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作品:《今天的我依旧没有分手

    而官泓的为人也不允许他维持多份感情,尽管夏梦的自信无从而来,但她相信官泓不会随意劈腿,他发展新恋情的基础就是结束上一段恋情。
    可主观上的洁身自好,并不代表不会下意识的开小差。没有人会随意提一个不熟的人的名字,下意识的前提就是这个人确确实实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夏梦想到elisa柔软的卷发和精致的面容,便觉得鸭梨山大,更要命的是,这女人不是徒有其表,能做官泓的合作伙伴,实力证明一切。
    女人的肤浅就是,一旦外敌入侵,最先关注的便是自身外貌,夏梦一路走一路朝着商场的反光玻璃看,仪态还端庄吗,着装还得体吗,妆容还完整吗?
    继而才想到自己商校的课落了好几节,十几二十万的学费花下去了,她怎么还能缺席怎么还能划水,有时候偷懒到作业都要官泓帮忙完成。
    恨啊,气啊,不到大考来临,永远不知道要用功读书。
    此时的夏梦简直恨不得先将商场扫荡一空,继而立刻回宾馆彻夜苦读,再买一个皮鞭,天天抽着江绾绾和邱天给她挣钱。
    这种忧虑的态度在她给季舜尧打去电话后,达到高峰。季舜尧显然对elisa并不陌生,说:“哟,你见到啦,那可是个美人。”
    夏梦冷冷哼一声,他便幸灾乐祸地笑:“工作能力也是数一数二,william一直很看重她,我问他要了几次,他都不肯给。”
    夏梦简直无语:“人家又不是东西,怎么能让你们推来让去?你要不到的主要原因,难道不是因为你比官泓弱?”
    季舜尧被呛得一愣一愣,于是口不择言道:“是,我没官泓能力强,可我眼光好,你这样的,我肯定不会要。”
    “哼。”夏梦不屑:“你想要也要不到。”
    “……”季舜尧急于找回自己的气势,说:“结婚是要看家世门楣的,elisa家虽然离官家还有很远的距离,不过好歹妈妈是选美皇后,爸爸是拿督。”
    言下之意就是鄙视夏梦了,夏梦说:“是,我是家世不好,可你们这样好家世的人家,难道就没有学过不要拿别人的缺陷调侃?我们中国人相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怎么就知道鸡窝里一定飞不出凤凰?况且拿督是什么官,你们看得起吗,还不是一边轻视一边耐着恶心来挤兑别人?”
    三言两语,把季舜尧怼得十分心塞,继而审问自身,继而深刻反省,继而挂了电话。
    夏梦对着电话呸几下,小样儿,没点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杂货铺老板的女儿,跟人斗嘴这件事上,不可能输的。
    季舜尧稍后组织好语言,发了条短信来挽回面子:“以后再有什么事,别喊我帮忙!”
    夏梦是典型的厚脸皮,别人怎么说与她怎么做毫无关系,她于是回复:“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离宾馆最近的是专卖奢侈品的高档商场,哪怕夏梦随意挑了一件看起来普通的,价格依旧高得离谱。
    不过迎上服务员目光,她倒是很有底气,尽管近来因为新买了公寓,荷包已扁,但她的皮夹里可是有一张官泓给的信用卡。
    那时两人刚在一起不久,官泓的事业才刚初具规模,她去atm上查询时,便已经被里面的额度所吓到。
    只是那时一心要摆出视旁人钱财如粪土的高傲姿态,所以尽管一直都揣身上,还真没动过里面的一分钱。
    这几年,随着他事业的扩大,卡的额度也在不断提升。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张卡的信用担保是他在中国的全部产业。
    曾几何时,夏梦连逛一趟超市,都要计算整包和散装的价格差。现如今,只要她高兴,她可以随时买下这整个商场。
    贫穷不仅限制了购买力,还有我们的想象。
    夏梦头一次享受刷卡不看数额,心中很是愉悦,官泓也替她觉得高兴,发来信息道:“终于想起用那张卡了?”
    夏梦问:“心疼?”
    官泓说:“如果是因为见证破处的话,有一点。”
    夏梦无语:“……盆友,你爸妈知道你跟人聊天的时候这么不具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吗?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官泓立刻起哄道:“那你再多买一点。”
    夏梦耸肩:“我会的。”
    夏梦拎着大包小包,就往珠宝店内走,营业员小姐十分礼貌地欠身,问:“请问小姐想看点什么?”
