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节

作品:《蔺先生,一往情深

    大床里,蔺君尚靠躺床头,看着身边沉睡的那人。
    纤瘦体弱的她,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让自己撑着一步步走过那些风雨。
    好在,现如今她终于是可以休息了。
    出神中感觉一只手臂搭过来,横在他的腰上,蔺君尚转头去看,脸贴着枕头的那人迷蒙中睁开了眼。
    “怎么还不睡?”
    半梦半醒间她的声音很软,蔺君尚躺下,侧身枕着手臂,望着她,嗓音温沉低哑:“就睡了。”
    情天往他怀里靠了靠,被他顺势搂紧。
    “我很开心。”
    “嗯?”
    蔺君尚突然听她呢喃。
    “有你,有幼安,我很幸福。”
    情天靠在他怀里,想起早前幼安跟她说的那些,突然就想这么告诉他。
    这醒来的片刻里,她也恍惚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是在书房看祖父的日记。
    时过多年,她已经不想去评断当初祖父的一意孤行是否真的对她好。
    或许祖父对蔺君尚的看法不算有错,但祖父漏算了感情对人的影响,遭遇真爱,再有城府的人都会变得纯粹而温暖。
    少时,她曾听过一个关于九尾猫的故事。
    传说世间的一切生灵皆可修炼成仙,有只猫每修炼二十年,就会多长出一条尾巴,等到有九条尾巴的时候,就算功德圆满,连神仙都要敬让三分。
    当猫修炼到长出第八条尾巴后,得到提示要帮助一个人类实现一个愿望,心愿完成就会长出一条新的尾巴,但从前的尾巴也会脱落一条。
    猫记不清已经帮多少人实现了愿望,仍然只有八条尾巴,它问佛陀该怎么办,佛陀只是笑而不语。
    有一天它在藏身的村庄外救下一个被狼群围攻的少年,只要帮少年实现一个愿望,他就会长出一条新尾巴,但也会脱落一条旧尾巴,继续它的死循环。
    猫问少年的心愿是什么,少年一时无所求,它只能先化成一只普通的猫跟少年回了家里。
    相处中,少年从猫的眼神里看到看透世事的淡然还有悲哀,才知道了关于九尾的秘密。
    猫等得不耐烦了,问少年到底有什么愿望。
    少年问:“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吗?”接着一字一顿地说:“那我的愿望就是,你能有九条尾巴。”
    猫愣住了,眼中从疑惑到惊讶,最后是感激与动容。
    它俯下身,温暖地舔了少年的手,终于长出了华丽的第九条尾巴,变成了真正的九尾猫。
    很多人总只考虑自己,理所应当地接受猫为自己实现任何愿望,却没有想过每一个愿望的达成,需要付出猫二十年的修炼。
    唯有遇到一个肯让它圆满的人,它才能真正拥有九条尾巴,得道成仙。
    ……
    于情天来说,她就像是那只猫,曾经在尘世独行,只被索取却无人想过给予回应,历经坎坷伤害,眼神渐渐淡漠清凉。
    唯有遇到蔺君尚,他真正在乎她,懂她,把她的一切放在第一位。
    他的温暖,成全了她的圆满。
    这醒来的时间里,她在他怀里缓缓说起这个故事。
    末了,在她的叹息声里,蔺君尚翻身压在她身上,床头温暖的光源映着他深邃的眉眼,溢满温情凝望她。
    他指着自己左心房的地方:“这里荒芜了很久,明明是你成全了我的圆满。”
    第1092章 番外:吾家有儿初长成
    幼安四岁时,独立与聪慧相比同龄小朋友更明显。
    周末的时候常常会独自一人乘上蔺宅来的车,回老宅去陪祖母度过周六,然后周日再被送回松云居来。
    这一个周末,幼安回蔺宅,刚好遇到许家请客,老太太下午就带着他去了许家。
    彼时比他年长快一岁的小牧在念大班,但许家已经开始找老师教授些一年级的内容,幼安随着祖母去到许家之后在客厅里坐了一会,蒋珮就让幼安去跟小牧玩。
    小牧给幼安手里塞了一把水枪,自己拿着另一把滋水向幼安玩,结果被毫无兴趣的幼安冷漠拒绝了。
    家里阿姨端来两杯牛奶,毕竟两个小家伙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多补充点营养大人看着高兴。
    许家的书房也有很多书,虽及不上松云居的藏书量,相比水枪更容易引起幼安的兴趣。
    看着小人儿踮着脚去拿书下来,站在书架前翻着看,小牧说:“小孩子家家你又看不懂。”
    幼安没理他,低头随意翻着书,偶尔书里还有插画。
    在家的时候情天教他认字,全凭兴趣的情况下,现在的常用汉语3500字里他已经认得三分之一。
    “小牧,老师安排的作业写完了没?”
    路过书房的蒋珮看到两个孩子处得好,拧开门问了一句。
    被提醒,小牧的脸就笑不出来,想起家教老师安排的数学作业没有完成。
    小牧翻开本子写作业的时候,幼安就坐在他身边,但不看书了,开始在白纸上画画。
    期间,抬手拿橡皮擦的时候,幼安手不小心碰倒了搁在一旁刚才没喝完的那半杯牛奶。
    杯子倒下,乳白色的液体瞬间湿了桌面,小牧倒是反应快,抱着正在写的本子起身躲开,看着顺着桌沿往地下滴流的牛奶,还没呼口气,下一瞬,他就差点要哭出来。
    原本搁在他跟幼安中间的,先完成的语文作业本子,纸页已经被牛奶淋透,脸上表情也不知该说是懵了还是傻了。
    看他就要大叫,一只小手捂住了他的嘴。
    “别喊,我赔你。”
    青稚却淡定的语气,说话的正是肇事的幼安,小牧掰开他的手,急道:“你怎么赔?!”
