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节

作品:《春锁深闺

    “上灯节祭祀若不是你,我们不会死伤这么多兄弟,青儿也不会毁了容貌,命悬一线。这些账,你就是死千万次都不解我的恨。现在你还敢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云昭满脸泪痕,两肩的痛苦依旧比不得心里的。她垂首,低沉沉的笑了几声,抬起了怨毒的目光。
    “再有机会,我还是会杀了她!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童玉青嗤笑起来,她蹲在地上喊着俞翀,俞翀与她蹲下来,听她在耳边说了一句话。只见俞翀手一挥,云昭右边的剑已经直接被拔了出去。云昭顿时痛得哭喊了起来,还没等缓过来气来,童玉青的手指就已经戳进了云昭右肩的伤口里。葱白纤细的手指在她的伤口里胡乱搅动,疼得云昭死去活来。
    “让你失望了,你得不到的依旧还是我的。”
    ……
    童玉青玩了一会儿,也把云昭折腾的只剩下半口气了。俞翀用手帕把她的手擦擦干净,宠溺的问她:“玩儿够了?看来子华的药不错,你都有力气戳人了。”
    不知道童玉青说了句什么,俞翀勾起唇角轻笑起来。他拥着童玉青走出小屋,“你在这等着,我进去跟她说两句话。”
    俞翀看了唐其一眼,唐其会意,带着童玉青又走远了一些。
    啊——
    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自小屋里传来,唐其见童玉青停下了脚步,神情平静的指着前头说:“夫人到前头坐坐,二爷一会儿就过来了。”
    她跟着唐其走到前头的小木凳上坐着,片刻之后俞翀就过来了,隔得老远就已经朝着她伸出手,温润好听的喊着她的名字。
    “青儿,过来。”
    童玉青站起来冲进他的怀中,他身上未曾沾染血污,但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儿还是让她怔了怔。
    云昭的下场,可想而知。
    第二百四十八章 春心烧成灰烬
    云昭已经死了,那下一个就是卓长东了。但想杀卓长东的人不止俞翀一个,庆安更想要置卓长东于死地。
    登基大典讲究的是吉时吉日,大典后庆安就要对上灯节祭祀一事对众位兄弟做出表示,在此之前,卓长东必须死!
    没了唐其等人的助力,庆安就只能把事情吩咐给贺雷。贺雷领命正要离开,又有人送来消息,说苏胜苏大人昨夜被刺杀,命悬一线。
    现在苏胜就是庆安的军师,在根基稳固之前绝不能让他出意外。顾不得卓长东的事情,庆安带着贺雷就赶去了苏府。
    苏胜确实伤的不轻,腹部被刺了一剑,颈上也被划了一道口子。颈上的伤口倒是不碍事,但腹部的伤口仅仅一夜就已经感染,以至于他至今昏迷未醒。
    “好在颈上这伤口只是浅划了一下,否则光这一道伤口苏大人就已经没命了。”
    苏夫人哭哭啼啼,抱着年幼的儿子说:“是小儿昨夜里还要贪吃东西,下人们来不及清扫,反倒是那一小块果皮让老爷滑了一下,这才躲了那一剑。否则……”
    看着已经昏迷不醒的丈夫,苏夫人哭得越发伤心。
    “御医怎么还没来?”庆安脸色难看,“若是苏大人这条命救不回来,朕让整个太医院陪葬!”
    皇帝的威严吓得苏府的人齐整整的跪下了,苏夫人拉着儿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谢恩,不等庆安说平身,就已经管不上规矩的抬头看着外头,巴巴的盼着御医。
    这个时候庆安自然不会跟他们计较这些,一样巴巴的望着外头,甚至还开口让贺雷亲自去把御医接过来。
    此举在苏府人看来,都觉得黎国新主是个有情义的人。
    “皇上,臣……”
    宫中御医连走带跑,还没等行礼,话也还没说完,就被人从身后猛地推了一把,直接就摔了个大马趴。
    “子华姑娘!”贺雷惊喜不已,要不是庆安在场,恐怕他就要冲过去了。
    庆安神情微妙的扫了贺雷两眼,这大老粗到底是瞎了哪只眼,才会把子华喊做姑娘。
    贺雷轻咳一声,目光正经且严肃的看着苏夫人说:“苏夫人莫急,苏大人现在有救了。”
    子华越过御医直接就走了进去,没有任何行礼没说任何一句话,只是冲着庆安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到了苏大人的床边。贺雷跟了上去,小声的问:“是二爷叫你过来的?”
