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作品:《我在青楼改作业》 他才好说服自己,相信阿拂与谋朝篡位之人无关。
凡有意为祸苍生者,皆是周氏之敌。只愿神佛保佑,他不要与放在心头的姑娘对立两派。
“那明日可要早点去求平安福。”刘拂轻叹口气,“免得庙塌庙祝跑,咱们寻不到人捐香油钱。”
她信誓旦旦的模样,惹得满心思绪的周行的嘴角跟着上扬。
周行突地想起一事,挑起的唇角再次放下:“若说青山上紫气东来是你算到的,那临清江边太孙欲要白龙鱼服,莫不是也是算出来的?”
不等刘拂回答,周行肃了肃面容道:“便是你天赋异禀,随意测算天机只会伤了寿数,再不可如此。”
对着周三公子严厉的目光,刘拂心中一暖。
即便还未看到结果,即便还未确认她是否是窃国蛀虫,但对方与自己的关怀,全都情真意切。
刘拂心思微转,拍了拍周行手背,安抚道:“我岂会不懂这个道理?三哥放心就好。”
“那江南科举舞弊案……”
刘拂截口道:“不敢欺瞒三哥,确实是我从食客口中听来的消息。”
一骗当由万骗圆,便是刘拂也不觉头痛。
“太孙会在那日驾临临清,非我掐算,实是推测。”刘拂故技重施,伸手沾了茶水,画出陆、水两条从安徽入京的路。
“那日我从太孙口中听闻,他此行是为了回乡祭祖,是以便留了个心眼,路程两厢推算一番,左右便是在那几天。”
秦恒自然没有说过这话,只是当时周行正在酣睡,刘拂料定他不会拿这点小事去问询,是以才敢扯这么个幌子。
按起居录记载,他们在当涂相会之时,正是太孙刚从京中出发没多久。皇室南下惯走水路,回京时亦是如此,是以只记得祭祖大典时辰的刘拂,才敢不紧不慢一路游玩。
她虽有过目不忘之能,但大多事还是得动脑子去想。
所幸术学得不错,这才没在临清扑空。
见周行死死盯着那两道水线不放,刘拂便猜出他是在心算时间可对的上。
她偏了偏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三哥,日后为官,银钱粮食乃是民生之所望,亦是立国之根本,既然下届春闱是在三年后,那咱们不如提前研究研究《九章算术》与《周髀算经》?”
周行:……
他对上少女晶亮亮的目光,即便知道她有心戏耍,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好。”
具保定百里之外,正卧床养病的徐思年,与来探看他的方奇然、蒋存、谢显等人同时打了个喷嚏。
“以免过了病情,大家近日不必再来看我了。”徐思年皱眉摆手,“凭咱们的交情,松风尽知各位的情意。”
他转向谢显:“特别是你。”
谢显撇嘴:……
***
从刘拂房中退出,周行静立片刻,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峰。
明明是再亲密不过的触碰,她却视若平常。
已是第三次了,前路漫漫,也不知何日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现在却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周行自失一笑,使人招来负责护卫他们安全的侍卫统领,吩咐对方明日全员出动,寻一批锄头铁器,去城隍庙周围候命。
阿拂所言实在是神之又神,周行虽信她,却不敢将百姓性命当作玩笑。
明日乃是四月初一,正是百姓赶集热闹的时候,保定作为一府之首,城隍庙处的庙会更是热闹非凡。他便是拿出祁国公府的招牌,也不可能让保定知府在没有根据的情况下,驱散民间自发的集会。
除非……除非太孙出面。
周行掩在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又轻抚了抚方才被刘拂碰触过的地方。
他深吸口气,大步向着太孙屋中走去,再未回头看过一眼。
在周行的身影消失后,刘拂打开房门,望着空无一人的院落轻叹口气。
明知他去找太孙的举动有可能会引出二人间的嫌隙,但周行还是去了。
便是刘拂也难以分辨,此时自己心中是何感受。
其实在她杜撰出能掐会算之能时,便已预想到周行会去寻太孙借力,使保定百姓少受地龙翻身之害。
为了家国天下,为了黎民众生,他甘愿背负泼天骂名,又何论一个她。
总是能洞彻人事的刘拂,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
第二日晨起,打点好心事的刘拂却没等到约好共进早膳的两人。
不论是按着宫中习惯,还是根据三年相处的了解,刘拂对二人的作息都清楚非常。
四更半起身,五更开始读书习字练拳脚,待到辰时洗漱罢,再进早膳。
自幼如此的教养长大的两个人,在与她有过约定后,却双双没有出现在饭桌前,实在是稀奇中的稀奇。
待饥肠辘辘的刘拂领着陈迟去周行屋中寻人,却扑了个空后,恰巧在屋外撞见了太孙身边的贴身小太监。
陈迟一手将人拎开,皱眉道:“怎得这般心急火燎的?小心冲撞了我家公子。”
小梨子稳住脚步,苦着脸对刘拂行了个礼:“刘公子在就最好了!”