    夏梦往里头一看,白色的光下,四处都是亮闪闪的,眼睛再好也该被晃晕了,她用英语回道:“我只是随便看看。”
    “那我给您介绍介绍吧,店里来了很多新货,有几款的设计是很不错的。”
    夏梦点点头,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另一位,随她走到旋转柜台前,说:“我不是很喜欢特别复杂的设计。”
    营业员是天底下最擅长察言观色的人群,夏梦尽管衣着普通,单从她的手拎包和进门时的泰然神情,便知道她的底气有多足。
    是以夏梦被带入的是贵宾区,精美的首饰甚至不标价格,只是静静躺在灯下,光看光泽工艺便知道不便宜。
    夏梦原本只打算看看项链手镯,两只眼镜却忍不住往一边戒指瞟。店员带着手套,立刻将她视线停留处的一枚取出:“尺寸很合您的手,要试戴吗?”
    自己给自己买戒指,还是一枚标注着真爱的钻戒,未免有点太凄凉了。夏梦只是再看了一眼遍摇头:“给我推荐点其他东西吧。”
    夏梦形容懒散地挑着首饰,不厌其烦地听着店员介绍它们的设计理念,悠闲的模样与身边一位中年男人的焦急对比明显。
    夏梦方才进来便看到了他,尽管已经不再年轻,却仍旧风度翩翩。一身西装穿得极其挺拔,五官的精致程度让人忍不住想一睹他当年的风采。
    他面前的黑色天鹅绒盘子里,装着不少首饰,他明明一连看了几回手表,还是在挑选款式上用尽心思。
    可惜这个不好,那个不妙。也不知道是给谁买的,夏梦一阵阴恻恻的笑,隔壁先生忽然转头看过来,恰好与她四目相对。
    这位先生轻叹声气,说:“小姐,能不能请你帮忙挑一挑款式?”他礼貌颔首,解释道:“我出差了一趟,途中太忙没来得及给太太买礼物。”
    所以刚一回来就直奔商场,想要亡羊补牢哄太太高兴。夏梦读懂他的后半段故事,为方才的胡思乱想赧颜,自椅子下来走过去,说:“荣幸之至。”
    先生指着那盘道:“这条最贵,但造型缺乏创意;这条虽然很有寓意,但主石净度不高;这条创意跟品质都可以,只是我太太并不喜欢有色钻石。”
    “……”若不是几十年的恩爱积累,怎么会如此挑剔苛求完美,若不是几十年的相互磨合,又怎么会对对方的喜好了如指掌。
    夏梦认真看了每一款首饰,说:“先向你说声抱歉,先生,我对珠宝的研究不深,只能凭直觉给您一个回答。”
    对面的先生一手倚着柜台,向她谅解地点头:“直觉就已经很好。”
    夏梦指着盘里的一条,说:“我很喜欢这一款,造型简单却很高雅。”
    先生认真地看过去,却很快皱起眉头,说:“你的眼光很好,小姐,但若是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我太太有过类似的一款。”
    “这样啊……”夏梦想了想道:“我想您太太的首饰一定已经很多了,或许您可以换个方向,送她点别的什么。”
    这位先生点着头,确实认真思索了一番,说:“我知道她有一些喜好,可那些实在有点不足挂齿,作为礼物的话是不是太不用心了?”
    夏梦笑着摇头,说:“当然不会,您能带着她喜欢的东西早点回家,绝对会是她最高兴的一件事。”
    先生又掀起衬衫,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他感慨:“你说的是对的,小姐,只是不知道的这里哪有棉花糖买?”
    夏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当即带着这位先生出了珠宝店,从店员手里接过她的那些东西时,店员僵硬的嘴角明白显示着对她带走客人的不满。
    夏梦抱歉一笑,领着先生进了一家食品店,在货架上找到塑料包装的棉花糖时,他却摇了摇头:“不是这种,是糖做的,白色的,插在竹签上。”
    夏梦终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是这玩意儿该上哪儿去找呢。
    先生十分可惜,问:“是不是这边没有呢?”
    夏梦绞尽脑汁地想了想,余光忽然瞥到一孩子手里拿着的气球,说:“或许有一个地方是有的,我们可以去碰碰运气。”
    夏梦将这位先生带到了孩子的那一层,如愿在儿童乐园前的推车上买到了他要的棉花糖。
    “要什么颜色的?”夏梦看着车上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棉花糖,感慨现在人的创造力已经用到了一个极致。
    先生挑了一个,又问夏梦:“你呢,喜欢什么颜色?”