    子华白了他一眼,同样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偏偏就是子华这一眼,把贺雷那颗心又迷得七荤八素。
    “皇上,这……”御医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狼狈,望着里头看着抢了自己饭碗的女子。
    “他是天下神医,没有他就不活的人。”
    苏家人更是感恩涕零,冲着庆安又千恩万谢。子华给苏胜上了药又开了方子,苏夫人伸手要接,他却直接递给了旁边的御医。御医看着药方里的某一味药材时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自己从医这么多年来从未想过要在这种方子里搭配这一味药材,这人果真能撑得起神医的名号来。
    子华走到庆安身边,低声与他说了几句话。庆安面色沉郁,未等出声子华就已经离开了。贺雷想都没想的就追了出去,子华对他不厌其烦,施展轻功直接跃上苏府的高墙。贺雷越发来了兴趣,轻点脚尖就追了上去。
    追到某一处时贺雷才发觉自己已经把子华给弄丢了,正在懊悔时,子华凌厉的招式突然袭了过来。贺雷接了一招后才看清楚他,傻呵呵的笑了两声,伸手与他较量,但又怕伤着人家所以收了几分力气,一场偷袭瞬间就变了味道。
    这人实在难缠,子华与他打厌了,冷不丁的就收了手,贺雷一掌打过去差点儿刹不住手。虽然收了几分力气,但若是伤了子华,他一定恨死自己了。子华稳稳的截住他的手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接着就将他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贺雷浑身一震,一张脸直接从头发根儿臊到了耳根下头。他不敢乱动,眼神都变得飘忽迷离起来。
    “子华姑娘,你,你这是……”
    “贺雷,你是傻子吧?”
    不加掩饰的低沉的男音就是晴天里的霹雳,直接把贺雷那一颗春心烧成了灰烬。他苍白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口上颤抖了半天都没利索出一个音节来。
    子华嫌伤他不够,用摁着他掌心的手从外用力,帮着他在自己胸前抓了两下。贺雷脑子里轰的一下变成了空白,这分明就是个男人!
    原本是有东西揣在里头的,刚在在被贺雷追逐时子华就已经有了戏弄他的想法,干脆掏出来直接扔了。看着贺雷这一副呆傻的样子,子华痛快的笑了出来。
    他装成女人的样子是为了要让自己对童玉青死心,既然人家把他当做姐妹,把他无所谓把自己装成女人。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惹上贺雷这个傻大个。
    子华松了手,自己往后退了一步,贺雷却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子华没忍住那声嗤笑,不料贺雷已经在自己的嘲讽声中醒来,恼羞成怒的大吼一声:“你竟然敢骗我!”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女人了?”子华哑然失笑。“从始至终我都没说过我是女人,是你自己误会了而已。”
    贺雷只觉得这二十多年来的脸在今天都废丢尽了。“你既然是男人,为何要穿女子的衣服?为何要学女子说话?你还,还给我……”
    “还看你大腿?还帮你上药?这有什么?医者父母心,我行医这么多年,见过的腿又何止你这一双。至于你说我扮女人学女声,那就当我是有病好了。”
    “你!”
    子华轻描淡写的话语着实刺痛了贺雷的自尊,他怒极,红着一双眼提剑就杀了过来。子华收起了玩笑,正经的与他过了几招,又适时提醒他成子睿还在都城,庆安身边没人护着,怕是要像苏大人一样的出事。
    贺雷猛然惊醒,不再恋战,愤愤瞪了子华两眼,转身又像苏府赶去。
    不过半个时辰,苏胜果真就醒了过来,脸色也逐渐的恢复了血色。御医见此情形,越发珍贵手中这一张药方,一边又盼着那神医能再来一趟,若是能小小讨教也足够自己用一辈子了。
    苏胜睁开眼时直接就看见了站在自家夫人身后的庆安,顾不上场合与忌讳,开口直接说:“是成子睿下的手,若是再放任不管,怕不仅仅是我,但凡对皇上有用的人,他怕是都要一一除去。”
    苏夫人倒吸一口凉气,“老爷,你这是胡说什么!”
    苏胜年幼的儿子被母亲的语气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苏胜皱着眉,扬手让她把孩子带出去。苏夫人见他脸色凝重,也知道这是朝事自己听不得,便带着儿子喊着下人一并出去了。
    “你确定这是成子睿下的手?”见苏胜想要起身,庆安忙给他虚摁了回去。“你躺着说话,这个时候用不着那没用的规矩。”
    苏胜心中感激,但也还是不知畏惧的直言道:“皇上你新登上位,许多事情还需要有人在旁辅助才可,若是有人杀了我,那皇上你就孤立无援寸步难行。尽管晋立夫还有残喘的余党,那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没必要对我下手。能存着这份心的人,怕就只有那位大崇太子了。”
    庆安紧握双拳,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昨日朕才亲自去见他,许了大崇这么多的好处,没想到他竟然还不死心。成子睿两面三刀狼子野心,竟然还想着要吞了我黎国!”