刘拂微愣,莫名觉得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想。
以她对两人的了解,此时太孙既已与周行互相摊开了身份,他身边的陪侍,就不该还是原来的态度——天子天子,自是高凡人一等。
作为天子之孙,未来的大延继位者,即便太孙心中不愿,亦无法再如平常那般,与她把酒言欢平起平坐。
“刘公子,还请你快使陈小哥将周公子抬回来吧!”小太监皱着脸,委屈极了,“小的没本事,实在无法尽信服侍两位醉醺醺的公子爷!”
刘拂回神:“你说什么?”
一杯就倒的周行,与好酒的太孙共饮一夜?
抬头望了眼高悬天际的朝阳,刘拂头一回生出自己还在梦中的错觉。
“小迟,你去帮帮梨子。”刘拂挥手转身,“我再回去歇歇。”
第91章 戏言
话是这么说, 但刘拂到底随着二人同去。
他们所住的客栈是保定最好的一家,除了天字上房之外,还有专为贵客备下的小院。
早前先行走水陆归京的张寅难得开窍,沿途留下侍卫为他们提前置办好一切, 包管皇太孙一路玩的开心舒适, 不受半点委屈。
秦恒头回深入民间, 先头还没分辨出这比行宫差了不少的院子好在哪里,但经刘拂有意无意的提点之后,便将“民脂民膏”四字深深刻在脑中。
刘拂正大光明地破坏了张寅在太孙心中的印象, 又劝着太孙不要浪费银钱, 一同在张寅布置好的地方住下。
她与周行领着望日骄与陈迟兄妹住一院, 秦恒独个住在被将军府护卫所住客房紧紧包裹着的小院。
两间院子本非一体,是以刘拂跟着小梨子七拐八绕了一会儿, 才走至秦恒独居之处。
“我三哥可醉的厉害?秦兄呢?”
小梨子一边推门,一边禀道:“回刘公子的话, 我家主人酒劲上头,周公子倒还好些。只是周公子略有些脾气, 不许奴才等近身, 是以才来麻烦陈小哥。”
刘拂微愣, 与陈迟对视一眼, 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疑惑。
周三公子的酒量如何,莫说刘拂,就连一直伺候在旁的陈迟都清楚不过,说他一杯就倒, 是大家看在朋友情谊上给他面子。
他们站在院门前,已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邹、邹公子!你坐坐!坐坐!莫再扯着伤处!”太孙哄劝的声音远远传来,咬字十分吃力,明显已被酒水泡醉了舌头。
吐字不清,话中的意思却是清楚的。
伤处?
刘拂目光凛冽,直射向小梨子。
常在天子驾前侍奉的小梨子抖了抖,竟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慌乱:“奴才离开时,是真不知周公子受了伤……”
“去传大夫。”
陈迟正要领命而去,小梨子似想起什么般抢了活就跑。
不及再问,刘拂分花拂柳走进院中,正见周行背身立在桌边,双手撑着桌沿,一动不动。
从背影看,除了衣摆出略有褶皱外,并未与平日里有什么不同之处。
可是伴着花香的淡淡血腥气,让人无法忽视。
她与秦恒点了点头,在对方的手势示意下小心翼翼前行几步,轻声唤道:“三哥?”
周行蓦然回首。
他略显苍白的俊俏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真切的笑意:“阿拂……”
刘拂却没空去分析这个笑容里包含了何等情绪,一言不发大步上前。
“云湖!小心!”
在秦恒的呵止声中,刘拂已毫无阻碍地夺下了周行手中的小小袖箭。
与其说是夺下,不如说在她向着周行伸出手时,青年就已乖乖将手中凶器交给了她。
明知秦恒是谁,还敢在太孙面前持利器,真是不要命了。
刘拂掺住摇摇欲坠的周行,转头对秦恒道:秦兄,暂借你的地方用用。”
被方才变故惊得酒意全无,秦恒僵硬地点点头,亲自引路替打开自己所住主屋的房门。
这若是太孙身份已然揭开,此举可是大不敬的罪过。
见秦恒脸上满是担忧自责,虽不晓得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能验证皇子龙孙之事还未挑明,刘拂这才放下心来。
为了不露痕迹,刘拂抛开规矩,招呼着陈迟一起,将人扶进屋中。
“云浮,可有什么我能帮的?”太孙瞅着周行伤处的血迹,白着脸手足无措,“要不是我突发奇想,忘了周兄还在醉中,还哄着他使功夫与我看看,他也不会伤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