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作品:《命中未定

    第28章
    买完戒指出来,岳大爷终于开心了。
    他一直抓着何岚氲的手, 与她十指相扣, 举在面前来来回回地欣赏, 完全不顾左手牵左手走路有多别扭。
    何岚氲扭着走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 掰开他的手抽回来:“好好走路!”
    他就换了右手去牵她,照旧举在面前, 然后把自己的左手并排放在一起欣赏。“这个多好看, ”他喜孜孜地臭美, “比你原来那个好看多了。”
    “原来的有钻石!”
    “你喜欢钻石?”他侧脸斜睨她,“我买给你啊,保准比那个大。”
    这人的攀比心也是没谁了。“我不喜欢钻石。你还有没有别的想买的?”
    她只是随口那么一问, 没想到他立马打蛇随棍上:“我要买衣服。”
    何岚氲简直无语了。他还振振有词:“我一共就带了三套衣服,一套昨天淋雨毁了,刚刚换的那件沾了血还没洗, 现在身上这件就是我唯一能穿的衣服, 还不都是因为你?或者你希望我天天呆在屋里不穿衣服?”
    “好好好给你买给你买。”她只好连声答应,“昨天你电话订的那家还不错, 他家好像也有男装品牌吧, 叫他们送过来好了, 还有清洗服务。”
    “都到商场了, 买衣服我不得试试?”
    “买个基础款的衬衫你还要试?有尺寸不就行了吗?”
    岳凌霆忽然笑了, 表情腻歪起来:“你这是变相夸我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的意思吗?”
    她掉头去往二楼服装区:“走走走去买去买。”
    走到一家主打纯棉和亚麻的男装店门口,她停下脚步说:“进去看看吧。”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亚麻?”他露出惊喜感动的表情,“真细心, 这么关心我。”
    这还需要细心吗?您老除了正装所有衬衫裤子都是亚麻的,随便谁都能注意到好吗?
    何岚氲也是头一次碰到女士拿着信用卡坐在椅子上,男人一件又一件地试衣服,在她面前摆各种pose,问她“好看吗”这种场景。
    她的心思有点飘,注意力集中不到衣服上,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换衣服小心点,别把纱布又弄掉了。”
    “你以为我是你,那么粗暴。”他向她飞了个眼风,转身走进试衣间。
    她的心思被那个眼风刮得更飘了。
    岳凌霆试完挑了三件,并排举着问她:“你觉得哪件好看?”
    她心不在焉地说:“都看好,全要了。”
    他趋上前来,弯腰凑近她面前:“可是你的眼神明明在说,一件都不好看。”
    何岚氲抬头看他。他暧昧地一笑,低声说:“什么都不穿最好看,对不对?”
    她脸上和耳根的毛细血管又炸了。
    岳凌霆把三件衣服挨个拿到她身前比了比,何岚氲往后一退:“干什么?”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去掉其中一件,另外两件递给店员:“就要这些。”
    何岚氲去柜台付了钱,他提着购物袋从背后贴上来:“被包养的感觉真不错。”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收起信用卡走出店门。岳凌霆搂住她的肩,问:“回去吧?”
    “这就消停啦?我还以为你不刷爆我的卡不会罢休呢。”
    “让金主大人破费了,我不得赶紧找机会好好表现么?”他又侧过脸,用那种别有深意的眼神从眼角看着她,“我以为你着急想回去呢。”
    何岚氲耳根的红晕还没消退,又卷土重来。她转头去看两边的商店:“再逛逛!”
    走在二楼的栏杆边,他看到一楼的某家店商标,拉着她从扶梯下楼。
    一楼都是奢侈品。买完首饰买衣服,下一步该不会是要买包包了吧?
    何岚氲被他一路拉到百达翡丽店门口,她及时往后退了两步:“这个我可包养不起。”
    “谁要你包养了。”他笑睨了她一眼,拉着她走进店里。
    他没有看展示的手表,而是去问店员:“请问你们店里有修表师吗?我有一点问题想请教。”
    “您是购买了我们的手表,需要维修吗?”店员问,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说,“我们有一位驻店修表师,不过他是瑞士人,只会说德语,我们唯一懂德语的同事今天没有上班。”
    岳凌霆说:“没关系,我会一点德语。可以和他当面交流一下吗?”
    店员请他稍等。何岚氲略感意外:“你还会说德语?”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不学无术只会花钱的草包是吗?”他不满道,“我不但会说德语,还会说法语、俄语、南斯拉夫语、印第安人土著语呢!”
    “失敬失敬,”何岚氲憋着笑,“你学这么多语言干嘛?”连印第安人的都学?
    “不为什么,就……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他转开去看店里的摆设,“这个瑞士人居然说德语,没意思。去年我刚学了罗曼什语,要是他从格劳宾登州来的,还能借机显摆一下呢。”
    何岚氲却笑不出来了。他说的无聊学外语打发时间,应该是他退学后三年,做手术治病的那段日子。
    站在他身边从下往上看去,耳后的疤痕愈显狰狞,蛇虫一般蜿蜒拓伸到头发里。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手感有点奇妙,表面凹凸不平,但细处又特别光滑,不由反复多摸了两下。
    岳凌霆抓住她的手推开:“别乱摸。”
    “怎么了?”她偏过头看他,“还会疼吗?”
