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
作品:《名动天下》 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玲珑睁开眼眨了眨,望着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大红帐顶,迟疑了一会儿工夫,蓦地惊醒,突然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猛然坐起,却在半途中突感腰身一阵酸软,重新跌着躺了回去。
“怎么样?”焦急的男声在旁响起。郜世修放下手中书册疾步走了过来,扶着玲珑慢慢坐起来,“可是身子不适?”
听到他这么问,玲珑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难受,怪谁?这人真是……体力也太好了些。愣是把她翻来覆去地折腾了那么久。害得她起晚了不说,全身也都在发软。
想到起晚二字,玲珑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坏了。猛地推了郜世修一把,气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也不让人叫我一声。”说着就挪着身子到了床边找鞋,“我得赶紧去敬茶!”
“倒也不急。”郜世修寻来了衣裳和鞋子,慢条斯理地给她穿着,“父亲说不用慌,你慢慢来就好。”
玲珑听着这话不对劲,哪里有第一天敬茶公爹主动说不用慌的?她狐疑地侧头去看郜世修,问:“国公爷为何这般说。”
郜世修低头给她系着衣裳带子,抿了抿唇,“早上我看你睡得好,特意让人去问了他一声,问他可不可以将时间推后。”
这简直是帮倒忙!玲珑急了,抬脚想踹这个臭男人几下,无奈腰酸腿软没力气。索性改成了用手去拍他。
被自家小妻子打,指挥使大人那是甘之如饴。硬生生挨了几下对他来说跟猫爪挠似的拍打后,他笑着握了玲珑的手,紧张地扶着她下了地,温声问:“可还走得动?”顿了顿,声音放轻,“若是不行的话,不若我抱了你过去。”
抱过去?本应在早晨的敬茶给改到了中午,已然是非常不对了。倘若再让旁人看到她被抱过去……那可真是了丢脸丢大了。
玲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昂首阔步地想要往前走。刚打算抬腿,差点扑通一声倒地。幸好郜世修早有提防一把搂住了她,这才没有跌到地上。
“是我昨儿太鲁莽了些。”郜世修虽然心疼她,可是想到昨日里那般的美妙滋味,着实是沉醉不已。若非她刚刚经历这种事情,身子弱承受不住,真是恨不得和她再多来上几个时辰才好。思及此,他的声音里不由得带了点愉悦出来,“往后次数多了,你身子好起来了,便是再多次,也没甚大碍的。”
听他说还想要再多些,玲珑的脸刷的下白得彻底。
郜世修这次是不打算安慰她了。往后这般的好事总得时常地来,他可没法说什么再也不来的假话。再者,她以后慢慢适应了,自然能够喜欢这般的滋味。
扶好了身边的自家小妻子,郜七爷这才举步出了院子。
院门口停了小轿,是郜世修一早吩咐了人来等着的。
玲珑借了他的手上了轿子,坐稳妥后,腰间依然酸得难受。再次忍不住地把那臭男人给暗暗地腹诽一通。
时间好似没多久就过去了。等到把那外头的高大身影给暗暗说了好几遍后,玲珑掀开轿帘抬眼一看,才发现已经到了厅堂外。
恰在此时,轿子停了下来。
有婆子上前打算扶了七太太进屋去。谁料还没来得及动作,高大身影已经挡在了她的前面。婆子看到是七爷,一声都不敢坑,赶忙退了后面去。
郜世修扶着玲珑下轿。两个人的双手十指紧紧交握着,并行着进了屋中。
里面聚集了好些女眷。看到小夫妻俩进屋,大家哄然而笑。就连最近总和七房不对付的四太太也跟着笑了。
“看这小两口黏糊的。”五太太卢氏说道:“咱们这等了好半晌了,人家才亲亲蜜蜜地一起走来。”
郜五爷和郜七爷一向关系很好。五太太是郜世修嫂子,又是玲珑好友郜心兰的母亲。这儿也就她敢说这样的话。
不过,不等七爷和七太太开口,一旁的郜老太爷已经当先发了话。
“亲近些才好!”郜老太爷乐呵地直摸下巴,“我就等着抱孙子了。”
四太太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半真半假地道:“莫不是我们这几房的孙儿不算孙儿。老太爷只等着七爷这边的孙儿?”
