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 乔舒亚这是在为他自己问。
    喜欢的不是一个人……
    难道有两个，三个？
    乔舒亚的意思难道是，他虽然对自己有了些好感，但他还惦记着别的人？
    靳沂川不由得想起来，之前《风之尽头》剧组里盛传的，说是乔舒亚以前暗恋，不，明恋过裴继白的事。
    靳沂川一下子就觉得嘴里酸溜溜了起来。
    他关掉了对话框，但忍不住又打开多看了两遍。
    好吧，抛开裴继白不谈，这算不算是一种好的讯号呢？也许就是乔舒亚对他有了好感，所以才感觉到了彷徨与茫然。
    靳沂川一时间希望是这样，但一时间又怀疑，让乔舒亚动心的是别人，不管乔舒亚喜欢上了几个人，这几个人里头都没有他的份儿……
    靳沂川就这么在忐忑与兴奋的诡异情绪之中，到了他临时居所的楼下。
    “乔舒亚，我们到了。”
    “……”
    “乔舒亚？”
    “……”
    听不到乔舒亚的回应，他的脑袋也丝毫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靳沂川转头一看。
    果然！睡熟了。
    靳沂川当然舍不得将人叫醒，他甚至格外珍惜这样的时刻。
    靳沂川小心地推动乔舒亚的脑袋，好让少年从靠着肩膀的姿势，变成靠到他的怀里，这样他才能将乔舒亚抱起来。
    但这么一推，不小心先推翻了乔舒亚脑袋上的帽子。
    帽子掀起一个角，毫无保留地露出了一截儿耳朵尖。
    靳沂川的动作猛地顿住，连呼吸仿佛都跟着在那一刻停住了。
    他的心脏狂跳不已。
    靳沂川紧紧盯着那一截儿耳朵尖，白皙，还透着那么一点粉。
    这不是道具。
    这是真的。
    尽管早就已经猜到，但真正到这一幕来临的时候，靳沂川还是被震住了。
    少年的睡颜是那样的毫无防备的。
    他的耳朵这么支棱着，就像是在引别人去摸。
    靳沂川不由得伸出手，悄悄的，那么碰了碰……
    等真正碰上去的刹那，靳沂川的呼吸又停住了。
    温热的！
    好软！
    温热的鼻血从靳总的鼻间滑落了下来，完全不受控制。
    靳沂川这才收回手，随意擦了擦鼻血，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将帽子重新扣好，紧跟着将人抱了起来。
    下车，上楼。
    而至始至终，乔舒亚都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助理将门打开，再将手里采购的东西放下，然后才离开了。
    靳沂川抱着乔舒亚走到沙发边，有点舍不得放手。
    靠在怀里的乔舒亚突然皱紧了眉，然后张开五指揪住了他的衣领，同时不太舒服地在他怀里扭了扭。
    “怎么了？难受吗？”靳沂川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他甚至抬手轻轻拍了拍乔舒亚的背。
    但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拍到了什么东西。
    “嘶啦——”
    乔舒亚衣服背后像是被什么顶开了，靳沂川的手指轻易地碰到了他背上的皮肤。
    正好，他站的地方对面装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
    夜色沉沉。
    窗户上映出了他们现在的样子。
    乔舒亚的背上，有什么东西钻了出来，顶破了衣服。
    那东西似乎做了个舒展的动作，然后一下子顶到了靳沂川的手指。
    也就只是一刹那的功夫，靳沂川终于得见到了这东西的全貌。
    ——一对印着花纹，颜色偏向透明的翅膀！
    光是这样看一看，都能让人想到它有多轻盈。
    因为靳沂川将他抱在怀里的缘故，翅膀可活动的范围空间不大，所以乔舒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抓着靳沂川的衣领蹭了蹭。
    下一刻——
    少年缩小了。
    他的翅膀在空中展开，然后轻飘飘地落了下去。
    衣服失去支撑坍塌在了地上。
    少年紧跟着落了上去。
    靳沂川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紧紧盯着落在衣服上的少年，呼吸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小乔。”他轻声喊。
    少年没有动静，还软绵绵地睡在衣服上。
    他是那么的小。
    那么的可爱。
    靳沂川蹲了下去，然后伸出手指，想要去触碰乔舒亚。
    大概只有通过这样的动作，他才能够确定，眼前的一切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在继摸到耳朵尖，小精灵的背之后……
    靳沂川的指尖碰到了乔舒亚的小翅膀。
    小精灵似乎很不习惯被人这样触摸，他敏感地抖了抖翅膀。
    然后他打了个滚儿，滚到了靳沂川的掌心，紧跟着，他抱住了靳沂川的手指头，就像是对待抱枕一样，他抱着靳沂川的手指头，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睫毛微微扇动，然后接着睡了下去。
    靳沂川僵硬地蹲在地面，手指头连带整个手臂都僵直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他抱住我了！
    天啊！
    他怎么能够这么可爱！
    他忍不住细细打量起变小后的乔舒亚。
    他的眉毛像是炭笔细细地描绘过，他的唇微微泛着红，像是刚刚偷尝了树上的果子不慎染上了汁水，他的脖颈那样细，像是铜钱草一样的小叶子，堪堪包裹着他的身体，露出微微蜷缩着的小胳膊小腿儿，透着瓷一样的白。
    此刻的小精灵就像是最好的工匠，细心雕琢后的成果。
    他像一尊瓷娃娃。
    漂亮、精致，又带着易碎般的脆弱。
    让人忍不住想要就这样捧在手里，一辈子小心呵护着，连拿下来一刻都舍不得。
    他真的是一个精灵。
    他是一个精灵。
    靳沂川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靳沂川不知道自己僵持着这个姿势有多久。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四肢都已经酸麻了。
    “呼……”靳沂川这才变换了姿势，改蹲为坐，就这么丝毫不顾形象地坐了下来。
    等到了后来，疲累涌上来。
    靳沂川就这么倒在了地毯上。
    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半夜三点。
    睡在掌心的小精灵伸了伸胳膊，伸了伸腿儿，然后悄悄睁开了双眼。
    乔舒亚顺着靳沂川的胳膊往上爬呀爬，终于爬到了靳沂川的脸上。
    靳沂川的眼皮紧紧合着，并没有被惊醒。
    乔舒亚从他的左脸遛到右脸，认真观察打量，然后才咂咂嘴：“他好像不排斥我的样子……但是这个人类的面部表情太难解析了，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唉。”
    乔舒亚扒拉着靳沂川的下巴跳了下去。
    然后靳沂川的下巴上就留了一点红印。
    乔舒亚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光脚踩在地毯上走来走去，像是国王巡视他的领土一样，乔舒亚把这里巡视了个遍，甚至还找到了自己之前的那套衣服。
    等逛完这个屋子，乔舒亚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凌晨四点。
    乔舒亚又走回到了靳沂川的身边，然后跳上他的手掌，抱住手指头，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