了过来。
    夏疏桐有些难为情,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拿反面替他擦了擦唇边的醋汁。
    谁知刚一擦完,秋一诺便凑了过来,以极快的速度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夏疏桐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掩住了自己的嘴巴。
    秋一诺浅浅一笑,低声道:“谢谢桐桐的招待,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他将托盘放到一旁的石头上,看着她缓缓后退两步,低声道,“时辰不早了,我走了。”说完起身一跃,便跃上了屋顶,消失在了灿烂的烟花中。
    夏疏桐眨了眨眼,一诺哥哥这是……在占她便宜?
    “小姐小姐!”茯苓狗腿地凑了过来,“刚刚二少爷是不是亲你了?”她看到了!
    “你……”被茯苓这么一拆穿,夏疏桐脸顿时热了起来,连忙跑开了。
    “小姐,没关系啦!”茯苓连忙追上她,“你跟二少爷都定亲了,你们就快成亲啦!”
    “胡说八道!”夏疏桐道,“你再这样,我就把你嫁给秋墨!”
    第100章
    夏疏桐飞快地跑回了前院, 小姑娘们烟花爆竹已经放完了, 这会儿都回到了前厅里用糕点。
    秋氏见夏疏桐没跟姐妹们回来,正欲派丫环找她, 见她正好跑回来了,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快过来吃点东西。”用过晚膳这么久了, 女儿一定饿了。
    夏疏桐因为刚用过一碗饺子的缘故, 有些饱腹,并不想用糕点, 便坐到了放满板栗、核桃、杏仁等坚果的圆桌旁, 坐下后只意思下吃了几颗瓜子。
    秋氏见状笑道:“少吃点瓜子, 别到时候门牙不好看了。”她吩咐丫环盛了两小碟红枣和干桂圆递给她,道,“冬日多补补血气。”
    夏疏桐“嗯”了一声, 拿起一颗洗净的红枣斯文吃了起来。
    一家人聚在一起用了些糕点瓜果后,夏知秋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准备给府中的小辈们发压岁钱了。秋氏会意,让丫环去将在流音院陪史氏的夏馥安喊了过来。
    夏馥安到了之后, 小辈们也就齐了, 夏知秋夫妇领头给府中的小辈们发压岁钱, 夏疏桐身为府中长女,是第一个收压岁前的, 也领头笑嘻嘻地回了好些吉祥话。
    长辈们给小辈们发过喜庆的封红后, 大家也就开始守岁了。
    刚开始, 大家都有说有笑的,三更一过,小辈们就都陆续开始困乏起来了,还有一些挨不住的打起了瞌睡。差不多四更的时候,夏知秋便让大家回屋睡觉了。
    夏疏桐呵欠连连,回了自己的院子,盥洗过后就准备上床就寝了。
    临睡前,夏疏桐让茯苓将她今晚收到的压岁钱整理一下,把她爹娘给的单独挑出来,放在她枕头底下。
    “对了,还有一诺哥哥的。”夏疏桐这么一说,自己下床来,将秋一诺给的小胖鱼金元宝用一根红绳系住尾巴吊在了床头。
    她躺下一看,就看到小胖鱼鼓着圆圆的嘴巴对着她,像是在同她讨吻,夏疏桐一下子就想到了秋一诺的几次亲吻,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面对着这只小胖鱼了。她觉得自己晚上要是看着这只小胖鱼睡觉,极有可能会梦见一诺哥哥亲她。
    夏疏桐正想起身解下来,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了熟悉的敲窗声。
    茯苓打开窗来,见是秋一诺,笑着对他福了个身,同夏疏桐知会了一声,便自觉退了出去,将外面的丫环们都摒退了。
    秋一诺跃了进来,立在拨步床外背对着她,低声问道:“你睡了?”
