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作品:《渡劫老祖是炮灰[快穿]》 萧景并未昏睡多久,醒来时入目便是师父清和的面容,他下意识的弯着眉眼,呢喃开口:“……师父。”
第148章 本源世界7
到了皎州, 不管记忆中已经快要模糊的场景如何美好残忍, 萧景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悲恸恐惧, 请求容祁带他回萧家旧址。
容祁牵着萧景的手, 不疾不徐的朝着萧家旧址行去,随着对萧家旧址的接近,萧景本就不甚好看的面色变得仓惶而惨淡,消瘦娇小的身子更是不可抑制的轻颤着,他的瞳孔猛烈的放缩着,里面倒映着仇人狰狞的面容和染血的刀锋剑刃。
察觉到萧景情绪的变化, 容祁连忙停下脚步, 用温和的灵力拂过萧景的眉心, 安抚着他的心绪。数息后,萧景赤红的眼眸恢复了正常,神情怔楞茫然。
容祁半蹲在萧景身前, 视线与他的视线持平, 轻声道:“小景,告诉为师,你刚才想到什么了?”
萧景眼神闪烁,紧抿着唇不肯说话,容祁抬手,动作轻柔的拭去萧景眼角的泪痕, 说道:“可是想到你父母了?”
萧景沉闷着点头,凝望着容祁和宁的表情,他再忍受不住心里的悲痛, 扑进容祁怀中,哭得声嘶力竭。
容祁轻抚着萧景的脊背,轻声细语的安慰着他。最后萧景哭得累了,就直接就着容祁宽厚温暖的肩膀睡了过去。容祁无奈的看了靠在他胸口熟睡的萧景两眼,认命的抱起他,在就近位置寻了家客栈住了进去。
或许是知道了萧家旧址对他的影响很大,接下来的几天,萧景都没有再提要回去看萧家旧址。他和容祁同住客栈,他的神情时而悲伤,时而落寞,却再未掉过一滴眼泪,懂事乖巧得让人怜爱。
萧家旧址是萧景的心结所在,也是他心魔滋生的源头,而作为修者,本就逆天而行,唯有乘风破浪,方可得成大道。萧景因果,是逃避不了的,他只有勇敢面对,才能彻底战胜心魔。
容祁也不催促萧景,等着他主动提出要再回萧家旧址的一天,心魔是萧景的,他做师父的只能从旁指引,并不能帮他太多。
在萧景久居客栈不肯出门之时,容祁去过萧家旧址两回。当年的萧家是皎州城的四大家族之首,地位崇高,门第豪华。现在的萧家旧址则是满目荒凉,房屋倾颓,尘埃遍布。许是太久没有人打理,萧家院子的花草树木都透着浓厚的死亡气息,无丝毫生机可言。
容祁缓步行走于萧家旧址中,旧址疮痍,隐约可见破碎白骨,白骨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态了,但按照它们身上为数不多的布料来看,生前该是萧家的仆人。
萧家旧址阴风萧瑟,怨气不绝,即使处在灼热的人间三伏天,萧家旧址也让人深觉寒冷刺骨。此时,容祁的修为已到合体,在整个修真界都是可以横行的存在,萧家旧址的不散鬼魂,还不敢来骚扰他。
容祁并非佛修,没有度鬼入轮回的本事。萧家旧址中的鬼魂徘徊不去,一则心愿未成,二则恨意难消。不属于他的因果,容祁并未有插手的打算。
容祁第二次出入萧家旧宅时遇到了几个路人,他们看向他的目光又是惊奇又是敬佩,有人壮着胆子上前询问:“小哥可是去过萧家旧址,可知如今的萧家旧址是何种境况?”
容祁轻声道:“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那人似是感慨的说道:“当年的萧家可是皎州的第一大家族,据说是青砖铺地白玉凭栏,奢豪不已。不想,如今竟是……小哥这次运气好出来了,以后还是莫要再进去了罢。”
容祁故作不明的问:“缘何?”
那人左右看了数眼,见周遭都是熟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看小哥面生,许是外来人。这萧家……据说是闹鬼。也不知萧家人是得罪了谁,竟是被人满门屠杀。听说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后来,萧家就闹起了鬼,不管谁进萧家,都会被里面的鬼怪困死。”
那人身侧的女人像是为了佐证他的说法,连忙道:“三年前,从远方来的贵人看中了萧家旧址的风水,想要在推翻旧址重建新楼,但是他遣派的人才进大门,不是疯了就是死了。还有,说是要进里面抓鬼的和尚道士,也大多死在了里面。”
容祁垂眸,唇边挑起些许弧度,说道:“那为何不寻修者前来除鬼?”