    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放下去扣住。“那里很敏感,在外面……不要乱摸。”
    这人简直浑身都是雷,一不小心就会踩到把自己炸了。何岚氲转开视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镇定自然一点:“咳……昨天那么大雨,你的耳朵没事吧?商场里噪音也挺大的,对你有没有影响?”
    他回答说:“昨天戴了耳塞,没事。这种环境噪音还好,会吃力一点,不过普通人在嘈杂的地方也一样听不清吧?”
    “那什么样的噪音会影响比较大?频率特别高或特别低的?”她继续找着话说,“有完全不能听的吗?”
    “有。”
    “什么?”
    “比如……”他转过来看她,缓缓说,“你说你要结婚那种。”
    何岚氲滞住了。这时店员带着修表师过来,岳凌霆转回去和他说话。
    她听不懂德语,大约是岳凌霆向修表师提问,两人讨论了好一会儿,修表师摇头否定并致歉。然后他又回后面的工作区拿来一个书本大的木头箱子,岳凌霆想付钱,修表师摆摆手,一番商讨后岳凌霆在店员那里付了一点押金,把箱子拿走了。
    何岚氲问:“里面是什么?”
    “回去你就知道了。”
    回去之后,他顺手把这个箱子放在吧台旁边的开放格上,然后……她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台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周三下午天气就放晴了。街道上的积水慢慢退去,露出底下积累的污垢泥泞,市民和环卫工人走上街头清理残局,这个每年都被台风光顾的城市开始熟练而迅速地从满目疮痍中修复重建。
    沙滩上也散布着各种垃圾、海藻和鱼虾尸体,暂不开放。如果不低头看脚下,举目远眺,这里的景色已然恢复了七八分它往日的绝伦之美。
    何岚氲把落地窗帘全部拉开。这间房朝向西南海域,拥有无敌的海景视野,整面墙的落地窗让屋内每一个角落都被明亮的光线充满,前两日被风雨围困与世隔绝的密闭感也随之而逝。
    这里与外面的世界重新连通了。
    户外阳光明媚,她的心情却并未跟着明快起来。那种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想的放纵沉沦的快意,仿佛也随台风一起消失了。
    她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到那个木头箱子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开放格里。
    她拿起杯子正要喝,岳凌霆从旁边伸过手来抢走先喝了一口,然后搂住她的腰低头吻她。她差点呛着,推开他低头咳了两声。
    “怎么忽然想到要喝酒?”他搂着她不松手,又去吻她的眼睑和鼻尖,“之前让你喝都不肯。”
    何岚氲转头看向架子上的木箱:“那个箱子是你借来的吧?不要尽快用完还回去吗?”
    “哦,太忙就给忘了。”
    你忙什么了……
    他把木箱拿到桌子上打开,里面是一箱修表师用的精细工具。
    “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修表啊。”岳凌霆转身走进卧房,不一会儿拿着一只铁盒出来,正是上次她在行李箱里看到的那个,“台风那天行李箱摔了一下,回来就发现表停了。”
    他打开铁盒,从里面取出一枚怀表。怀表的样式有些古老,但维护得很仔细,表面依旧光滑铮亮。
    她注意到怀表背面印着百达翡丽的logo,看样子是个古董表,应该值不少钱,不过这也未必值得冒生命危险去取吧?
    “拿去店里修不行吗?”
    “怕他们修坏。这种表现在会修的人不多了,还是自己来比较放心。”
    何岚氲又诧异了:“你还会修表?”这比水电修理工技术含量高多了。
    岳凌霆嘚瑟地抬起下巴:“我会的东西多着呢,以后你慢慢发现吧。”他把怀表盖弹开,表针已经不走了,停在12点20分。
    不过更吸引她注意的是表盖里面嵌了一张照片。
    一张椭圆的黑白肖像照,有些泛黄模糊,但依然不掩照片中女子的姝丽之色。鹅蛋脸,眉毛纤细,乌黑的刘海弯成波浪,竖领盘扣上衣胸前点缀了一枚小小的宝石胸针。乍一看似乎温婉娇柔,像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但眼神和笑容里又带着一丝桀骜骄矜的意味,大约是受过新式教育。
    莫名地熟悉,似乎很像她认识的某个人,但一时又想不起到底是谁。
    她盯着照片看了很久,问岳凌霆:“传家宝?”
    他顿了一下:“算是吧。”
    “那这是你家里的长辈吗?祖母?外婆?”算算年龄好像对不上,“曾祖母?”
    “都不是,”他转过来看着她,“前女友。”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喜闻乐见的剧情来了!
    第29章
    何岚氲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句话。
    她笑了一下,又觉得自己笑得太勉强:“前女友干嘛拍这种照片, 民国风怀旧写真吗?还放在怀表里, 害我以为是你祖辈呢。”
    岳凌霆没应声, 不置可否。
    这个时候她大概应该从容不迫毫不在意地走开, 但是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胶着在那张小小的照片上。必须承认,他的眼光不错, 这个女人不但貌美, 而且有股独特的气质, 连她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好奇关于她的一切。
    她轻描淡写地问:“她是做什么的?”
    “外科医生,”岳凌霆说, “她是第一个给我做手术的人,从那以后,我才能听见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