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丽太妃的质问
    见她此态，秋蓉软了声音，蹲下身子，望着她的双眼，温和道：“姐姐，今日之事，你莫要怪我。一来，我是用此事叫你看清楚太妃的真面目和咱们的处境。二来，也是不想叫你去掺这一滩浑水。”
    秋筝喃喃自语：“你是个聪明的，凡事比我看的明白.....”却突然梗住，抬眼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秋蓉知道瞒她不过，况且也从未想过瞒她，便牵着她的手，扶着她站了起来，望着她的眼睛，吐出一个让她惊喜的事。
    “太后已经给了恩典，放你我出宫。”
    “此事当真？”秋筝大喜，忍不住的搓手踱步：“我原让表弟再等一年，没成想竟然放了恩典。如此，我可今早回去，也能多在爹爹膝下伺候尽孝了。秋蓉.....”
    她猛地转身，之后的话和笑容，皆数噎在喉中。
    半晌，她才磕磕巴巴道：“秋蓉，你答应了太后什么？”
    她心底良善，却不傻。她们是跟在丽太妃身边的，太后哪里会那么的好心，偏生给她俩开了恩典。
    果真，秋蓉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只是那笑一闪而过，很快，她便恢复了常态：“太后是个宽厚仁慈的，我将咱们的难处禀告了太后，她便应下了。”
    她越是这么说，秋筝便便是觉得不对劲。
    想了想，她有些犹豫道：“如今宫中正值多事之秋，你可千万莫要将自己给陷进去了，咱们做奴才的，不图旁的，不久指望着能全须全尾的放出去跟家人团聚吗？”
    全须全尾？
    秋蓉心中冷笑。
    既然已经入了宫中，还跟了这么个糊涂的主子。如今若是不舍下二两肉，哪里能囫囵出去？秋筝总是这样的天真，将一切都想的太过于美好。
    终究是惦念着那些个姐妹之情，她没有说破，而是安慰了秋筝，哄她出去上药了。
    秋筝走后，秋蓉目光陡然变得警惕起来。
    丽太妃这个人喜欢摆排场，走的时候将屋子里头原本就不多的宫婢带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她最近一段时间脾气暴虐，其余的小宫婢也都不敢靠近，只有在一个角落里，远远的待着。
    如今秋筝又被她给劝走，正是好时机。
    秋蓉暗暗的握着袖袋中的东西，鼓足了勇气，挑开了珠帘，走近内室。
    慈宁宫内。
    太后端坐在梳妆台前，望着眼前的菱花铜镜中照出自己已经有些微微衰老的脸，心中有些怅然。
    只是这份怅然，很快便被一声尖锐的声音给打断了。
    “太后娘娘，丽太妃来了。”
    太后微微皱眉，一挥手：“不见。”
    她前两日闹出那样大的笑话来，宫廷里面谁人不知，如今竟然还好意思舔着脸找来，太后心中有火，然而眼下却并不是收拾她的好时机，便眼不见心不烦。
    谁知那太监还没下去通报，便听到一声娇诧，紧跟着，丽太妃的身影就这么的撞入了眼中。
    “哟，姐姐就这么见不得妹妹呐。我人都都跟前了，您却不愿看我一眼。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做错了什么开罪了您呢。”
    只是一眼，太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丽太妃穿着一身桃粉色的宫装，头上没有带金簪，却贴了一圈流苏。莲步微动，那流苏边跟着微微晃动，每一串如米粒大小的珍珠在阳光下闪耀着流动的光泽。
    更别提她描眉涂腮，一身从骨子里透出的轻佻。
    不过，脖子处倒是捂的严严实实的，还有宽大的衣袖不时露出的手背，好像能瞧见一些浓浓的淤青。
    太后收回了目光，望着镜中，眼观鼻鼻观心，淡淡道：“太妃不在储秀宫里精心养伤，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简单一句话，便戳穿了她尽心尽力想要维持的体面和伪装。
    丽太妃的面色陡然变得十分可怕，狰狞的望着她，压低了声音：“你，你都知道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况且，”太后语气淡淡，然而在丽太妃瞧不见的眼睛里却多一抹浓厚的鄙夷之色：“妹妹似乎从未想要遮掩二字，那日还派人大肆宣扬的来哀家的慈宁宫，又何惧怕人知道呢。”
    丽太妃想起秋的自作主张，不由的咬牙切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贱人，沉井都便宜你了。”
    “我劝妹妹还是为自己积点功德吧。这些个奴才们的命，好歹也是命。杀的多了，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
    丽太妃仿佛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似的，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她笑的前仰后合，手中的帕子都遮不住了那讥讽的脸。头上的步摇跟着晃动，在阳光下的光有些刺眼。
    “哎呀，真是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丽太妃好容易止住了夸张的笑，那帕子去擦眼角的水花：“哎呀，谁能想到呢？忘恩负义，残杀全家的人，竟然还跟我讲起了功德。莫非太后以为自己每日吃斋念佛的，便能抵消当年的业障吗？”
    “放肆！”
    太后再也忍不住，脸上犹如乌云遮面一般，恶狠狠的一拍桌子。震的上面的象梳珠钗都跟着颤了三颤。
    “呵！”丽太妃挺胸抬头，傲气十足：“我在太后的手下，胆战心惊的过了六年。太后为了撵走李家，便涉及了我的清白。是，我是自甘堕落，委身了察哈那莽夫。可归根结底，也是太后一步步涉及出来的。九泉之下，见了先皇，我也要好好问问，太后究竟是安的什么心，竟然要往先皇的脑袋上扣一顶绿悠悠的帽子。”
    见太后的面色不愉，她便说的越痛快：“先是借皇上的手弄疯了贤妃，又是用我的清白来换你儿子的江山。除李家，杀母族。太后果真是女中豪杰，端的是心狠手辣。现在想想，我当年也是猪油蒙了心了，太后连自家亲姐姐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放了我这个夕日旧敌呢？是我痴心妄想了，如今，我算是活明白了，也不愿再你跟前悲悲切切。反正你早晚，也不会放过我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