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迟:“……”
    他气笑了,脸色却是黑的不行,半天没憋出一句话,刚想说,又给她堵了回去。
    “好了,你不要跟我解释了,我只相信我的眼睛。”林疏星有些痛心疾首的看着他,“你放心好了,得不到的我不会强求,我会退出你们的世界,成全你们两个的。”
    末了,她又很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对了,林嘉让知道你喜欢他这件事吗?”
    徐迟气得不行,忍不住爆了粗口,“他知道个屁!”
    林疏星见他成功被自己绕到坑里,忍住笑意,慢悠悠堵回一句,“所以,你是真的喜欢林嘉让?”
    ☆、第48章 48
    徐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忍无可忍终于不再忍, 屈指在她光洁的脑门上用力崩了一下,语气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是!老子他妈最喜欢林嘉让了!”
    林疏星被他的话震撼到, 脑子转了一秒, 忍不住笑出了声,说话时都带着笑音, “那个……”
    徐迟内心正燃着熊熊怒火, 听不得她说一个字, 厉声打断她,“闭嘴。”
    他真的怕,她再多说一个字,自己就能忍不住把她从看台上丢出去, 最好是能丢出地球, 等他气消了再飞回来。
    林疏星显然是没意识到这点,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泪, “不是, 我想说的是, 那个——”
    他黑着脸,漆眸带着怒气, 咬牙切齿道, “你信不信, 你再多说一个字, 我把你头拧下来当球拍?”
    林疏星被他的气势震慑住, 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伸手摸摸脑袋,往后退了一步,小声低气道,“可不可以在拧脑袋之前,让我再说最后一句话?”
    “不能。”
    她全当听不见这两个字,抬手指了指他身后,迟疑道,“那个,林嘉让在你后面。”
    “……”
    “就你刚刚跟他表白的时候过来的。”
    “……”
    “如果他听力没有问题的话,应该是听见的。”林疏星又探头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语气变得笃定,“没有如果了,我可以确定他是听见你刚刚那句话了。”
    那句从他内心深处吼出来的——
    老子他妈最喜欢林嘉让了!
    徐迟:“……”
    听到这话,他脸色黑到不能再黑,回头一看,林嘉让果然一脸呆滞的站在楼梯口那边。
    两人对上目光。
    林嘉让吞了吞喉结,又抬手抓了抓头发,一脸‘我他妈拿你当兄弟,你竟然想睡我’的神情看着徐迟。
    徐迟看着他那个样子,眼皮耷拢下来,压住心底的郁闷,朝他走了一步,“不是你听到的那个样子,你听我跟你……”
    林嘉让见他走过来,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没等他说完,人就匆匆跑没影了。
    徐迟到嘴边的话被生生咽了回去,脸色堪比黑炭,他转过身,准备跟林疏星算账。
    却没想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没影了。
    他站在看台边上,望着底下的人山人海,深吸了一口气,让心中的熊熊怒火变作喷涌之势。
    妈的。
    他今天非弄死她不可了。
    ……
    林疏星从看台落荒而逃之后,在底下碰到了同样是落荒而逃的林嘉让,只不过他们两情况不一样。
    她是真的落欢而逃,他是假的。
    两个人惺惺相惜,一同去了操场后面的小卖部,一人买了一只雪糕蹲在路牙边上。
    平城已经入了秋,气温逐日下降。
    雪糕吃进嘴里,寒气逼人,两人边吃边吸溜着气。
    林疏星咬了两口,砸吧砸吧咽下去,想了想,还是替徐迟正名了下,“徐迟刚刚说的话是气话,我们闹着玩,不作数的,你别介意。”
    林嘉让丝毫不在意,“我知道,他要是真喜欢我,还能拖到今天都不对我下手?”
    “……”
    听到这话,林疏星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但也没多想,随口问道,“那你跑什么?”
    还一脸贞洁烈妇的表情,弄得真跟徐迟怎么了他一样。
    林嘉让咬了口雪糕,含在嘴里,声音含糊不清,“我怕他打我。”顿了顿,他问,“那你跑什么?”
    林疏星摇摇头,叹声道,“我也怕他打我。”
    两个人对上目光。
    彼此看着彼此,微微凉风吹过,拂落枝头的枯叶,莫名多了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林疏星:“哎。”
    林嘉让:“唉。”
    悲戚戚的吃完雪糕后,林疏星起身把手里的包装袋丢进垃圾桶里,目光掠过一旁的枯树从,耷拢着眼皮想了会,从中间折了一根跟牙签形状差不多的枯枝捏在手里。
    林嘉让不解的看着她,“你吃个雪糕还塞牙了?”
    “……不是。”林疏星笑了笑,晃着晃手里的小小的一根枯枝,语气平常,“负荆请罪的故事听过没?”