    “没有。”夏疏桐连忙披衣起身,趿了软底睡鞋走了出来。
    她的拨步床是月洞门式的,秋一诺就轻倚在月洞门镂空的门板上背对着她,夏疏桐有些调皮地将手指伸进镂空的洞里戳了戳他的背。
    秋一诺转过身子来,就见夏疏桐披散着柔软黑亮的长发,从月洞门后探出头来笑看着他。
    秋一诺冲她浅浅一笑,夏疏桐下了拨步床,玩笑道:“一诺哥哥你怎么又过来了?是来我家拜年的?”
    秋一诺笑,“新年礼物拆了吗?”
    “没有呢,”夏疏桐道,“一诺哥哥不是说要要到今天早晨才能拆?”
    “真的没拆?”秋一诺似有些怀疑。
    “真的没有,”夏疏桐见他不信,连忙从床边的小柜里将他昨夜送的小木盒取了出来,展示给他看,“你看看,上面的封条都还好好的。”其实,是她忘了这回事了,一时间没想起来,若是一直记着,估计早就忍不住拆开来看了。
    秋一诺点点头,“那现在可以打开了。”
    “好咧!”夏疏桐有些期待地撕开了封条,将小木盒打开来,便见里面用红绸布包裹着一样东西,将柔软的红绸布掀开来,里面静静躺着一柄木质光滑的月梳,梳柄上,刻着两个字:吾桐。
    秋一诺低低道:“这把梳子是我亲手做的,不要嫌弃。”
    夏疏桐欢喜之余有些惊讶,“一诺哥哥做的?你自己打磨的?”
    “嗯,用梧桐木做的。”秋一诺道,“喜欢吗?”
    夏疏桐满心欢喜,将月梳轻按在自己胸前,雀跃地点了点头,“喜欢,真漂亮!”
    秋一诺目光顺着她的动作落在她胀鼓鼓的胸脯上,眼神有些一滞,他刚刚好像看到她按在自己胸口的时候,软了一下,觉察到自己有些想歪,秋一诺连忙收回了目光,有些庆幸她没有发现自己的遐想。
    夏疏桐这会儿是散着发的,方才已经通过发了,这会儿直接拿月梳一梳直接就梳到了发尾,月梳拿在手中手感很好,梳起头来也很流畅,夏疏桐很是喜欢,笑道:“梳起来感觉很好!”
    “我也试试。”秋一诺伸手过来。
    夏疏桐以为他是要给自己梳,便大方地递了过去,谁知道秋一诺接过,竟是替她梳了起来。
    从梳齿碰到自己发根的那一刻起,夏疏桐整个身子都跟着紧绷了起来,秋一诺一梳而下,动作如行云流水,她觉得她的长发像是也生起了知觉一般,被他用月梳梳过的发像是被他用手亲自撩拨抚摸了一遍,夏疏桐心神一颤,连忙后退了一步。
    她柔软纤细的发尾从光滑的梳齿中穿过,秋一诺动作流畅地将月梳收了过来,放在自己掌中看了一眼,浅笑道:“是很好梳。”说完,便将月梳递给了她,动作优雅得如同一位翩翩君子,仿佛刚才那显然有些逾越的亲密举动不是他做出来的一般。
    夏疏桐低下头来,掩住有些慌乱的神色。
    秋一诺伸手,轻轻揉了揉她脑袋,低声道:“一宿没睡,困了吧?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夏疏桐低低“嗯”了一声,直到秋一诺转过身子她才敢抬头看他,秋一诺打开窗跃了出去,转过身关窗时又看了她一眼,夏疏桐心中有些紧张,只愣愣地看着他,秋一诺冲她一笑,关上了窗。
    窗户阖上后,夏疏桐才回过神来,想来他也是刚从宫中出来吧。夏疏桐低头看着手中的月梳,忍不住甜甜一笑,回床睡觉了。
    今日是大年初一了,正月的上半月各家各户都很忙,忙着走亲访友拜年,之后还得准备过元宵佳节。
    元宵这日,夏府长房和护国公府一起出来外面玩赏,秋一诺和秋墨也一起来了,一行人有说有笑,很是热闹。
    秋正南没有来,听说是去太师府陪他母亲冯氏了。冯氏自从和秋君霖和离后,回到太师府大病了一场,好了之后一直深居简出,几乎都没怎么听过她的音讯。夏疏桐一家也没有和她有什么往来,不过夏疏桐是知道的,夏馥安和冯氏往来得有些勤,经常去看望冯氏,想来是想讨好冯氏吧,毕竟冯氏是秋正南的生母,以秋正南那种性子,未来的妻子一定得经了冯氏的同意才行。
