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作品:《小祖宗在上

    这一届车厢的旅客还没散去,那小孩被为了牛乳现在重新被抱回来,放在时茶茶她们这一厢的下铺,被人照顾着。
    “我能看看孩子吗?”这时候,坐在时茶茶对面很久没说话的女人开口。
    时茶茶刚想说不行,就冲着她开始想要用掐死孩子这种办法威胁人,时茶茶下意识就觉得她很危险。
    不过,时茶茶还没开口,这群围着自己的旅客里当妈妈的人已经回答了。
    “不可以!你这样子可不像是孩子的亲妈!”
    “对!哪里有用泡面汤喂小孩的!”
    “没错!不能让你接近孩子!就冲着刚才你们这对夫妻的表现,一个个为了逃命连孩子都不管不顾的劲儿,谁相信你们就是亲生父母啊!”
    “老实待着等着警察吧!”
    ……
    时茶茶听着耳边这些话,又看了看对面的女人,后者的脸色很不好看,说是愧疚吧,可那表情不完全都是这种情绪,还有不安紧张。
    “怎么了?”江濯一直守在时茶茶身边,现在有这么多人都看着这对夫妻还有孩子,他也放心。江濯本来也不是一个怎么热心的人,遇见今天这种事儿,他出手到现在已经算是很破天荒了。只是现在看见时茶茶似乎还不放心,这才低头询问。
    时茶茶的手指在小桌子上轻轻地敲了敲,刚才那男人从车厢里冲出来撞到女人时,江濯只关注着那男人,而且很快追出去。可她的视线却是一直在对面的女人身上,时茶茶看得很清楚,在女人被撞倒的那瞬间,她伸手第一反应不是撑着前面的车厢,而是捂住怀中小孩的脑袋。这应该下意识的动作,这样的人,时茶茶觉得很可能这女人就是小孩的亲生母亲。
    将自己的小猜想告知江濯,江濯微微笑了笑,“名侦探柯南啊!我也不清楚,这事情还要等着警察来调查才清楚。”没有急着否定时茶茶,但同时江濯也没点头同意。
    江濯一边说话一边注意到现在时茶茶还穿着卧铺的一次性拖鞋,虽然车厢里开着空调,但等会儿他们就要下车一起去警察局。江濯转身,欧从床下拿出时茶茶的马丁靴,伸手放在她脚边,“抬脚,换鞋子。”
    周围的人虽没有最开始围聚地紧密,可到底也还是有人,时茶茶听着江濯的话,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多,多难为情的呀!可,可也好像很开心!
    乖乖地穿好鞋,时茶茶看见江濯又开始收拾东西,她们本来也没那什么东西出来,很快就收拾妥当。
    等到最近停靠的站点时,早已经在站台外面等候的警察上车,时茶茶跟江濯一起走下车。
    当走出车站,看见外面闪烁着彩灯的警车,时茶茶不由朝着江濯身边靠了靠。
    像是知道身边的女孩在想什么一样,江濯拉开自己的羽绒服,将整个时茶茶给抱进自己怀中。“你又不是犯错的人,别怕。”他低头轻声说。
    这大晚上的,越是北上越冷。时茶茶猛的一下被人抱进怀里,她伸手抱着江濯精瘦的腰,像是一只小螃蟹一样朝着警车走去,“嗯,知道。”
    大半夜的出警,警察也没不耐烦。在过来路上,他们已经了解了大概的案情。虽然在审讯之前,没有得到真相,可下意识地人还是凭着本能,对时茶茶和江濯这对年轻的学生抱着一丝好感。“孝应晚上是很冷,你们坚持坚持,咱们警局还是有暖气的。”孝应是她们中途停靠的站点的市区名。
    这安慰人的话,怎么听着似乎不是那么个滋味儿?
    “叔叔,其实我们不是很想去警察局吹暖气……”时茶茶很实诚道。
    前面开车两位警察笑出声,“那还有小太阳,你要用吗?”
    时茶茶 :“……”如今警察也这么逗了吗?
    去警局后,首先要登记身份姓名等。时茶茶和江濯拿出自己的证件,规规矩矩坐在凳子上。而在她们旁边,就是火车上的那对夫妻还有小孩,不过跟时茶茶她们这边的平静不同,那对夫妻看起来就慌张很多了。
    “哦,都还是南大的学生啊……”负责登记时茶茶她们这边的警察刚说完,就听见旁边的同事疑惑的声音。
    “这位女士,请提供您真实有效的身份证证件。”这一查,一不留神,还查了个□□出来?
