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节
作品:《如意胭脂铺》 狐帝与帝后则是脸色一变。
稍后,狐帝更是起身,以瞬移的速度到了莫须有跟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裳,用极凉的嗓音说道:“同样的错误,我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你回去告诉她,若是再敢打小儿的主意,我不介意提青丘清理门户。”
正文 第429章 枣生桂子(2)
“上神严重了,今时不同往日,即便主上与小道还有那个心思,只怕也没有那个能力做什么了。今日前来,纯粹是恭贺一对儿新人。上神方才说的这些话,倒是会让眼前的这一对儿新人内心惶恐。”
莫须有说着,将头低了下去。
“青丘事多,上神的元神亦不可在凡间停留过久,此时也该回去了。至于小道嘛,在恭贺完一对儿新人之后,也自当离去,不劳两位上神忧心。”
狐帝轻哼了一声,走到狐狸跟前,看着他的眼睛说了句:“莫须有来者不善,你与如意自当小心。另外,我与你母后都十分高兴。虽说你与如意了却的是一段尘缘,但在我与你母后的眼中,到底是看着你成亲了。往后,若是得了空闲,就多回青丘看看。你知道的,我与你母后的大限也不远了。”
狐狸眸光一暗,终究没有说什么。
刑如意站在一旁,听着这对儿父子的对话,隐约觉得奇怪,可初为人妇,又为人媳,也不好插嘴。见狐帝的眼睛转向自己,忙低身福了福,抬头时,竟瞧见狐帝脸上挂了一抹笑容。她微愕着,正想回以微笑,眼前却倏地闪过一道白光。狐狸忙用手半遮住她的眼睛,透过狐狸的指缝,刑如意见狐帝与帝后均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了院落之中。
“父君与母后并未前来。”狐狸将手放下,与刑如意解释着:“青丘事多,父君与母后不便离开,更别说这青丘与凡间本就是各有归属,所以今日来的只是他们以各自元神幻化出来的幻象。如意,你可介意?”
“自然不会!”刑如意握住狐狸的手,与他并肩站在一处:“父君与母后今日能来,已是给如意莫大的恩宠。你知道的,我从担心自己会不招他们的待见,如今看来,倒是我自个儿想多了。”
“你是我挑的,他们岂会不满意。”
狐狸一如既往的宠溺,让如意的心差点儿就醉了。可心中却还留着那么一丝清明,她没有忘记,在她与狐狸的婚礼上,还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夫妻携手,同时转过身来,将目光投射到莫须有身上。莫须有微微一怔,跟着摆了摆手:“你们二位能不能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贫道今日前来,当真不是生事的。况且,贫道只是只身一人,而这院子中,除了你的夫君,这位青丘的小上神之外,还有貔貅大人以及修行千年的鹿蜀,以及你。”
莫须有伸手指了一下殷元,跟着欠了欠身。
“这些人中,随便哪一位出手,贫道都不能抵挡。如此,二位可能安心?”
“不能!”
刑如意倒是丝毫不给莫须有面子,她直接传了一个眼神给鹿大娘。
“能让青丘的父君与母后称呼你一声莫道友,可见你的来历比我们想象当中更为神秘莫测。今日不请自来,我估摸着也绝非前来贺喜这么简单。莫须有,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直说吧。”
“贫道当真只是来送贺礼的,小如意若是不信的话,不妨就让这位鹿大娘与貔貅大人将贫道看管起来。”莫须有眯眼一笑,“切莫因为贫道的不请自来扰了诸位的兴致。要知道,这春宵一刻值千金。此时,也应到了洞房花烛的时刻。”
莫须有说着,伸出了一双手来。鹿大娘倒是也不客气,直接便出了一根绳索来将他捆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推到貔貅跟前,说了句:“看着他!千万不要让他搅和了掌柜与殷爷的好事。”
莫须有被五花大绑着带走了,因为他的到来而被迫中止的成亲仪式继续。只是,貔貅大人不在,这“礼成”两个字自然也就给省掉了。刑如意与狐狸是被殷元他们推着进入新房之中的,唯有常泰置身于这番意外与热闹之外,静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新房之内,既没有新郎的举手无措,也没有新娘的娇羞可人,只有莫名其妙的大眼瞪小眼。
狐狸“噗嗤”一声,打破了略有些尴尬的气氛。
“可还是在为莫须有的到来而担心?”
