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节

作品:《春锁深闺

    “二爷,公子怎么这么任性?当初在小堂里说好的都不算了?骆衡现在还在禾阴郡,要是夫人那边出了一点岔子,这事儿就算是功亏于溃了。到时候追查出铃公主在我们这里,咱们怕是黎国都不用回去,直接就在禾阴郡里被围困死了。”
    俞翀虽然对庆安突然做出的决定感到意外,但更多的却是惊喜。
    庆安脑子里所想的已经不是简单的一条路,反而能剑走偏锋想到更多的可能。
    庆安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
    唐其见他不说话,反倒是一脸满意的神色,顿时就有些急了。“二爷你就由着他这么乱来么?兄弟们的性命是小事儿,咱们等了这么多年的大事儿不能毁于一旦啊!我看那铃公主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你身上。这要等夫人回来,还不得生你的气?”
    提起这茬,俞翀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他直接朝着红柚的客房就走,听见唐其跟在身后的脚步后又停了下来,吩咐说:“让你教童扬文武,你就是教成这幅德行?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十日之内我要看见他有所长进。记住,十日之内。”
    唐其一脸苦色,那孩子这么聪明,长进飞快都被俞翀说成是这幅德行,他还有什么本事来教。
    到了客房,俞翀也没想着要客气,直接推开门就进去了。
    “子华去哪儿了?”
    红柚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是二爷你叫他出去办事儿了么?”
    俞翀直接在她床榻旁边支着的那个椅子上坐下,直接说:“让他明天正午之前一定要赶回来见我。”
    红柚扯了扯嘴角,“二爷,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也看见了,我这样每天在床上躺着哪儿也去不了,小堂议事更没我的份儿,子华的行踪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是么?”
    他压低了身子,锋锐目光像把刀子一样的割在红柚的身上。
    红柚不自在移开目光,小声回嘴:“我是真的不知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着我给青儿干了什么好事儿,我没追究下来,算是你的命大。”
    红柚怔了一下,心里一急,脱口就问:“这是夫人自己要求的,我实在没办法……”
    从那一天童玉青对他说自己想要去做铃公主的替身起,俞翀就知道她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后来他也知道童玉青去偷偷找过庆安,说定了这件事情。今日来找红柚,俞翀本是有心试探,没想到还真的问出名堂来了。
    犀利的双眼在她动弹不得的身上横扫了一眼,“你都不能动了,还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红柚大惊,还没想到应对的话,又听俞翀冷冷说:“青儿全都跟我说了,你还想瞒到哪里去?”
    红柚一愣,心里那个悔。她小心的看着俞翀,经不住的就这么全招了。“我劝了一夜师哥才答应下来。就着夫人后背的伤疤给她纹了朵蔷薇……夫人说这事儿她会担下来的,谁知道她转个身就告诉你了。”
    看着俞翀越来越沉的脸色,红柚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开口劝一句,俞翀却身形一闪,在她的床幔后头揪出个人来。
    第211章 生变故
    被俞翀揪出来的子华有些无奈,他确实是因为这事儿躲了两天,这会才刚刚回来。气都没歇歇俞翀就过来了,他怕撞到一起所以才匿着气息藏在幔帐后头,没想到压根儿就没骗得过俞翀。
    红柚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急声道:“二爷,这事儿是我求的师哥,夫人也只把师哥看做是姐妹而已,求二爷莫要生师哥的气!”
    子华听见“姐妹”那两个字时眼角又抽了抽,对上俞翀那双盛怒的眼眸,不觉得舔了舔唇。
    以前做女装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是一身男装还显出这种作态,看得俞翀更是怒从心起。
    “青青真的只是把我当成姐妹,这可是她亲口说的……”
    俞翀越发用力的揪着他的衣领子,眉峰一凛。“这事儿以后再找你算账,现在你得先给我像个法子,让青儿那张脸坚持到整月。”
    子华一头雾水,“什么脸?又是什么整月?”