    坐在凳子上的女人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服,一双眼里慌里慌张的,“这,这就是真的啊!”
    警察:“……”难道还会是他们的设备有问题了?还是全国联网的警网有问题?现在身份证上显示的这个人,早就已经被判定死亡,身份证号都是的注销的。“伪造身份证证件你知道这是触犯了刑法吗?”
    “我,我没伪造,我只是……”使用了而已,这是花钱买来的,女人很想这样说。
    “《刑法》第二百八十条之一,在依照国家规定应当提供身份证明的活动中,使用伪造、变造的或者盗用他人的居民身份证、护照、社会保障卡、驾驶证等依法可以用于证明身份的证件,情节严重的,处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这算是使用虚□□件、盗用身份证件罪。”在女人辩解时,江濯开口说。
    时茶茶:“……”她男朋友不是学生物的吗?怎么,怎么现在连刑法也背上了?
    而同时震惊的不仅仅是时茶茶,就连是一旁办事的警察也惊呆了。嗯,似乎遇见学霸了?
    时茶茶忽然有点小自豪,不管她男朋友是怎么知道的,反正现在看起来就是了不起极了!她好喜欢的!
    从身份证这一点入手,很快警察也查处了些不寻常。而时茶茶和江濯两人几乎没什么需要值得注意的,就只是两个南城的学生要去洵北市,在车厢里遇见两个不寻常的人,结果受到牵连而已。只是因为案件调查需要,被扣留在这里。
    时茶茶觉得还好,只有身边有熟人在,她也不会感到害怕。现在她也没什么睡意,干脆就在警察厅等着警察的审讯。
    小孩已经被一位女警官带走照顾,孩子的身份还没查明,不能确定这究竟是不是这两人的孩子。
    江濯则是陪在时茶茶身边,不过他对案件没多少关注,而是看着明天有没有从本地直接去洵北市的动车。好在这里距离洵北市也不算很远了,动车差不都四五个小时就能到。重新定好车票,江濯发现明明前一刻还很有精神的时茶茶现在像是点头猫一样,小脑袋不停地在空中点啊点的。
    江濯靠过去,轻轻地将时茶茶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让她安静地靠着。
    时茶茶真就睡着了,最后她还是被江濯抱着走进招待所放在了床上,这时候已经快要凌晨,江濯有点庆幸自己幸好定的车票不是早。
    他们涉及的这桩案子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简单的是很快确定女人的身份和小孩的身份,复杂的是想要结案还需要一点人力和时间。
    江濯听见那小孩跟女人和男人没血缘关系时,没觉得有多大意外。像是这样的新生儿,父母大多照料得很细致,毕竟这个阶段的小孩的生命是很脆弱的。可在火车上,时茶茶随意给的牛奶后者竟然接受也就算了,还真给孩子喝,那时候江濯就已经起疑。不过他是打算白天再报警,晚上反正跑不掉,没想到事情发展太匪夷所思。而让江濯震惊的是那个用孩子的性命做要挟的女人竟然也会被拐卖的,被同行的男人买来做媳妇儿,已经很多年了。现在因为生不出孩子,两个人这才又买了个孩子。
    这些年,被拐卖的人居然也从反抗到驯服,最后心甘情愿留在男人身边做老婆,这一串的感情变化,也是足够令人觉得唏嘘了。
    案情的大致就是这样,至于为什么女人和男人都先要跑也说得通了,买卖婴孩这可犯法的,若是报警当然不行。
    江濯在最后还补充了男人的一项罪名,企图猥亵他女朋友这事儿还没完,难道就能这么算了?
    当处理结束重新踏上去洵北市的动车时,时茶茶脑子还有点发懵。“你说现在这都是什么世道了?怎么还有女孩子被拐卖的呢?怎么就不不反抗呢!而且,自己丈夫做那种事情,难道不会觉得羞愧的吗?”