“看你这话说的。”不问世事的郜二太太听不下去了,冷冷地道:“不过是老七年纪大了刚刚娶妻,所以大家都盼着家中再添丁罢了。倒是你心眼儿小,所以看人都是这般的小心眼。”
二爷去世多年,二太太没有再嫁为他守了那么久,在郜家还是很有威信的。且,大老爷之妻谢氏锒铛入狱还没出来,现下年纪最长的嫂嫂便是这位二嫂了。
四太太欲言又止了好半晌,怕旁人都帮着二太太说话,到底是没敢反驳。
敬茶正式开始。
玲珑给郜老太爷捧了茶,唤了声“父亲”。郜老太爷高兴极了,给她一个大红包,又一匣子首饰。另外家中的其他女眷或者长辈,也一一给了见面礼。
一切妥了之后,已经到了晌午时分。老太爷就留了大家一起用膳。
郜世修知道玲珑身子不舒服,特意婉拒。谁知老太爷并不放人。
“你们小两口再亲近,也得在我这儿吃顿饭再走。”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哦,我之前等了两三个时辰,莫不是白等了?”
若是旁人,只想着老爷子这是给新娘子在立规矩。
可玲珑知道老太爷并非不讲理之人,这般留饭定然是有用意的。眼看着郜世修要反驳,她就拉了拉郜世修的衣袖,示意他别吭声。而后她笑着扬声道:“全听您的。我们留下来用饭。”
说来也巧。恰在这个时候,婆子们进屋来禀,说是宫里来了人。一屋子人,连同在前院等着老太爷的老爷们,全都聚集到了一起,聆听圣旨。
却是册封玲珑为世子妃的旨意。
全家人都欢天喜地的,唯独大老爷、原世子爷郜世良眼神不善。另四老爷和四太太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送走了公公们,一家人这才落了座准备用膳。
玲珑借了给郜老太爷敬茶的功夫低声询问。
郜老太爷抿了口茶,轻声道:“晚一点你们俩看看情况,不行就进宫一趟。”
玲珑听得心里一惊,“发生什么事儿了?”
“今早的时候陛下看到皇后在拿一些东西。因为这是老七之前给陛下出的主意,所以还得老七过去一趟。”
郜老太爷说着,斜睨了一下不远处提防着望向这边的高大男人,哼了一声,悄摸摸和玲珑道:“为什么让你也跟着去呢?因为他啊,就打定主意粘着你了!你不走,他肯定不去!”
……
沈皇后和郜太后明里暗里斗争了几十年。说起来,彼此间可谓是最熟悉的敌人了。因此,郜太后在什么样的情形下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再没有人比沈皇后更熟悉。
沈皇后举步迈入清梅宫中。
虽然那日的血腥状况已经过去了多日,墙壁已经重新粉刷过,可是,地面无数次冲洗后依然留着斑驳的点点痕迹。这浅淡到模糊不清的暗色血迹,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这儿曾经发生的一切。
沈皇后是被郜太后命人“送”到这儿来“静思”的。所谓静思,不过是面壁思过说得好听些而已。
旁人或许会觉得这般身份尊贵的人。到了这一步定然觉得心里难过。
可她并不在乎。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皇后在清梅宫中来来回回走了十几圈。毕竟年纪大了,这样耗着体力着实吃不消。到最后,她在院子里偏僻的一角寻了个大的假山,坐在了一块平整的石头上。
“你们散了吧。”她疲惫地朝跟着的宫人们挥了挥手,“我在这里略微歇会儿。”
“婢子陪您。”宫女们纷纷道。
沈皇后惨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就想静一静。”