“有一点。不过有貔貅大叔亲自看管,想来今夜他也闹腾不出什么事情来。”
“那……”狐狸挑眉,露出一抹略带邪气的笑容来:“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吃掉我?”
“哦?”刑如意的大脑有片刻的断档,但很快就又链接上了。她羞红着脸,终于有了一点新娘子应该有的模样。
“你,还没有告诉我,今夜打算如何吃掉我?”
狐狸欺身,将刑如意牢牢圈住,并抵在门板上。如意可以明显感觉到狐狸呼出的气息在一点一点变得灼热,她的耳垂红了,耳朵红了,连带着脖颈处都感觉有些热得慌。于是,她情不自禁的用手扯了扯衣领,猝不及防就泻出一片春光。
狐狸低头,将微热的唇抵在她娇人的锁骨上,轻轻的问了句:“你这是在邀请我,诱我犯罪吗?”
“没有!我只是……只是觉得有些热了。”
刑如意说着,挣脱了狐狸的圈禁,却下意识的跑到了床上。
狐狸,又笑了。
“看来夫人不仅是热了,还有些困了。正好,夫君我忙活了一天,也困了。要不,你我就此安寝如何?”
刑如意咬着唇瓣,听着胸腔里那颗心在噗通噗通的乱跳,竟随后拿起一只枕头来朝着狐狸就丢了过去:“臭狐狸,你耍流/氓!”
狐狸接住枕头,一脸无辜的看着刑如意,笑问:“今日你我大喜,无论是按照青丘的规矩,还是盛唐的规矩,这新郎与新娘都是要共睡一塌的。难不成,在如意你来的那个世界,这大好的日子里,新人竟是要分开的吗?”
刑如意紧盯着狐狸唇边的那抹笑,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被这位新婚的夫君给调戏了。她顺了顺呼吸,调整了一下心神,转而以一个相当妖娆的姿势横躺在了床上,然后冲狐狸招了招手:“夫君若是不提,妾身当真忘了,今日花好月圆,你我自当共赴巫山。”
见如意反击,狐狸心中自是高兴,知道此时她已全然将莫须有的事情暂放脑后,于是顺着如意的套路,走到了她的跟前,邪肆一笑,问了句:“夫人可知巫山在哪儿?”
刑如意先是右腿一勾,跟着腰肢翻转,顷刻间就将狐狸压在了床榻上。狐狸微微蹙眉,指了指身下的那些东西,说了句:“夫人就算急着与为夫共赴巫山,好歹也得允为夫将这床上的东西给清理清理。老实说,硌得慌。”
刑如意盯着被狐狸压在身下的那些红枣、桂圆、花生以及莲子,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就破了功,连带着将新婚的最后一丝暧昧也给笑没了。两个人又恢复了往日的相处模式。
刑如意一边帮着清理床上被鹿大娘撒下的那些东西,一边还不忘选那些好的,尚未被狐狸压破的红枣、花生往嘴里放。
“这成了亲,才知道盛唐的新娘子远比我那个世界里的新娘可怜的多。”刑如意说着,举起一颗红枣来在狐狸的眼前晃了晃:“在我的那个世界,新娘出阁前或者是初到婆家时是有东西可以吃的,乡下我记得是吃一碗水饺什么的,若是城里的,那就更好了,还能对付着吃点喜宴。”
“难不成在这盛唐是没有东西吃的?”
“有啊!”刑如意指了指那些被收拢起来的红枣与花生:“可以吃它们,寓意着早生贵子,当然也可以吃你。”
狐狸眼眸一暗,将正啃着红枣的如意给压在了身下:“既如此,那就吃为夫吧。你的饭量大,这点枣子估摸着是不够填胃的。”
刑如意睁大了眼睛,刚想反驳,还含着些许枣肉的粉唇就被狐狸给含住了。于是,春光旖旎,羞得月亮都躲在了云彩背后。
新婚燕尔,又被狐狸折腾了半宿,按说刑如意该睡懒觉的,可偏偏不到五更,她的眼睛就睁开了。室内一片凉意,就连狐狸都不在床榻之上,她拥着被子起身,就见狐狸背对着她站在窗前,似侧耳在听着什么。
“狐狸?”