    江濯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后颈,这样子倒是有点像是在给猫顺毛那样。对于时茶茶的问题,江濯苦笑一声,这可不是他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有人活在阳光下,就有人活在黑暗里。人口贩卖这个问题,从来都没有真的停止过。至于为什么不继续反抗,大约是反抗真的太苦了吧?被施加暴力,被折磨,可能对方要忍受的事情早早超过他们的想象。他们又怎么能用一种旁观者的态度,去评价别人是有奴性的呢?
    “好了,别多想了,睡一会儿吧,你昨晚可没怎么睡好。接下去的事情自然有警察会解决,你就别瞎想了。”江濯坐下来,拉着时茶茶,另一只胳膊放在她肩头,将她揽进怀中。
    “哦……”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时茶茶慢慢闭上眼睛,是有点累了,可她脑袋才刚靠上去,忽然意识到,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不是一整晚都没睡吗?
    第46章
    “那你呢?你不休息吗?”时茶茶仰着头问。
    “嗯, 我还好。”江濯眼底其实有两个淡色的青痕, 他作息时间很稳定,几乎是不会熬夜,但昨晚,算是破例了。
    时茶茶靠在他身上, 忽然问:“对了!你怎么知道刑法的?我们大一的公共课不是民法吗?”
    江濯听到这儿,忽然笑了笑,他伸手刮了刮时茶茶的小鼻子, 没想到这时候这姑娘居然还惦记着这事儿, “觉得不对劲儿的时候用手机上网搜了搜,临时背下来的。”
    时茶茶:“……”
    江濯见她像是土拨鼠一样刚钻出地面时呆呆的傻乎乎的小模样,不由低声笑了。
    那小声,传进时茶茶的耳朵里,带给她酥酥痒痒的感觉。她伸手就在江濯的腰间狠狠地捏了一把, “我还以为你多厉害!”
    江濯揽着她的肩头, 眉梢出藏着浅浅的笑意,“嗯,我不厉害,厉害的是你。”
    时茶茶不说话了,她抱着江濯, “那你也睡吧!”然后用着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我都把包包藏好了!不会有小偷的!”
    听见这话的江濯有点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这姑娘还以为自己多厉害多精明,殊不知谁看她都是一副很好骗的小模样。
    他拍了拍时茶茶的后背, 示意她赶紧休息。
    等到洵北市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关雎女士收到他们的消息,直接亲自开车过来接他们。
    关雎女士是个子小巧的女人,可能因为常年在片场的缘故,跟各种演员讲话习惯了,不论说什么似乎都带着一股子教导的味道。在看见时茶茶的第一眼,关女士在冲着他们招手后,第一句话便是教训时茶茶做事没点安排。“你自己想想我是多久跟你商量来洵北市?这机票提前一个星期会遇上这种事情吗?时茶茶,你怎么还没学会计划安排呢!”
    时茶茶当即反驳,“妈妈,可是这一次我也做了一次惩凶扬善的英雄!你怎么就不表扬我?”
    关女士带着两人走到停车场,打开后备箱,刚想伸手抬行李箱,江濯已经眼明手快地放上去了。关女士很满意点头冲着江濯笑了笑,“那是你的功劳?你怎么有脸皮当着人小江的面儿抢了人家的功劳?”
    时茶茶:“……”
    江濯:“……关姨,茶茶也功不可没的,我出去追人的时候,她可是号召了整个车厢的人帮助她呢!”江濯想,这时候可不能不哄着女朋友,这感觉他真的太清楚了!亲妈不像是亲妈的感觉!在江母身上,他可是体会了个够啊!
    关女士坐在驾驶位上,听见江濯的话,回头看了眼,眼里还带着疑惑:“哦?真的?”
    江濯把时茶茶在火车上的事情跟关雎女士讲了一遍,后者笑了笑,从后视镜里看着时茶茶,笑了笑:“茶茶厉害了,看来这半年的大学生活还是有点长进啊!”