    看着还在滴着水的本子,幼安没去翻,只问:“作业难不难,我替你写呗。”
    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大好的周末只想玩,小牧一点都不想再写一遍作业,加上这事情本来就是幼安造成的,他想了想答应了,去找了一本新本子来,把要抄写的内容指给他。
    看了一眼时间,傍晚五点了,担忧道:“你走之前能不能写完?”
    等会被喊去吃晚饭,接着幼安跟蔺奶奶就要离开了,他的作业完不成怎么办。
    幼安没回答他,只是走到对面坐下,打开新的作业本埋头写起来的同时不忘叮嘱:“把桌面地上收拾一下。”
    小牧下意识就去扯桌边的抽纸,开始擦桌子,毕竟不是白开水,发现黏黏糊糊不干净,又出去拧了毛巾进来再擦一遍,后来甚至趴在木地板上擦地板。
    等他从书桌下钻出来起身,看到对面低头写字的幼安,突然感觉不对啊,明明做错事的是他,自己为什么要听他安排那么积极。
    不过这样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使唤的情形也不是第一次了,小牧拿着脏毛巾转到对面那人身边去看,显然是担心自己的作业完成情况。
    然而低头一看作业本,却睁大了眼睛:“你怎么写那么快?”
    作业是把古诗两首各写两遍,为了把字写好,他在练习本上写了好几遍,然后才一笔一划正式写到作业本上,花了快一个小时。
    然而,就这擦了两遍桌子地板的功夫,幼安已经在写古诗最后一遍的最后一行。
    这两首古诗幼安早就会背,特别是《小池》这一首,最后两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特别好记,认字也多,根本不用对照着课本一个字一个字去写,顺畅的默写怎么会不快。
    “字写得还可以。”
    小牧用小眼神斜睨着坐着的幼安,提出了加倍的条件:“你把我作业毁了,还浪费了我一个新本子,除非你把数学作业也替我写了,我才能原谅你。”
    合上作业本的幼安抬头,对于这加倍的条件没有不满,神情平淡好像充满了对小牧的理解:“我会的话可以。”
    等到小牧去洗了手回来,反锁了书房的门,两个小孩像是密谋一场大事。
    看图数数,当小牧还拿手指头点着图里一个一个数有几只羊的时候,幼安只用眼睛看,心中默算很快就写下了答案。
    还有比数的大小,二十以内的退位减法等等,向来挺聪明的小牧在幼安跟前,开始怀疑自己。
    “你家也找老师了?”
    幼安摇头,只是小牧的这些作业内容,在家时爸爸妈妈曾教着玩过。
    书房门被敲响,小牧去打开门,蒋珮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孩子乖乖在书房,神色慈爱,让两人出去洗手准备吃晚饭。
    一起走出去的时候,小牧还不忘低声在幼安耳边交代,替写作业的事情不许说出去。
    ……
    周一的傍晚,蔺君尚从公司回来,进了屋手里西服外套跟文件包被何琴接过,问起幼安在哪。
    幼儿园下课早,小家伙已经回到家,何琴笑答:“先生,幼安在马房喂马。”
    本要往楼上去的步伐一转,蔺君尚出了主楼,往花园后边而去。
    彼时,马房里,脚蹬小马靴一身马术装的小家伙,正在给食槽添水,然后拿了一把干青草亲自喂给跟前比他高出许多的棕色骏马,做得有模有样。
    这两年来的相处与照顾,让他与马儿之间已经很熟悉亲昵,会像对待一个宠物一样去抚摸它,认真地跟它说话。
    门口有候着的佣人,因为小主人不喜有人在旁,只能在门边关注等着,不其然看到高大沉稳的男子走来,刚要开口,被那人抬手制止了。
    佣人没再出声,转脸往马棚里看去,谁曾想,看到那小小的身影竟然正往马背上爬。
    第1093章 番外:吾家有儿初长成
    平日对驯马师的举动已经熟记在心,此刻小家伙踮着脚,努力伸着小手把马镫放下来,还记得不碰到马儿的身体,小心松手让马镫垂在马儿的肋侧。
    然后像是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伸出左手握住缰,小拳头紧紧攥着,抬起左脚往马镫内踩去。
    因为个子太小,马镫放下来还是有些不够高,他便攥紧了缰努力把脚再抬高,勉强踩稳马镫了就使劲儿抬起身体往马背上去,小手依然紧紧攥着缰。
    同时右手抓住后鞍右侧,右脚蹬地,借助右脚掌的弹力与手臂的力量,整个身子向上跳起。
    马其实生性敏感,但因为已经跟小家伙很亲,此刻倒是规规矩矩站着丝毫不动,任由小家伙尝试着往自己背上爬。
    佣人看得脊背冒冷汗,身前的男子却不发一言,目光专注在儿子身上,似乎还有那么些好整以暇的味道。
    而一心想要爬上马背的小家伙根本注意不到身外之事,因为太努力而小脸严肃微红,紧抿着唇回忆从驯马师那儿学来的样子,尽管白嫩的小手因为攥紧缰而勒红勒疼了也没有松手,伸直了左腿挺起身体,成年人的话这时候可以用右手撑在鞍上,另一条腿迅速跨过马背,小家伙身高不够,只能两手去拽着缰,收了脚简直像是挂在缰上,努力攀爬,当终于坐到了马鞍上,小家伙脸上显出一种如释重负又大功告成的喜悦与自得。
    只是没有想到,一抬头,看到自己老爸就站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