    他眉头微皱,“听过啊,怎么了?”说完,反应了两秒,明白过来,“不是,难道你就打算拿这个牙签棒去跟徐迟负荆请罪?”
    林疏星长眉舒展,把枯枝妥帖的放在口袋里,这才抬眼看他,伸手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千里送打,礼轻情意重。”
    “……”林嘉让噎住气,“你不怕他把你捶死么?”
    “怕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能怕的。”林疏星拍拍手,“我去了,你在这等我回来。”
    “不行。”林嘉让啧了声,也折了一根跟她差不多的枯枝,“我要跟你一块去负荆请罪。”
    林疏星瞅了瞅他捏在手里的枯枝,目光看了看四周,从旁边的草堆里抱了根又粗又圆的木棒递给他,一本正经道,“你请罪得拿这个。”
    “……”
    林疏星托许糯帮她问了一圈同学,才在自家班里的帐篷里找到徐迟,周围男生扎堆坐在一块打牌。
    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里面睡觉,脸上盖着一件黑色外套,运动中裤底下的一截长腿微微敞开,十指交扣搭在腰腹间。
    林疏星在原地站了会,盯着他手腕上的红绳看了几秒,摸出口袋里的那根又细又短的枯枝,抿唇想了想,又跑去小卖部买了包薄荷糖。
    等回来的时候,他人已经不在帐篷里,只有那件黑色外套还放在桌上,证明他之前在这呆过。
    坐在一旁的打牌张子浩歪着头靠过来,压低了声音跟她说话,“阿迟应该是去厕所了。”
    她点点头,“谢谢啊。”
    男生无所谓的送了耸肩,顺手摸了张牌,又提醒她,“他看起来好像不怎么高兴。”
    “……哦,好,我知道了。”她跑进去,拿上他的外套,去了离帐篷最近的厕所。
    刚好碰见他从里面出来。
    两个人站在厕所门口冷眼看笑眼,长长的走廊有凉风吹过来,林疏星的目光挪了挪,放到他露在外面的胳膊长腿。
    她咽了咽口水,凑了过去,小声问道,“你冷不冷?”
    徐迟冷呵一声,“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还活着呢?”
    “啊?那你还活……”林疏星被他牵着鼻子走,差点问了出口,还好及时刹住了车,“呸呸呸,你胡说什么呢,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能活到九十九岁!”
    他挑眉,语气不善,“你就这么盼我早死?”
    林疏星有些茫然,不解的问道,“啊?现在九十九岁也算得上是早了么?”
    “……”
    徐迟气笑了,侧头觑着她,语气满满都是‘我现在很不开心,你最好哄哄我,要不然后果自负’的意味,“找我做什么?”
    林疏星看着他板着脸的模样,抿了抿唇角忍住笑意,把外套递给他,软声道,“天气冷,你先把衣服穿上,别冻着了。”
    他没说话,也没伸手接衣服。
    林疏星默了默,把手里的糖放在一旁的水池边上,拎着外套靠近他,垫着脚把衣服披在他肩上。
    末了,还刻意的紧了紧领口,好像生怕他会冻着一样。
    做完这些,她又拿起那包糖,讨好般的看着他,“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糖,要吃吗?”
    徐迟还是没说话,旁边有来往的学生目光若有若无的看过来。
    他抿抿唇,拧起眉峰,拽下肩上的衣服,另只手攥着她胳膊将人带到了外面的空地旁。
    这里是个视野死角,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林疏星把糖强硬的塞到他手里,又从口袋里摸出那根枯枝递到他眼前,心里虚得不行,“……我是来负荆请罪的。”
    闻言,徐迟垂眸看着她手心里那根又短又细,戳到身上都没感觉的枯枝,语气淡淡,却满是嘲讽地说道,“你见过人廉颇背着的荆条是什么样子么?”
    角落里放了几根没用的拖把。
    他走过去,脚踩着拖把底下,手臂用力一扯,将上面的木棍拽了出来,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淡淡道,“这样的。”
    林疏星:“……”
    她收回手,弱弱地怼了回去,“老师以前说过的,荆条就跟我手里这个差不多。”
    徐迟唇角往下一压,随手把木棍往旁边一扔,落地的声音哐当响。
    林疏星偷偷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见他黑着脸,唇缝的直线又直又平,她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盏灯。
    徐迟舌尖顶了顶齿槽,压下火气,似笑非笑道,“那你知道廉颇是怎么背着荆条去见蔺相如的么?”
    她愣了下,回过神来,脸颊倏地一热,骂了声,“流氓。”
    书里说过,“廉颇闻之,肉袒负荆,因宾客至蔺相如门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