    时茶茶在后座小鼻子哼哼了两句,那模样,有点骄傲。
    “这么晚了,是不是还没有吃饭?想吃什么,咱们先去吃了再回家。”关雎女士说。
    这两天关雎女士都在家,但后天就要开工去影视城。有些密集的行程安排,关女士也没着急。招呼着江濯就在家里住下,想要去哪里玩让时茶茶带着,不管怎么说,时茶茶也算是个洵北人,在这里可呆了六七年的时间。
    等第二天的时候,关雎女士已经不见人影。时茶茶跟江濯去外面吃饭,她一边开车一边在路上跟江濯小声抱怨,“你说我妈开始说想要见你,跟你吃顿饭,现在可好了,我们千里迢迢的过来,还真的是只为了吃一顿饭,这才一天时间啊,她就没人影了。”
    江濯靠在副驾驶位上,时茶茶现在开车的技术比从前好了不少,至少没那么胆怯害怕,“可能关姨本来就不是主要为了见我吧。”毕竟是当红的导演,工作很忙,这一次工作档期安排的比较密集,没时间飞去南城看时茶茶,只好寻了借口让时茶茶过来了。不管子女是多大了,成年与否,在父母心里,那都是孩子,都是牵挂。
    时茶茶哼哼了两句,没反驳,大约也是跟江濯想到一块儿去了。
    两天后,关雎女士就去了影视城。
    从洵北市到影视城还算方便,只有两个小时的动车,即便跨省也不远。
    时茶茶和江濯则是去了跟影视城相反的方向,更北的小镇,那里没有动车,只有慢摇慢摇的绿皮小火车,倒是看了一场极光。
    这时候在最北端的小镇上,外面的温度已经是零下几十度,时茶茶带着耳罩手套,即便是穿得很厚实,但站在冰天雪地里,还是感到很冷。
    时茶茶身上穿着的,就是奚映在离开学校之前送给她跟沈佩知两人一人一套的冬季汉服。大红色的长袍,领口还有袖口处都绣着一圈白绒绒的兔毛,看上去喜庆中多带上了些俏皮可爱。
    只是现在俏皮可爱的小姑娘正抱着暖手袋在雪地里走来走去,冷得快哭了!还不能哭!哭了的话,脸上就会有两串冰挂子……
    相比于还能走来走去的时茶茶,蹲在地上给女朋友找拍摄最佳角度的江濯显然是更加“辛苦”。他的一只手还没带手套,就为了这样按快门键的时候能够更加敏捷一点。
    网上流传着一句话,好看的照片重点不是取决于摆拍的人的动作,而是摄影师的角度和后期处理。时茶茶冷得在雪地里走来走去,却也让江濯蹲在地上仰角给拍摄出了大片的感觉。
    穿着红裙的女孩子,脚上也是绣花的长靴,长长的头发没像是往常一样梳成小丸子在头顶,而是盘成凌云髻,头戴珠钗,额头中央还垂着一颗小水晶,看起来整个人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小仙女一样。
    江濯给时茶茶拍摄结束后,还用慢镜头给在雪地里的女孩录了两段视频。
    “好了吗?”时茶茶一张小脸已经快要被冻得红扑扑,唯独那双眼睛,在这下雪时分,显得很亮,像是一串葡萄一般,水灵灵的,看起来让人忍不住想拥住她,亲吻那双眼眸。
    江濯很快收好设备,冲着时茶茶跑去,伸手将雪地里的姑娘的手放进自己的怀中,隔着衣服拉着她朝他们定的民宿一路狂奔。他的手露在外面太凉,怕冻着时茶茶。
    大雪天,两人在雪地里留下两行深深地足迹,还有弥漫在空中的笑声。当然这笑声只是时茶茶的,她现在被江濯拉着跑,一没注意摔在雪地里,啃了一嘴雪,还不允许别人说什么的时,自己已经先笑了。
    江濯看了本来还很心疼,结果但看见时茶茶这乐颠颠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到民宿时,江濯头上已经是一层白白的雪,而时茶茶因为带着从江濯的羽绒服上面解下来的帽子,还没事。
    站在屋檐前,时茶茶望着在抖落肩头的积血的江濯,忽然戳了戳后者,声音带着几分娇软:“喂,江濯,你站在下面去呀!”
    江濯没问为什么,只是听她的意思,就往下面的木质台阶走了一步。
    比女孩子高一个头的男孩子,站在下面后,就差不多跟女孩子一般高度。
    在这时候,时茶茶伸手,轻轻地将江濯因为这一路奔跑在头上的积下不少的白雪抖落下去,然后,脱掉了自己的手套,伸手捂住后者的耳朵。“你可不能冻坏了。”时茶茶小声说。
    冰天雪地里,她用自己的小手温暖着男子发凉的耳朵。
    江濯的目光里只剩下时茶茶一人,他勾了勾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