    秋正南和冯氏不在,夏馥安也没和他们一起出来。夏馥安听说是去参加元宵诗会去了,夏馥安来定安后,经了秋氏和护国公老夫人叶氏的牵引,她如今在贵女圈中倒也混了个风生水起,是小有名气的才女了。
    今日,前世的这“一家三口”都不在,夏疏桐自是玩得很是尽兴,身边都是她最最亲爱的亲人呀,就连舅母也是她最爱的秋墨姑姑,夏疏桐觉得人生真是非常圆满了。
    一行人直逛到灯会都散了才回府,夏疏桐尽兴归来,要说此行还有一个小插曲,就是他们一行人碰到了秋墨姑姑的前夫文安然,还有文安然的母亲文老夫人。
    文老夫人已经是老得不行了,听说比叶氏还要小上几岁,可是看起来却比叶氏老了十岁都不止。她看到如今已经贵为护国公府夫人的唐以柔,只能颤颤巍巍地同她行了礼,其实本可不必行礼的,是秋君霖施了威,连带着文安然都得一并对他们一行人一一行了礼。
    文安然见到唐以柔,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几次欲言又止,终是什么都没说。夏疏桐注意到,他两鬓都有了白发,显然这些日子,他也很不好过。去年唐以柔嫁给秋君霖后没多久,文府那边闹出了个笑话来,听说是安宁郡主要休夫,可这北梁哪有休夫的前例,最后二人还是和离了。安宁郡主和离后,听说气得都差点绞发当了姑子,最后还是乖乖回了她的郡主府,只是这段时日,也没脸面出来了。
    文安然没了安宁郡主的扶持,又被秋君霖和秋一诺等人暗中打压,不过几个月时间,官职都降了几品,就差获罪了。这要是换了旁人,估计都没脸呆在这定安城了,也就这贪图定安城这点繁华的母子俩能厚着脸皮留下。
    夏疏桐回到自己的院子沐浴后,坐在妆台前擦美容膏,看着挂在窗外的琉璃双鱼花灯笑盈盈的,这是今天晚上一诺哥哥猜灯谜为她赢来的花灯。
    木棉立在她身后,替她解开发髻,准备通发,夏疏桐看了看,不见茯苓,便随口问了一句,“茯苓呢?”
    木棉将夏疏桐的发髻散了开来,用五指轻轻打散,道:“刚刚有丫环来报,说二房那边二小姐出了些事,茯苓跑去打探消息去了。”
    “二小姐出了事?”夏疏桐擦美容膏的手一顿,停了下来,“她不是去参加诗会去了吗?”
    “是啊,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等茯苓回来才知道了。”木棉回道。
    第101章
    夏疏桐想了想, 道:“你派个机灵点的丫环去打听下。”
    “是。”木棉退了下去。
    夏疏桐坐在妆台前,拿起秋一诺送的月梳轻轻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一边细细寻思着。其实夏馥安出什么事她都不关心, 只要不牵扯到她的家人就可以了, 怕就怕她的爹娘还要为夏馥安操心, 她觉得不值得,心中也有点吃小醋。
    木棉派去的丫环没多久就打听到消息回来了,对夏疏桐回禀道:“大小姐, 听说二小姐在诗会上被醉酒的襄王世子给调戏了,二小姐宁死不从, 于是跳了寻阳湖。”这诗会, 正是在寻阳湖畔边的寻阳阁里举行的。
    夏疏桐一听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现在正值寒冬腊月,寻阳湖里的湖水也不知有多冰,以夏馥安如今的身子跳下去,只怕要凶多吉少。夏疏桐忙问,“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后来二小姐让少护国公给救上来了!”