几人对视两眼,忙道:“也不是没有找过,里面的鬼怪太厉害了,寻常修者根本就不是它们的对手。”
容祁和几个路人并未聊多久,他再次深望了几眼黑雾凝饶的萧家旧址,与几个路人告辞离开。
几个路人看着容祁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都不约而同浮出几许阴狠来。进入萧家旧址的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不是疯就是死,绝对不能清醒着行走于世。
容祁没有看到几个路人在他转身后的阴诡眼神,几个路人也没有见到容祁在转身后越凝越深的眸色,他脸上明煦如常,眼底却是半丝笑意皆无。
鬼不是鬼,人亦非人。
容祁回到客栈后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直到他和萧景所在的客房外的阵法被人触动。容祁立时睁眼,在确定了萧景依旧熟睡后就循着线索追了出去。数呼吸后,两个浑身上下都被黑袍笼罩的道人将容祁拦住,并不多话的对他直接发起攻击。
两个道人都已经成功结丹,出手迅速凌厉,动作间杀意凛然。然而,两人的身手对凡人来说或者是举世难寻,可对容祁来说却不过尔尔。几招之后,两人皆成为容祁的手下败将,还不等容祁逼问什么,两人就打算败退而逃。
两个道人见容祁缓步逼近,在黑暗中交换了眼神后又朝着容祁扔出两样闪烁着血色光芒的法器,容祁侧身闪躲,立刻避开。与此同时,十数名百姓装扮的人从暗处跑了出来,戒备的围在容祁周围。
容祁双手翻转,庞大的灵力自他掌心涌出,将两个准备在‘百姓’掩饰下逃逸的人打落在地。‘百姓’见状,立刻拿起手里的东西,毫无章法的朝着容祁打来。
容祁自然不会任人打闹,他广袖轻扬,十数人被袖间带动的灵力打飞,跌落于地,再无法动弹。
容祁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也不关心他们是否与覆灭的萧家有关系。这些人业果缠身,双手染满了无辜者的鲜血,自有惩罚。
至于两个道人,他们利用活人的鲜血和生机来灌溉他们的修行,是不折不扣的恶修,像这样的修者,容祁向来不会放过。
容祁斩动手杀了两个恶修,面无表情的看着在两个恶修神魂离体时被天道降下的天雷劈得神魂破碎,最终化作缕缕青烟消散于黑幕中。
天道好轮回,因果有报应。萧家上下数百人口死于非命,它们结成的悲怨是天道允许的存在,这也是容祁不伤萧家旧宅怨魂的主要因由。
十几名‘百姓’见容祁回头,众人的脸上均有悲愤展露,看着容祁的眼神又是不安又是恼怒。他们只是想阻止外人靠近萧家旧址,不伤无辜人命,所以他们并不觉得他们做错了什么。
有人盯着容祁,恨声道:“活该,都是那些人活该,他们要是不贪心,不觊觎主人的宝物,又怎么会落了个凄惨结局?我们,我们这些人都是靠着萧家活下来的,只要能保住萧家旧址,只要能报仇,别说是杀几个人,就是拿命去换,我们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容祁并未如众人所想上前,他只是站在原地,淡声说道:“前人贪婪,后果自取。尔等助纣,亦是不该。善恶报应,终是有果。且等着罢!”