身为这世上身份最尊贵的女子,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现下她却用这样颓丧的语气在说话。
宫人们都湿了眼眶,却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无力的。更何况以他们的身份,也没有资格去劝娘娘什么。
宫人们依次退了下去。到了院门口的位置好好守着。
寒风凛冽。坐在室外,冷风吹在人身上,透心的寒。沈皇后并不是特别强壮的身子,没多久就觉得刺骨的冷。
但她并不退缩,依然挺直了脊背端庄坐着。
待到所有人都尽数走远后,沈皇后脸色忽地一变,瞬间收起了刚才那疲惫不堪的模样,扶着旁边高高的假山站了起来。
她顾不上拂去身上沾着的灰尘,走到假山的旁边,仔细查看着,又细细摩挲。最终,在假山最底部的一处地方,她摸到了个略微凸起一点点的地方。
沈皇后朝着那个地方按了下去。并非一直使着力气,而是按一下就松一下。而后再用力按。如此三次后,她收了手静等。
假山底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不多久,露出了个半尺见方的小洞口。
沈皇后探手往里摸索,触到里面搁着的一个东西后,大喜,赶忙小心地取了出来。
她正要把东西收入怀中,就听身后不远处的屋子里飘来了沉稳苍老却气势威严的声音。
“原来这东西在这儿。”原本关着的窗户猛然被打开,靖德帝立在屋子里,从窗户口看过来,怒容显现,厉声喝道:“为了避开朕的耳目,你们倒是藏得严密!”
第110章
听到这个突然而来的声音, 沈皇后浑身一颤,继而抖若筛糠。
她一步步后退。可周围都是假山, 她又能退到了哪里去?
靖德帝迈步出屋。
眼看着那和自己一同过了几十年的男人步步而来,沈皇后全身冒冷汗,腿软跌倒在地。
靖德帝走到她的跟前,负手而立,眸色淡淡地垂眸望着她。
“就是这些东西?”他俯身去拿她手里捏着的匣子。
沈皇后摇头, 死不肯撒手。明明怕到了极点,力气却骤然大了好几倍。
靖德帝没能抽出东西, 用手指了她的腕间,回头道:“砍了吧。”
他的身后, 是十几名飞翎卫。听闻命令, 其中一人飘忽而至, 手起刀落,血肉模糊的手就脱离手腕落了下来。
沈皇后痛哭哀嚎出声。
靖德帝仿若不闻,俯身拿过了那个沾血的小匣子。丝毫都不去管它上面的脏污,直接拿到了眼前去看。
“倒是有点意思。”他沉声笑着,面上丝毫笑意都无, “奉慎这般能干,”瞥一眼那个在地上疼得打滚的老女人,又笑,“倒是和你有几分相似。”
大皇子手下暗自搜罗了一些江湖草莽人士, 各个都是顶尖高手。
这消息还是玲珑听程九和魏风的父母说起, 然后告诉了郜世修的。
程九虽然不再是漕帮头号交椅, 但他当年聚集下来的人脉不容小觑。加上魏风父母走南闯北结识的众多绿林好汉,想知道这样的消息简直易如反掌。
只不过他们仅仅能听说有人在把武林名士聚集起来,却不知晓具体是个什么情形。所以把事情和玲珑说了声。
玲珑打听不出其中的利害关系,与郜世修提了句。
郜世修没有寻到大皇子宋奉慎和绿林人士联系的直接方式和证据,虽然能够提防,却无法把这些人给揪出来。
说来也巧。
后来凌玉来了京城。
按理说柳如儿离开后,凌玉合该也离开京城才对。谁知他竟是在客栈里面扎了根一般,眼看着都要过年了,依然没有离开的迹象。
郜世修觉得此人有点意思,便与他略微谈了几句。
凌玉在江湖中威望颇高,手下自有一批能人巧匠。宋奉慎的这件事,他顺势帮忙打听了一二。得知了点消息,告诉了指挥使大人。
宋奉慎因为身穿金丝软甲护身,又有无数高手护着,甚是笃定自己就算是被擒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