    “皇上,依臣看,不如就将计就计。”
    庆安眼眸缩了缩,沉默片刻后重重的点了头,默许了这一做法。庆安封住苏府人和御医的嘴巴,又叫人把苏大人被刺身亡的事情散播出去,半个时辰的时间,都城所有人都知道苏大人身亡的消息。苏府装的像模像样,还给苏大人弄了灵堂,与之交好的朝臣们都前来祭拜。照着自家丈夫的吩咐,苏夫人言语间都透露出是成子睿下的黑手,也算是给众位朝臣们提了个醒。
    唐其将这一消息告诉俞翀,俞翀只是一声轻笑。
    “二爷为何笑?苏大人死了,那皇上身边就更没人了。二爷与皇上自小的兄弟情义,哪儿能因为一点误会就生了这么大的间隙。时隔这么久,二爷也该消气了,不如……”
    “唐其。”
    “二爷您吩咐。”
    唐其闭上嘴,低眉顺目的站在一边,惹得童玉青没憋住的笑出了声音。
    “唐其大哥,如果那位苏大人真的死了,你觉得以安庆的脾气这事儿会这么平静么?这么说来,那位苏大人定是假死。”
    唐其动了动唇,嘀咕道:“我就是想要让二爷他俩和好而已,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还能不知道么?”
    “你说什么?”俞翀尾音骤然提高,唐其一下找不到话来圆,支支吾吾了好大半天。
    “二爷。”
    有人兴冲冲走来,对着俞翀说:“我们抓住了叛徒卓长东。”
    第二百四十九章 翩翩公子风流俊逸
    “好,我去会会他。”俞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童玉青问:“青儿,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
    她对云昭是有仇,对付卓长东那是他们男人之间的事情。那一日的直呛入鼻腔的血腥味还未散去,这一次童玉青直接就摇头拒绝了。
    “你把我送到红柚那边去,我想看看她和扬儿。”
    俞翀确实也不放心让童玉青一个人留在这里,便同意将她带到红柚那边去。都城并没有京城那么大,也并非那么小,为了怕童玉青被成子睿的人给盯上,一行人兜兜转转才到了地方,童玉青也顺便得了机会,小逛了都城一趟,领略了一回异国风光。
    童扬见到童玉青时不争气的就哭了出来,童玉青也红了眼眶,把他整个后脑勺看了又看,就怕真的伤到了哪里。唐其在一旁连连摇头,抓着童扬叨叨了一番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教训,直到童玉青催了好几遍了唐其才放了人,俞翀在她耳边柔声低语了两句才带着唐其走了。
    “姐。”
    童扬直接扑进了童玉青的怀里,撞得童玉青身上的伤口隐隐发痛。察觉到她的不适,童扬一脸的自责。
    “都怪我太莽撞,子华说你受了伤,我撞疼你了没有?”
    童玉青摇头笑笑,“皮外伤,没事儿。”
    童扬也跟着笑笑,拉着她的手就要往里走。“走,我带你去看红柚姐。”
    她这两只手虽然是好了许多,双臂也能稍稍抬起来一些,但被童扬这么拽着走,简直把她整个人都疼得要虚脱了。她没忍住的喊了一声,兴冲冲的童扬回头看,见她满面痛苦额前全是冷汗,把他一张小脸儿都吓白了。
    “姐姐!”童扬立马撒了手,小心的掀起她的袖子,看见手臂上缠着的布条上渗出了点点梅花般的血迹,愧疚的大哭了起来。
    童玉青忍着双臂的疼痛,环住童扬,却止不住双臂的颤抖。“你师傅刚才那些话都白说教了?一会儿他听见你哭又得过来说你。不是要带我去看红柚,带路吧。”
    童扬不敢再莽撞,只是低着头的在前头带路。那小肩膀一直颤动,可见这孩子依旧还在哭鼻子。
    到了红柚房中,童玉青直接就走了过去。红柚在午睡,但是睡得太过深沉,她走到床边坐下都没任何发觉。童玉青担心的望向童扬,童扬别开脸,不想她看见自己红肿的眼睛,闷声回答她:“这几日她夜夜都不睡,今天也才刚睡了一个时辰,你喊喊她就醒了,我去给她把饭菜热一热。”
    说完这些,童扬直接就溜了出去。童玉青把目光收回来,惊喜的发现红柚已经醒来了。红柚眼下青黑一片,看起来憔悴的不行。
    “俞翀让我住在一个小破房子里,我以为你们也是一样的,没想到这还是个三进三出的小庄子。这么舒服的地方你还折腾的半宿半宿不睡觉,也不知道你是矫情什么。”
    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红柚听了之后竟然红了眼,顷刻间就落了泪。童玉青一下就急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那一句话惹哭了她。
    “我这也没骂你,好好的你哭什么啊。我也没对我那小破房子不满,也没嫉妒你住小庄子,就是一句调侃话,怎么就好像我欺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