“嘘!”
狐狸转身,一个瞬移回到床上,顺带着将如意的衣衫也给带了过来。就在如意着手穿衣的时候,她听见头顶的瓦楞上传来了一些声音。声音很轻,若是不仔细分辨,还以为是晨起的鸟儿在嬉戏玩闹。
“是人,还是旁的什么东西?”刑如意在心里问着,同时将目光锁在狐狸脸上。
狐狸会读心,自能听见她的心语,但她不会,所以需要通过狐狸的面部表情来得到自己的答案。
是人!
刑如意从狐狸的脸上看到了那个答案。再仔细一想,确实也只有人才会如此谨慎,若是妖邪,只怕早已无声无息的潜入了房中与狐狸缠斗了起来,而狐狸之所以没有出去,则是担心误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正文 第430章 枣生桂子(3)
刑如意悄悄给狐狸使了个眼色,让狐狸用法术到屋顶上制住那个胆敢偷窥她洞房花烛的小贼,而她则悄声来到院中,以防对方狗急跳墙,顺势溜走。两人交流完毕,狐狸正待施法,却猛然听见窗外常泰喊了句:“什么人?”
紧跟着刑如意与狐狸都听见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夹杂着痛苦的声音。来不及多想,她与狐狸破门而出。眼前坠下一物,接着便是那重物落地的声音。
“是阿牛!”
虽未看清楚那人的脸,但从其身形以及身上的味道,刑如意还是辨别出了这个刚刚从屋顶上坠下的正是她的小伙计,也是她给这云家集如意胭脂铺分店预备的店掌柜。可此时,阿牛却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一滩殷红的血迹正慢慢从他的脑后淌出来。
“阿牛!”刑如意快速奔向阿牛:“常大哥,快,我的医药箱,就在铺子里头。”
“没用了,他已经死了!”
常泰自阿牛的跟前起来,望着刑如意的眼睛摇了摇头。
“怎么会?”刑如意看看阿牛落地的地方,又转身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房屋:“阿牛他虽只是个小伙计,但也跟着李茂练过几日拳脚。莫说他正是年轻力壮,抗打抗摔的年纪,就是再长几岁,从这屋顶上滚落下来也不至于摔死?”
“阿牛他……”常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他应该不是摔死的。”
“不是摔死的?”刑如意重复着与狐狸对视了一眼。
狐狸才从屋顶上跃下,见如意望着他,便说了句:“屋顶上没有第二人到过的痕迹。”
刑如意点点头,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从阿牛背后绕到了他的前头。
原本她以为,阿牛是失足从屋顶上跌坐,因为跌落时,头部撞击到地面,才造成的瞬间身亡。可直到看见阿牛的脸,刑如意才明白刚刚常泰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没有哪个摔死的人会七窍流血而亡的。
刑如意慢慢的蹲了下来,用手将阿牛还大睁着的眼睛给轻轻的合上,当手心落到他的额前时,却突然停了下来。这人死后,魂魄不会立刻离开,而是会在死者的体内停留片刻,至于具体停留的时间,则每个人都不相同。少则两三口茶的功夫,多的可能要停留七八日,若是遇到那种反应迟钝的慢性子,估摸着直到尸体开始腐烂,才会意识到他自个儿是个死人,因为惊恐而迫使自己的魂魄离体。
自阿牛坠下到现在,刑如意与狐狸均为看见阿牛的魂魄,按照常理,阿牛的魂魄应该还停留在他的躯体内,可刚刚,就在刑如意触碰到他的前额时,感觉到了他体内的荒芜,那是一种冰冷的、寂寞的、空空荡荡的感觉。
她抬起头,看着狐狸,说了句:“阿牛的魂魄不再了!”