    他听不明白,红柚也听不明白,两双眼睛迷茫疑惑的看着俞翀。俞翀抿着冷笑,松开了一直揪着子华的手。
    “现在青儿已经到了和亲队伍里做了铃公主的替身,可有人从中作梗,她那张易容的脸只能坚持半个月。一天之内你最好给我想出法子,我绝不容许青儿出一点儿意外。”
    红柚从迷茫到愧疚的神色落入子华眼中,子华瞬间勃然变色,盯着俞翀追问:“青青去做了铃公主的替身?”
    子华刚回来,这两天的事情他全都不知,紧着就追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人跟我商量?”
    “也没人来跟我商量。”俞翀语气不善。
    看得出俞翀并不是在玩笑,子华心口一紧,顿时明白过来。面孔可以易容,但是身体不行。童玉青这一遭怕被人认出,这才想到了纹身这个法子。晋立夫喜欢女人,到时候若看见这等妖艳的画面,哪儿管她到底是不是铃公主,恐怕都不会放过她了。
    “红柚你敢瞒我!”
    子华一声怒吼,吓得不能动弹的红柚颤了颤。红柚答应给童玉青纹鸽子血纹身,但是又瞒着子华不让他知道童玉青要去做铃公主的替身。因为红柚知道,子华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会冲回去把人换回来。
    原先心里还有些愧疚,现在看着子华这反应,红柚知道自己确实做对了这件事情。
    “我说了,我秋后还会再算账的,现在最主要的是青儿那张脸。”
    俞翀把他们两人之间的动作收入眼中,心里头虽然恼怒,可现在确实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子华压下心中怒火,稳了稳心神后才问:“是谁给她做的易容?要重新易容就得先把她脸上的东西去了,我只有亲自问了才能想得出对策来。这里到黎国半个月也要用去十日,半个月时间不是让青青直接去送死么?”
    “所以我才来找你。”俞翀转身朝着门口走,边走边说:“给青儿易容的是庆安安排的人,这个人就是唐其也没见过。究竟是他故意为之还是有人从中作梗,你给我好好查查。”
    子华脚步一顿,心里只记住了“故意为之”和“从中作梗”几个字。
    红柚眸色黯淡下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以前但凡是云昭的事情,子华绝对是第一个人冲上去的。现在换成了童玉青,他同样还是如此。
    红柚眼眶微红,他何时才能回头看看自己……
    出了客房的俞翀直接朝着自己屋子那边走,子华问他:“你不跟我一块儿去?”
    俞翀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我去看看她。”
    “现在?现在还是半夜。”
    “和亲队伍只在禾阴郡停留一天,天亮之后就不方便了。”
    ……
    客栈里。
    童玉青把那三十四碗面全都扣在了地上,凌风随手一招,又在她面前放了四碗。
    “公主还是先吃吧,一会儿天都快要亮了。”
    童玉青确实是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后随手端来一碗,拿起筷子跳了两根煮熟的放进嘴里嚼吧嚼吧。凌风才露出满意的神色,就听哐当一声,刚刚才入她口的那一碗面又给摔在了地上。
    “公主不要不知好歹!”
    她冷笑笑,重新端起一碗走到他的跟前,速度极快的把那碗面扣在他的脸上,凌风的眼中顿时升腾起了杀意。
    “想杀我?”她肆意的笑了起来,“你倒是试试。”
    凌风攥着她那只手腕,力气大的把她那只手掌都憋得青紫。
    “非礼!救命!你们这些废物哪里去了?”
    童玉青张口就喊了起来,一边攀上凌风的肩膀,紧紧的抓着他。凌风恼羞成怒,要把她推开,可她就像是块膏药一样的紧紧黏在他的身上。
    “公主请自重!”凌风磨牙切齿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手上的力气加重,大有要把她的手腕给折碎的势头。
    童玉青忍着疼痛,趁他不注意时用攀上他肩膀的手取下发间的钗子,狠狠扎在他的脖颈上,却又聪明的避开要害地方。凌风大意,把她推开时连带着她手中的钗子一并拔出,鲜血喷洒了童玉青一头一脸。
    骆衡闻声赶来,瞧见的就是这么一番景象。童玉青保持着跌坐在地上的姿势,把钗子上的血迹在身上擦拭干净,再插回发间。做完这一动作,她才抬起眼来重新看向门口。
    “不是还有面么,再端上来啊。”
    骆衡皱了皱眉,最后又冷哼一声,把捂着脖子的凌风叫了出去。
    “如何?”
