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作品:《顾先生,我劝你善良

    尤玮一怔,沉默了。
    直到顾丞离开,尤玮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定定的站了好一会儿,这才又回到病房。
    她在顾丞躺过的地方躺下,闭上眼,不一会儿就听到崔圳翻身的动静。
    她没动。
    她脑海中再次出现崔父在病房里说的话。
    其实那些话不过就是一些日常的嘱咐,没有其它,但崔父最后却问她:“小玮啊,你知道为什么我让自己的儿子出去,单独把你留下来这几分钟,就为了说这些吗?”
    尤玮摇摇头,她是真不明白。
    崔父笑了:“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但我也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尤玮睁开眼,她看到黑暗中崔圳在翻身。
    顾丞的话也从脑海中闪过。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
    崔父把她单独留下的那几分钟,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让崔圳不安,让他记住那几分钟。
    那么问题来了,崔圳到底在不安什么?
    ***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三个人轮班守在手术室外,直到手术结束。
    手术很成功,崔父被推出来,送到加护病房,但他还没有脱离危险期,需要观察。
    尤玮和崔圳、娄小轩打了个招呼,先一步回到酒店。
    陈笑第一时间迎上来。
    尤玮见到陈笑一脸的欲言又止,眼神也很古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再看四周,员工们看向她的眼神也有些复杂。
    尤玮问陈笑:“出什么事了。”
    陈笑却反问:“学姐,你要去新酒店?”
    尤玮脚下一顿。
    “谁告诉你的?”
    陈笑:“人人都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消息来源,哦,你还没看过论坛吧?”
    尤玮自然没看。
    两人回到办公室,尤玮打开论坛,第一个帖子就是在讨论她即将舍弃行政部,去新酒店的风声。
    帖子里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在说,尤玮这一走,行政部可能会变成一盘散沙。
    下面有人回,也许尤玮就是预先知道消息,知道行政部接下来会四分五裂,这才选择走,她肯定知道大家不知道的事。
    有人猜,等新酒店落成后,尤玮会带走多少人。
    有人回答,要带也是先带自己的亲信。
    有人蠢蠢欲动了,说也想跟着去新酒店,怎么有一种这里要在改革中完蛋的感觉。
    有人表示不安,连行政部主管都要离开了,其它鱼虾岂不是也很难说?
    有人爆料,新酒店的大领导是张立民张总。
    有人惊讶道,张总不是一向器重方副总吗,尤玮不是娄副总的人吗,方副总和娄副总一直不和,怎么回事,现在尤玮要投靠张总了?
    有人回答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利益,也许张总给了尤玮更大的利益,让尤玮背叛娄副总。
    一时间,众说纷纭。
    ……
    尤玮粗略的扫了几眼,关掉论坛,看向坐在对面一脸苦大仇深的陈笑。
    她笑问:“你怎么这幅表情?”
    陈笑:“学姐,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尤玮:“我只能告诉你,我正式跟张总表达去新酒店的意图,是在昨天,准确的说是昨天下午。但我没想到才过去半天,风声就散开了,传得开真快。”
    陈笑不解了:“你真要跟张总去?”
    尤玮却没有正面回答:“距离新酒店落成起码还有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它不是说盖就能盖起来的,我都不着急,你们一个个急什么?”
    陈笑:“学姐,你知道我的意思,这个时候你做这个决定,难免别人会胡思乱想,大家肯定觉得这次改革不同寻常,连你都选择离开,军心很容易散啊!”
    尤玮笑了:“有哪次改革是寻常的?陈笑,这个时候,大家心散了,你可不能散,不要人云亦云,别被舆论讨论了。”
    陈笑狐疑的看了尤玮一眼,根据以往经验,尤玮越是不正面回答他,这事儿越有鬼。
    陈笑:“那你能不能给我个准话,你是不是投靠张总了?我要不要跟着你去拍拍张总马屁?”
    尤玮笑道:“我能给你的准话就是,张总要收买我。让我真心诚意的归顺他,这是我去新酒店的唯一前提。”
    ***
    行政部的尤经理要去新酒店任职店长一事,刚在论坛上掀起讨论,还不到半天,下午就出现新的消息。
    公布新消息的人,关于新酒店的事半个字都没提,他全篇都在分析尤玮的感情史,还抛出线索说,尤玮和这两个月来酒店负责检查监督工作的酒店医生团队领导顾丞,关系不一般。
    这个楼主没有拿出任何有力的证据,就像讲故事一样,将二人四年前在美国交往的事写了出来。
    当然,这里面有很多事情连尤玮都不知道,编纂的成分居多,可是看客们也无法分辨真假啊,这件事最让人震惊的才不是内容的真假,而是尤玮和顾丞是彼此的前任?!
    楼主还说,已经采访过四年前尤玮在学校的同学,那个人言之凿凿的说,当时两人都同居了。
    哇塞,这下可是惊起千层浪了!
    这两人睡过了?还是前任?
    为什么分手?
    现在都在同一家酒店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尴尬吗?
    尤玮三不五时就去顶楼套房,是干嘛去了?
    该不会旧情复燃了吧!
    哦,难怪现在这个团队对行政部手下留情了呢,这段时间一直把苗头指向别的地方,原来是因为大家都是自己人啊!