    “秋正南?”夏疏桐拧了拧眉,这秋正南不是说回太师府了吗?怎么又跑诗会上去了?还这么凑巧地救了夏馥安?话说秋正南是文人, 他的身子也不算太健壮, 按理说当时如果还有旁人在, 应该轮不到他亲自下湖去救吧?
    “少护国公将二小姐救上来后,二小姐已经昏迷过去了, 听说少护国公给二小姐……”丫环说到这比了比自己的嘴, 做了个呼气的动作。
    夏疏桐瞪了瞪眼, 这落水之人衣衫尽湿,男子救女子本来就容易有些风言风语,这秋正南救上夏馥安后还给她吹气了?这不是……夏疏桐不禁有些怀疑,夏馥安的落水是不是故意的了。不过,夏馥安还不至于这么拼死一搏吧?毕竟她的身体有些纤弱,冬日落水只怕会吃不消,日后容易落下病根。
    丫环继续道:“后来,少护国公被人送回护国公府了,二小姐也被人送了回来,现在还昏迷不醒着,听说一直高烧不退,护国公府还有襄王府那边都派了府医过来诊脉。”
    夏疏桐听得直皱眉,这倒麻烦了,这般落水,定是要大病上一场的。
    夏疏桐正想着,茯苓便跑回来了,茯苓查探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夏馥安本是约了秋正南在阁楼雅间里相会的,谁知道襄王世子却尾随了她来,其实也是夏馥安故意让那个好色又草包的襄王世子尾随的,只等着秋正南来英雄救美,谁知秋正南路上被几个朋友拦住了,又是灌酒又是作诗的,夏馥安在阁楼里让襄王世子占了好些便宜,挣扎过程中不小心掉下窗口落了水。夏馥安的丫环倒是会做,发现了之后便对外传是夏馥安宁死不屈自己跳下去的。
    秋正南喝了酒过来,一听说夏馥安落水脑子一热就跳下湖去救人了,听说因为先前喝过不少酒,救了夏馥安后自己也晕了过去了,估计也得跟着夏馥安一起大病一场,真是好一对有难同当的苦命鸳鸯。
    夏疏桐叹了口气,心道:这夏馥安也算是自作孽吧。还有秋正南,既然英雄救美,那就得承受好这代价。这两人大病一场再好不过了,当是惩戒。不过,这二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估计事后两人还得凑成一对。
    夏疏桐想了一想,夏馥安想当正妻的话,估计有些难,毕竟二人身份地位摆在那儿。这一世夏馥安同护国公府众人远远没有前世那般亲密,前世叶氏和秋君霖、还有冯氏哪个不是疼她疼她得跟眼珠子似的,疼了足足十五年,她又和秋正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今世夏馥安是如何都回不去前世那种千宠万疼的身份的了。
    次日一早,襄王府便来人了,派了府里的管家来的。
    襄王是当今圣上的弟弟,和圣上非同母所出,其生母只是一位普通的太妃,在襄王还是个皇子时他就没什么能耐,圣上看在他还算老实本分的份上,登基后封了他一个王爷,如今他在定安城中其实也没有太多权势。
    秋氏见襄王府只派了个管家来,毫无诚意,有些来了脾气,直接就派人将襄王府的人撵了出去了,还让管事同襄王府前来的管家放话:他们夏府的姑娘不是想欺负就欺负的,若是襄王世子不亲自前来道歉,她就告到皇后娘娘面前去,请皇后娘娘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