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梨一脸惊讶道:“诶?是我理解错了吗?圣尊您的意思,莫非是想要我来您手下当一个鬼将?这个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她话还没说完,伏幽便掐着她的腰将她转了过来,她被迫与他面对面,惊愕还在脸上便被他吻住了。
    他的眼神带着冷怒,然而这个吻却火热又温柔,跟在画卷中的一模一样。
    片刻的失神后,赵小梨双唇微张,放松了牙关,在伏幽的舌头钻进来之时,她狠狠地咬了下去!
    ☆、第98章 气跑
    伏幽没防备, 也没想到赵小梨会咬他, 因此被咬了个正着,他蹙眉退开, 冷着脸看向赵小梨。
    赵小梨并没有客气, 咬得很深,然而血腥气不过在她口中停留了片刻,便消失了。
    伏幽舌尖的伤口,也很快痊愈。
    二人间的气氛顿时变得紧绷。
    赵小梨想, 咬人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她刚刚是冲动了, 如今一见伏幽的冷脸就有点慌。按照一般的情况,像他这样有过去骗了她的前科, 再见面时应该觉得对她亏欠才对, 然而他并没有, 不但没有, 他还理直气壮要再骗她一次……
    而她呢?本该义正辞严地训斥他, 让他滚, 然而武力值的差距摆在那儿,再加上她知道他的脾气, 所以她也没胆子说什么难听的话。
    可她此刻确实很憋屈。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从伏幽那边讨回什么公道来,所以只能自己忍下,跟法印走,总算在这三个月里调整好了心态,再提起他也不会怎样, 至少不深想的话,还是可以将他当陌路人来看待的。
    可他偏要到她面前来,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似的,做出这番情深模样,上来就亲……她跟他很熟吗!
    赵小梨不敢说太过分的话,可也厌了摆出笑脸讨好他,别开视线恹恹道:“别这样了,真的没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上第二次当?
    伏幽眉眼间有些阴郁,不耐地冷笑道:“不是傻子?此刻你便是在犯蠢。”
    赵小梨看了看他,不明所以。
    伏幽看得出来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那双眼幽深了许多,勾起的唇角是略向下的弧度:“非要本座说得清清楚楚?”
    赵小梨怕是有点怕,可想想他应当不会杀自己,便摆出听课学生的认真劲儿点头道:“您请说。”
    看赵小梨那一副真的不明白的样子,伏幽烦躁地嗤笑了一声。
    “从见到你到如今,本座说的哪句话,你听不懂?”伏幽冷着脸反问。
    赵小梨有种当年还小时面对阅读理解,不知出题人意图而对着“窗帘为什么是蓝色”这样的问题束手无策时的慌张。
    一片沉默中,她谨慎地说:“都……没怎么听懂。”
    伏幽眉眼间满是冰凉的戾气:“再装疯卖傻,本座便开始屠城了。”
    赵小梨:“……”
    她这也不算装疯卖傻啊,她确实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因整座城的人命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赵小梨也没办法再偷懒回避,简单地诉说着自己的观察结果:“您对外声称我是您的女人,好像很宠我的样子,我猜应该是想达成某种目的……我之前也说了,您想干什么直说就是,我会全力配合您的。”
    伏幽被赵小梨气笑了,盯着她的双目里简直要冒出火来。
    他阴沉着脸道:“你以为屠城一事,只是本座随便说说?”
    赵小梨一惊,她就说没有提示真的很难猜测出题人的意图嘛!眼看着他好像要抬起手来,她连忙按住了他的手,飞快地说道:“真没装傻,我是真不知内情……总不能是您突然发现之前是假戏真做,真喜欢上我了吧?”
    伏幽深邃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
    赵小梨:“……”
    她小心翼翼甚至略带了点祈求地说:“您说句话吧。”不赶紧嘲讽她一下,她很慌啊!
    伏幽抬手抚了抚赵小梨的长发,双眼紧盯着她的神色:“不高兴?”
    她哪敢不高兴啊?她要是不表现一下受宠若惊,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对上伏幽的双眸,赵小梨嘴唇动了动,却不知怎么的,始终没能说出“高兴”两字。
    相反,她现在觉得很烦躁,甚至带了点儿愤怒。
    她垂下视线,要笑不笑的样子:“高兴啊,没想到我对您还有利用价值……唔!”
    她话音刚落,伏幽那下意识收紧的手便无意间扯到了她的长发,头皮一阵刺痛。
    好在伏幽很快便松开了她的头发,英俊的面容浮现森冷笑意,扬声道:“将一,屠……”
    他话还没说完,警觉的赵小梨便立即扑过去抱住了他,口中连忙道:“我真是太高兴了!能得圣尊的喜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伏幽垂下视线看着赵小梨黑色的发顶,明知她如此说的目的,心中愈发烦躁。
    他拉开赵小梨的手臂,跳下白虎的背,独自走入夜色中,背影也很快融入,消失不见。
    赵小梨长舒了口气,眼角余光突然瞥到附近多了个人影,顿时吓得差点从白虎背上掉下去。
    那是听到鬼王下令而前来待命的将一。
    将一从外表来看,是个中年男子的模样,只不过额头特别宽大,那块皮肤黑色硬质,一双眼睛也如铜铃似的,有点吓人。
    赵小梨在心里感叹,这是这一代的鬼将啊,看着好像比她见过的鬼将丁他们弱一些。
    将一被鬼王点名,便走上前来待命,可鬼王的命令下到一半,人却突然走了,这让他很无所适从,刚才他好像听到一个“屠”字,是要他屠城吗?