    凌风的脑袋垂得更低了些,“王爷吩咐的面食全都被她摔在了地上,属下劝了两句,她就直接扎伤了属下。”
    骆衡不耐的踹了他一脚,“我问的是这个么?”
    凌风的头又更低了些。“以属下观察来看,铃公主确实无任何可疑。”
    骆衡皱眉沉思,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可无论如何都理不出头绪来。他扫了一眼凌风脖子上的伤口,“下去把伤口包扎一下,再叫人把屋子收拾收拾。”
    吩咐完这些,骆衡又直接去了成子睿那里,把刚才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成子睿听完只是冷声一笑,“扔东西倒是铃儿的做派,只是她能用钗子扎伤凌风,倒是叫人有些意外。”
    “凌风曾在宫中监视过皇后,对铃公主也颇有了解,连他也说确实就是铃公主本人。可属下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要说到底是哪里奇怪,属下又说不上来。”
    成子睿心里突然晃过一个人的身影,口中情不自禁的就念出了她的名字。
    “童玉青。”
    “殿下?”骆衡眉心一跳,不明白他怎么又突然喊出那个女人的名字。
    成子睿定了定有些飘忽的眼神,“铃儿这动手的样子,倒是跟童玉青有些相像。”
    骆衡心里一直理不出头绪的地方突然像是有了线索,“殿下你……”
    成子睿竖起手指在唇边做禁声,骆衡的声音戛然而止,细细听着屋顶上传来细碎的动静。成子睿看了骆衡一眼,骆衡身子一跃,从窗户直接翻了出去,眨眼间屋顶上就又多了一道脚步声。
    屋顶上的打斗早已远去,成子睿却因为那个晃在心里的身影而越发的心绪难平。他步子飞快的走出屋子,一脚踹开了童玉青那间客房的门,一眼就看见了正在自己换衣的女人。
    因为有人突然闯入,惊得“铃公主”赶紧把脱下的衣服又给遮在了身上。一脸怒容瞪着站在门口的成子睿,咬牙切齿道:“七哥半夜里闯进我屋里到底想要干什么?”
    成子睿扫了一眼她露在外头的两只光洁手臂,看不见自己想看的东西,这才把目光收了回去。“今夜有刺客,你自己留心一些。”
    说完这句话,他就这么离开了。
    童玉青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早知道有人会回来,早早的就有了打算。等人把屋子收拾干净,她马上把镯子取下来藏好,再把外衫脱掉,只余着一件肚兜,正坐在床榻上装出要换衣服的样子来。只要有人进来,她就作出一副惊吓样子,露出一张脸跟两只手让人能看清楚就行。
    她算准了有人会来,但却没想到会是成子睿。
    不过这样也好,能叫他亲自打消了疑虑……
    天蒙蒙亮时,有人直接闯进了庆安的屋子。那人一把扯开庆安的被子,直接就把他拎了起来。
    “谁!”
    庆安惊醒,吓得浑身一颤。惺忪的双眼在闻见浓重的血腥味儿时瞬间醒了神,反手紧紧抓着俞翀追问:“你怎么了?”
    “成子睿就在禾阴郡,这地方不能呆了。”
    庆安猛地翻身爬起来,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其他人呢?”
    “其他人早已做好了准备,你先随着唐其离开,紧要的东西别落下,其他无关紧要的,都撇了。”
    ……
    已到了要上路的时候,成子睿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站着,从客房走到客栈外头这短短几步路已经让童玉青心惊胆战了。童玉青一只脚才刚刚踏上马车,就见骆衡从远处回来了。
    他身上挂了彩,脸上也多了一条剑痕,从耳根到下巴,看起来额外狰狞凶狠。
    “殿下,其他的人已经跑了,只抓到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