狐狸瞳孔微聚,不用刑如意再说第二句话,便当着常泰的面消失了。
常泰的眸也随即暗了下去。
刑如意一颗心全纠结在阿牛身上,并未注意到常泰眼神中的变化。待狐狸走后,她便低头,按照以前查验尸身的步骤,尽量平心静气的查找着让阿牛致死的真正原因。
常泰一反常态,并未如以前那样与她一起验看尸体。刑如意也并未在意,毕竟她已为人妇,在她心中,常大哥或许是为了避嫌。只是听见常泰问话时,她仍会如以前那样,不经思考的就快速回答,且也会自然而然的将自己查验的结果告诉常泰。
“狐狸他去了哪里?”
“去找阿牛的魂魄了。”
“他知道去哪里寻找吗?”
“魂魄离体,无非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在发生意外时,因为受惊过度,导致魂魄被吓离躯体。由于阿牛已死,他的魂魄便不能回来,此时此刻,可能流浪在外。按照魂魄不能离身体太远的原则,阿牛的魂魄也应当就在这附近。
第二种是被人勾去的魂魄,无论是那伺机暗害阿牛的人,还是冥府的阴差,只要勾魂,就有踪迹可寻。如今,我只希望,阿牛的魂魄是被过路的阴差恰好给勾走了。就算不能让阿牛复生,至少也能问一问,他为何要在这黎明之时爬上我们的屋顶,又是怎么遇害的?”
“也许……阿牛他只是想听墙根儿。”
刑如意摇摇头。
“民间习俗,确有新人成婚,亲属闹房及听墙根儿的习俗。可阿牛不同,她并非我与狐狸的亲属,只是我店铺中的小伙计,对我和狐狸也一向是恭敬有礼。就算要闹,也只会明着来,而不会暗中做这种事情。要知道,我的脾气很一般,狐狸虽极少发脾气,但若真生气了,后果也会很严重。阿牛为人机灵,断不会做这种事情。退一步讲,就算阿牛好奇,也会选在昨天夜里来听墙根儿,而不会选在这个时辰。”
刑如意口中所说的时辰,是她与狐狸即将起床的时辰。就算她与狐狸新婚,难免赖床,可此时已经接近天亮,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不会选在这个时候爬屋顶。况且,听墙根儿也不是这么个听法。
常泰没有应话,见刑如意只专注在阿牛的面部,便又问了句:“可发现了什么?”
“有些奇怪。”刑如意反复查看着阿牛的五官:“若只是失足跌落,阿牛的表情应该是恐惧多于痛苦,毕竟他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已经死了。这个时间极短,短到他或许就感觉不到痛苦。可常大哥你看,阿牛的表情,明显就是极度痛苦的表情。他是因为痛苦,才会突然从屋顶跌落,而后死亡的。”
刑如意说着,抬头望向屋顶。由于身高所限,眼下她能瞧见的也只是方才阿牛失足滚落时,压垮的瓦片。
“常大哥,你说,如果阿牛是被人毒死的话,这凶手又是如何下的毒?狐狸说过,他并非在屋顶上发现第二个的踪迹,总不会是阿牛自己给自己下的毒吧?”
“我记得如意你说过,尸体是会开口说话的,可在验看尸体,让死者开口说话这方面,常大哥却不及你。这样吧,你且在这里验看,我去阿牛的房中查看一下,看看是否还有新的线索。”
“好!”
刑如意低头应着,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阿牛的身体,除了皮肤表面因为刚刚的坠落造成的擦伤与跌伤之外,刑如意并未发现什么特殊的伤痕。她想了想,自头上拔下银钗,分别刺入了阿牛的喉部以及胃部。
银钗拔出,却并无任何异常,这说明,阿牛不是服毒的。既不是服毒,又为何会出现这种中毒之后七窍流血的症状。莫非,那下毒之人是个高人,所用的手段也非她之前所了解过的那些手段。
思及此处,刑如意顿时感觉有些无力。她看了看仍躺在地上,等着她找出答案的阿牛,起身,去了阿牛的房间。也许,常大哥那边能找到新的线索。
阿牛的房门是半开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