    赵小梨看着有些迷惑的将一,突然开口道:“你别乱来。”
    以往她看到鬼将掉头就跑,可现在她又逮到了狐假虎威的机会。
    她抚摸着身下的白虎,后者很顺从,也对外表现得跟赵小梨很亲近的样子。
    将一一眼就看到了白虎的表现,再加上之前鬼王对赵小梨的态度,听她这么说,虽有些迟疑,但语气相当恭敬:“但圣尊方才的命令……”
    赵小梨道:“他不是没说完就被我气跑了吗?那就是不用执行的意思。”
    将一:“……”气跑……能将圣尊气跑,这种事他连亲眼见到了都不敢相信。
    见赵小梨依然生龙活虎,圣尊在盛怒之下也没对她如何,将一表现得愈发恭敬,应道:“是……夫人。”
    他也不知该怎么称呼她,但按照人类的习惯叫,应当是没问题的。
    夫人什么鬼啊……
    赵小梨也懒得纠正将一的说法,没必要。
    在将一退下去之后,她干脆地趴在了白虎的身上,小声跟它说话。
    “白虎,我好想你啊。”赵小梨给白虎顺毛,“小黑怎么样了?”
    白虎道:“小梨,我也想你。小黑很好,他现在应该在后面。”
    赵小梨眼睛一亮:“真的啊?”
    她正想远远地叫他一声,看能不能把他叫过来,却突然想起了伏幽之前的话。她还真怕伏幽对小黑下手,暂时还是不要让伏幽记起小黑吧。
    她又软软地趴了下去,半晌道:“白虎,你说你主人究竟想干什么?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他把我骗得好惨啊,我眼睛都要哭瞎了。”
    面对毛茸茸的可爱白虎,赵小梨忍不住跟他撒娇卖惨。
    白虎喜欢赵小梨,但它同样对自己的主人极为忠心,背后说坏话什么的,它做不到,可赵小梨的语气听起来实在太可怜了,它安慰道:“小梨不要难过。”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安慰话语,赵小梨却眼眶一热,差点真哭出来。
    法印天天种他的地,她也没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脆弱,他便也从不提,她独自舔舐伤口,直到今天,白虎安慰她让她不要难过。她猜它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它只是察觉了她的心情,所以想让她心情好起来。白虎是真的在关心着她。
    反观伏幽呢?关于画卷里的事一句话都不提,也不在乎她有没有受到伤害,上来就那样霸道强势,还逼她替他说出他是假戏真做喜欢上她一事……即便他解释道歉过后,她也不一定会相信他,更别说现在这样了。
    谁信他谁就是傻子。
    赵小梨趴在白虎宽阔的背上,用脸蹭它脖子上的软毛,把眼里的湿意都蹭没了,才遗憾地说:“白虎,为什么你不能变成人形呢?”
    当初白虎要是能变成人形,她一开始对它的定位肯定就不一样了……
    白虎一头雾水。
    赵小梨声音娇软:“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白虎道:“我也喜欢小梨。”
    赵小梨道:“那我们私奔吧!”
    白虎摇摇头,拒绝了:“不可以的。”
    赵小梨自然没一点意外,白虎虽然关心她,但它放在第一位的,还是它的主人。
    白虎载着赵小梨在县衙旁的一座宅院前停下了,这是整个邙午县最好的建筑,正是刘县令去年刚重新布置过的豪宅。
    将一将二的组织能力自然是不错的,在入城前就迅速安排手下的鬼守住了城门,而这么多鬼入城的过程中,亦是井然有序,在安静的街道中营造出了一种阴森可怖的氛围。原本街道两旁是有窥探视线的,但仿佛百鬼夜行的场景太过吓人,后来就没人敢再看了。
    这一大队人马安静地停下,等着进一步的命令。
    赵小梨从白虎背上翻下来,站定后看向后头那一溜奇形怪状的鬼。老实说,虽然她早见识过各种各样的鬼了,这壮观的一幕依然让她有点头皮发麻。
    就跟在白虎后头的将一将二像是在等着赵小梨说些什么,突然跪了下去。
    赵小梨:“……”干嘛突然这么客气?
    但当自己腰上多了有力的臂膀,并且身体在下一刻腾空而起后,她才意识到,他们可没跟她客气,他们跪的是他们的鬼王!
    突然间失重令赵小梨下意识地搂住了伏幽的腰,她闭着眼睛,脑子里在思索他忽然回来又想做什么。
    一眨眼的功夫,赵小梨又得以脚踏实地,然而在看清楚脚下踩的是什么后,她刚打算松开的手又紧紧地抱了回去——她现在是在屋脊上啊!脚下就窄窄的一条!
    伏幽站得很稳,多一个赵小梨亦是稳如泰山。
    然而,他此刻的情绪却不如他的身形一样稳妥。
    在他方才烦躁离开的那段时间里,从画卷出来那一天赵小梨那个眼神就一直在他眼前浮现。
    这是邙午县最高的建筑,他感觉到赵小梨此刻对他的全然依赖,眉头总算舒展了些。
    “你可还在记恨我?”夜风中,伏幽的声音依然清晰地传入赵小梨的耳中。
    她一怔,抓着伏幽的衣服,慢慢抬起头来。
    他正低头望着她。
    她渐渐扬起笑来:“怎么会呢?没有的事。”
    伏幽眼中浮现焦躁的怒意,手一挥,二人脚边的屋顶便被削去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