容祁说罢,就转身离开,不想那人竟是疯魔般的开口:“道长,您也是修者对吗?您帮我们报仇好不好,我们主家有钱,有很多钱。我是前管家的儿子,我知道主家的秘密库房在哪里,只要您帮我们报仇,您要多少钱都可以,全部给您也可以。”
见容祁的身影渐行渐远,那人又加大了声音:“你们这些修真者,不是号称要除恶扬善,铲尽天下不平事么?萧家行善积德,他们不该落个家破人亡的结局。而那些坏人恶人,逍遥自在,怎么不见你们去除杀?你们就是自私,怕惹麻烦……”
那人的话语半字不落的全部被容祁纳入耳中,他心绪平静,没有被激起丝毫涟漪。活了数百年,容祁见过王朝更迭前朝旧恨,看过指尖繁华转眼成空。初始时,也有无数人怀想,但时间长了,所有的悲欢离合都将被湮没在时间的洪流中,只留些许淡薄的痕迹,来佐证曾经的事实。
容祁刚回到客栈,就听到萧景的客房中传来阵阵压抑的哭泣声,他迟疑须臾,还是抬步进了萧景的房间。
彼时,萧景整个人都蜷缩在床角,正抱着被子瑟瑟发抖。瘦小的孩子正用唇咬着细嫩的胳膊以遏制哭声,他胳膊上的单薄中衣已经浸出些许鲜色的血渍。
这孩子,可怜得让人心疼。
第149章 本源世界8
容祁快步走了过去, 把床角处的萧景抱了出来, 动作轻柔的抚着萧景突兀的脊背, 无声的安慰着他。熟悉温热的气息让萧景感到无比的安心, 渐渐的,他颤抖着的身子也慢慢平息下来,低哀的呜咽声音也在慢慢趋于平静。
容祁陪在萧景身边,直到他再次入睡。在皎州城的客栈中,即使陷入睡眠,萧景的眉心也是凝结着的, 丝毫不得安稳。他的手紧拽着容祁的衣角, 让不能离开。
容祁沉眸斜靠, 入目的是萧景白得难以化开的惨然面色,耳边旋绕的是萧景哀伤的呢喃,他唇瓣张合不定, 微弱声音断续难延:“父亲, 母亲,……师父。”
萧景整晚都不安生,容祁就在萧景的床榻旁静坐了整夜,直到天色渐开朝阳新生,容祁才从萧景手中取出衣角,转身离开。
心魔是修真者最忌, 在萧景克服心中的惶恐之前,容祁并不打算就此离开皎州。简单思索过后,容祁在与萧家旧址相聚甚远的地方租下两间铺子开了药铺, 并且把萧景送到了皎州城中最好的学堂,让他与同龄人试着相处。
萧景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对师父容祁的话向来都是言听计从。他白天入学院跟着夫子学习诗词歌赋礼教纲常,跟年纪相似的孩子交流,晚上就随着容祁学习修炼,从未有过片刻懈怠。
容祁携萧景定居皎州的半年后,萧家旧址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被火蛇吞噬,曾经傲居一方的世家贵族正式在翻滚的烈焰中化作灰烬。
容祁站在萧家旧址的对面房子的屋顶上,闪烁的电光将他清隽的容祁照得明灭不定。他平静的看着对面,在萧家旧址翻滚的火焰中,一抹娇小的身影正慢步从里面出来,他微垂着眼睑,所有的爱恨离愁都被眼帘遮住。他精致的脸颊上凝着坚毅和冰冷,饶是身处炎烈火海,也不能让他感受到半丝温暖。
走出萧家旧宅后,萧景面无表情的跪在火海前,直到天色渐明。在萧景的身侧,曾与容祁打过照面的萧家旧人也伏跪在地,为送萧家先人最后一程。
容祁还看到,原本还在萧家旧宅中徘徊不去的冤魂怨鬼大多都在轮回道的接引下重踏轮回路,而有的罪孽深重的,则是在隐形天雷中承受因果。
萧家原本的家主是最后才从旧址中飘出来的,他携着夫人飘到容祁面前,郑重诚恳的对着容祁磕了三个响头,其中谢意不言而喻。
感激过容祁,萧家主夫妻又不舍的飘到萧景身侧,心疼的抚着他泛红的眼眶,又分别抱了抱他,才踏入轮回。
萧家夫妻离开后,萧景似有所感的回首,盯着萧家夫妻远去的方向流下了眼泪。但是,很快的,萧景就抹去了脸上的泪痕,饶是再悲痛难过,都未再掉过一滴眼泪。
在离开之前,容祁听到有人问萧景:“小主人,您师父是修者,为何不请他帮我们报仇?只要他愿意帮忙……”
萧景漠然打断:“萧家的仇,与师父无关。”
最重要的是,师父干净清明,他是要飞升成仙的,不能因他功亏一篑。杀人这种事儿,容易脏手,他自己做了就好。
更何况,灭他全族的,还有……坤墟界的修者。
当初灭他全族的,不管是谁,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只要能报仇,无论代价为何,他都愿意付出。业障缠身也好,魂飞魄散也罢,他无怨无悔。
只是,对不起师父的教导。
可是,只要想到师父明润的眼眸里浮出失望,萧景就觉得浑身难受,心脏更是莫名发紧,让他几欲窒息。
萧家旧址消失后,萧景变得比以前更加听话乖巧,只要是容祁吩咐的任务,他从未都是加倍完成的,从未有过偷懒的时候。容祁对萧景的教导也在不知不觉中转变了方向,他教授萧景的修炼功法以攻击和防御为主,修心都放在了次位。
容祁和萧景在皎州住了将近五年,在离开之前,萧景对容祁说:“师父,弟子想回萧家旧址看看。您能陪弟子同去吗?”