    夏梦不解的啊一声,指了指云朵造型的那个:“喏。”
    先生替她拿下来,取了钱包付好钱,再将她挑选的递过去,说:“这个当做是你的报酬,不嫌弃的话。”
    夏梦很高兴地接过来,拆了塑料包装,埋头进去咬一口,说:“唔,很甜很甜,比我小时候的好吃。”
    云朵里,夏梦一张脸被衬得更加白皙,咬一口便是毫不做作的一大口,甜甜的糖挂在头发丝上,她一边羞赧地笑一边弄干净。
    那位先生也露出柔和的表情,问:“你是本地人?”
    夏梦往嘴里塞着糖,摇头:“不是,我是……来旅游的。”
    先生问:“韩国人?”
    “阿里阿瑟哟。”夏梦咯咯笑起来:“是中国人。”
    先生略显惊讶,用中文道:“很巧,我也是,你英文很好。”
    夏梦也十分意外,捂着胸口道:“早点知道就说中文了,我英文只是半吊子,听力尤其不好,幸好您刚刚说得很慢,口齿又清楚。”
    “不,已经很好了,现在国内的年轻人还是习惯这么谦虚吗?”那位先生问:“来这儿旅游的,一个人?”
    夏梦犹豫着:“可以这么说,顺便也来看看我男朋友,他最近呆在这边,不过他很忙,没办法陪我。”
    先生点点头:“男人就是这样,总是很忙的,是不是?”
    夏梦可不想跟一个陌生人一道批判官泓,挥挥手里缺了半边的棉花糖:“您赶紧回家吧,我也接着逛了,谢谢您的报酬我很喜欢。”
    先生莞尔:“好的。”
    司机接到老板的时候,他抱着一朵粉色的棉花糖从商场里出来。
    后座的车门已经打开,助理抓着窗框,道:“刚刚少爷来过电话,问您什么时候到家。”
    男人将糖好好护在怀里,躬身坐进去的时候道:“告诉官泓,马上就到。”
    第39章
    林仪一见到官斯年手里糖的时候就忍不住笑, 问:“怎么想起来会买这个回来?难为你还记得我爱吃这个。”
    官斯年道:“看见有人卖就买了,你喜欢就好。”
    林仪道:“哪里这么巧就看见?上一次吃还是在国内,推破铝桶的小贩刚好过车子, 我开窗要了一个, 还被同行的我妈说了。”
    官斯年笑笑, 支吾:“就是很巧合的看见了。”
    官泓听到动静走过来, 手里的英文杂志还打开着。看到官斯年,他恭敬地喊了一声,方才问道:“怎么突然接受采访了?”
    官家一向低调,尽管树大招风,他父亲连陪同林仪外出喝茶也会被媒体蹲守,但没有官家的许可,诸如此类的报道只能牢牢压在箱底。
    官泓说:“你以前不是说过,隐退之前都不会亲自和媒体碰面?”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断章取义和胡编乱造,避免麻烦的一大途径就是彻底绕开麻烦。
    官斯年看林仪开了塑料包装,正用洗干净的手撕扯绵软的糖,一点点地抿进嘴里, 这才是淑女的吃相,他却忍不住想起了商场里的那个女孩。
    年轻, 恣意, 活泼, 潇洒, 更加难得的是, 还非常懂得礼貌。不知为何, 官斯年总有一种熟悉的错觉,大约是美人总是美得很有共性?
    官斯年拍了拍官泓肩膀,与他肩并肩走到餐厅,说:“吃饭吧,一边吃饭,一边慢慢谈。我确实说过隐退之前不接触媒体的话,不过现在是该隐退的时候。”
    官泓一怔,透过长桌上的鲜花看向官斯年。前菜已上,林仪端着酒瓶给官泓斟满,一脸促狭地笑道:“说了要婉转,你看你这么单刀直入,儿子都被吓坏了。”
    岁数渐长,官斯年早已不如年轻时那般有野心,他也并非是个贪恋权势的人,更欣赏点到为止的处事态度。
    跟那些辞世前一晚还在处理工作的人相比,他更喜欢与太太待在一起,四处走走看看或者仅仅是在家里看书发呆。
    官泓从小就显示出比同龄人更胜一筹的聪慧,官斯年已经给过他证明自己的机会和时间,现在到了他挑起大梁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