    这些消息自然走进了尤玮的耳朵,是谁散播的不重要,她也不在乎,当初知道她和顾丞在一起过的同学有那么几个,是谁传达的消息都有可能,她现在也没心情追就这个。
    尽管论坛上的人一如既往地对她嗤之以鼻,可这一次,尤玮还真没有前几次那么气愤。
    陈笑愤愤不平的时候,尤玮还这样说道:“这消息现在才爆出来,已经比我预期的时间慢了。”
    陈笑一愣,后知后觉的问:“啊?消息是真的?天呐,我还以为是有人看你和顾总眉来眼去,得红眼病了,竟然是真的!”
    尤玮很无语,什么叫眉来眼去?
    ……
    但话说回来,这事就算尤玮自己不在意,上头总是有人在意的。
    第一个要求她上去谈话的人就是张立民。
    娄副总反倒很安静。
    尤玮上了十八楼,来到张立民的办公室。
    她一坐下来,张立民的秘书就送上咖啡,张立民还笑着把新酒店的企划书拿给她看。
    这样的待遇可是有史以来头一次。
    但尤玮相信,张立民还没有完全信任她,他还需要她进一步表明靠拢的忠诚。
    果然,尤玮正在看企划书,张立民就开始讲正题:“哎呀,最近尤经理的风头还是很盛嘛,今天你又成了论坛上的大红人了。”
    尤玮抬起眼皮,笑了:“连张总都在取笑我?”
    张立民:“我这不是取笑你,我只是替你感到担心啊。”
    尤玮故作不解:“怎么讲?”
    张立民:“那位顾总啊可是咱们酒店特别花重金请过来监督改革的,你说说,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来你和他的前史,我是怕影响你的前途啊。”
    尤玮点了下头,当着张立民的面装了一回洋蒜:“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四年前,我和顾丞的确是在美国相识,还约过几次会,大家又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也料到了以后会有再遇到的一天,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来耀威。事实上,就在我第一天接待这个团队的时候,我才知道团队领导是他,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张立民眯着眼笑了:“话是不错,可是尤经理的这番话,我能相信,外面的人能信吗?人家只会觉得,顾总带团队来咱们耀威,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的一场大戏。”
    尤玮挑了下眉,没接茬儿,她知道张立民一定会忍不住把话说透了。
    这个时候,张立民肯定比任何人都着急,都更想蹦跶,等将来张立民去了新酒店,这边很多事都要慢慢放开,就算他不想放也不行,他少了帮手,根本无法兼顾。
    要是放任这种情况下去,假以时日,娄副总就会变成娄总,和张立民就是平级,张立民遇见了这种情况,心里自然不会爽。
    眼下一个机会送上门来,送到张立民面前让他做文章,让他有机会拉娄副总下马,他怎么会错过呢?
    张立民见尤玮好像还是没听明白,便把话再往前说了一步:“我记得这个团队好像是娄副总举荐的吧?娄副总可是你的上司啊,对你有知遇之恩,而你和顾总又刚好在一起过。嘶,这事儿不会这么巧吧?”
    尤玮仍在装傻,还反问张立民:“张总是在暗示什么,能不能把话说明白?”
    张立民接着说:“我没有在暗示什么,我只是把我听到的说法转述给你——有人说,顾总这次来咱们耀威,你根本就一早知情,而且还是娄副总吩咐你,让你把前任叫过来演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做给外人看,顾总检查过了,娄副总这条线没有大问题,然后利用公务名正言顺的盯着别人的错处,让娄副总做收渔翁之利。”
    之前张立民是很想拉拢顾丞的,还几次表明态度,如今爆出来尤玮顾丞的关系,张立民自然会有一点细思极恐。
    到了这一步,张立民也得先试探清楚:“尤经理,难道这四年,你和顾总分开后就真的没联系过一次?”
    尤玮皱皱眉,说:“张总,我和顾总真的四年都没联系过一次,他这次来我是不知情的,我又如何让他配合我做给外人看呢?哦,对了,张总还记得吗,顾丞回来之后先开刀的可是我的部门啊。”
    张立民一想,也是,那阵子行政部的风头可是很紧,要是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牵累一大票人,顾丞那阵子的态度也不像是在做戏,好像真的在针对行政部,完全没有看在过去的事情上留面子。
    张立民把这个疑问暂时放下了,又问:“可是尤经理,你说你们四年没联系过一次,有证据吗,大家会信吗?”
    尤玮叹了口气:“那我也没办法,清者自清吧。”
    隔了一秒,尤玮又问张立民:“张总,你说这事儿上头会不会找我麻烦啊,我可是清白的,要是因为这些谣言就把我过去的努力都抹杀掉,那我多冤啊!要不,我还是从现在开始一点点把行政部的权利放给底下人吧,让大家知道,我是准备去新酒店的,这边的事情我不留恋了,顾总是不是我的前任,他检查酒店的事也和我无关,您看这样行么?”
    张立民笑的老奸巨猾,说:“光是这么做,恐怕还不够啊,嘴巴长在人家身上,要是没有一个确凿的说法,不足以服众啊。”
    尤玮跟着问:“确凿的说法?”
    张立民说:“你看,你刚才说这件事你完全不知情,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