容祁正在捡药的手略微停顿,随即颔首:“可。”
容祁和萧景都是果断的人,说行动就绝对不会迟疑的,两人穿过喧哗热闹的街道,拐过安静狭隘的巷道,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就站在了萧家旧址的后门处。
从四年前那场大火过后,萧家旧址的闹鬼传闻就逐渐平息了。然而,碍于萧家的不幸,还是没有家族敢在萧家旧址上新建屋宅。
萧景上前两步,率先推开了摇摇欲坠的后门,随即对容祁躬身道:“师父,请。”
容祁慢步走了进去,入目皆是残垣断壁,疮痍狼藉。
萧景道:“师父,萧家是弟子放火焚毁的。”
容祁漫不经心的点头,等着萧景的下文。
萧景说:“弟子记忆中对灭门以前的事情大多已经模糊,只大约记得曾经的弟子也与学院中同窗相似,有个很完整的家。父亲严肃,母亲慈爱,幼弟虽还在襁褓,却也惹人怜爱。”
容祁眺望着萧家旧址,四年前的大火烧毁了萧家的雕梁画栋,送走了萧家旧址的冤魂怨鬼,也散去了萧家旧址上凝绕的沉沉死气。如今的萧家旧址虽也萧条,却有些绿意从地底生出,成长,为这座多年死宅添上了几分生息。
容祁信手取下一片碧翠的木叶,置于眼前,温声道:“小景,为师知晓这座宅邸是你焚毁的。”
萧景精致的眼眸中有了然划过,他就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他师父如何能不知?师父不过是不与他计较罢了!
容祁道:“当年,为师带你初到皎州之时,就到萧家旧址看过。彼时,萧家旧址鬼怨之气不断,想来是你萧家旧人心愿未了,不愿往生。可如今,草木已长出新枝,生灵重来栖息,你以为缘何?”
萧景低垂着头,目光紧盯着脚尖,不言不语。当年,初到皎州之时,他的心为惧意左右,不能自已。皎州萧家是他心结所在,也是他心魔滋生的根本,为了他能够凭自身的力量将心魔破碎,他师父从未对他有过半丝勉强。对萧家旧址,更是随他所愿,并不强迫。
容祁能猜到萧景在今日邀请他来萧家旧宅的缘由,他大略是想向他坦白要报仇的心思,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容祁活了数百年,手上沾染的鲜血不计其数,所以是不会说出让萧景以德报怨的话来的,他只是想劝诫萧景,杀该杀之人。
在离开萧家之前,容祁把他的意思直接明白的告诉了萧景。萧景听闻,又是惊讶又是惊喜,他原本已经做好了若师父不同意他报仇就判出师门的准备的,师父对他的恩情已经大过天,他不能再自私自利的让师父忧心。他如今年纪还小,以后寻仇杀戮外人也只会说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或者是跟人学坏了,而不会说师父教徒无方。
离开皎州,容祁又带着萧景四处游历,看过许多争夺是非。容祁心境平和,将其间所见人物都视作过眼云烟,心中未被激起半丝波澜。萧景初见时心里也有几分动然,但次数多了,时间长了,所见所闻对他的心灵的触动也就没那么深了。
在萧景二十岁那年,他执剑斩杀了第一个仇人,那是一名游走了人间界的散修。看着仇人面上露出与被覆灭的萧家旧人脸上相似的惊惶后,萧景终于没忍住心中的快意,神情上露出了几许轻松。
接下来的几年,曾经参与覆灭萧家的人陆续被萧景诛杀,萧景剑上的血气越凝越深,他的心结却因为仇人的消失而在逐渐开解,修为也在飞速增长着。
在诛杀仇人的过程中,萧景顺藤摸瓜,将隐藏在坤墟界的仇人也找了出来,是坤墟界外门的大管事,与门中长老有些关系。
坤墟界的大管事与外界多少有些联系,自从知道当年参与将萧家灭族的人都陆续惨死后就一直战战兢兢的活着。他知道,为萧家复仇的人迟早会找到他头上。
然而,还不等大管事寻找到解决的办法,萧景手中的利刃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大管事诚惶诚恐的盯着萧景,萧景宛如寒潭似的双眸让他止不住颤抖。
萧景唇角勾起几丝冰冷的笑意:“大管事,好久不见了。”
大管事壮着胆子问:“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坤墟界!来”
萧景手心翻转,锋利的剑刃霎时间将大管事的脖颈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来,鲜艳的血色顺着剑刃滑落在地面上,绽开一朵朵灿烂的血花。与此同时,大管事耳后的发丝也被剑刃划落几缕,飘飘扬扬的落在地面上,为血色的花朵添上几分诡秘。
大管事脸色煞白,他颤抖着举起手,想要将萧景的长剑拨开几许,却担心萧景出力将他的喉管割破,未敢有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