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作品:《六零年代神叨叨》 一场以澎湃的激情开始的教研组会以唉声叹气而结束,这样的情景在江南省的很多高中都轮番上演。
为了应对这场考试,江南省各地各学校的高三数学老师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把教育厅临时发下来的那套《全真模拟题》讲的透透的,这才稍微心安了一些。
他们已经不祈求高考数学题目简单一点了,只祈求能够沿用一些《全真模拟题》中的考察方法,让他们解题的时候好歹顺手一些。
经过长达一月的摸索,江南省那些高三的数学老师都已经摸索出了卫添喜命题的最大套路——没有套路。
天马行空的命题手法,注定让学生和老师头痛无比。
六月悄然而至,高考来了。
在高考的前一天,那些数学老师依旧在同学生们强调,“同学们,记住,千万不要迷信任何的解题技巧,踏踏实实分析题干,时刻保持头脑清醒,思考一分钟,发现有思路,那就继续做,如果没有思路,立马跳过去做下一题,明白了吗?”
“代入法千万不能用!用一道错一道!多关注限定条件,做题的时候多动笔,能笔算就不要口算心算,不该丢分的地方千万不要丢分!”
“记住,卫教授命的题目并不是很难,当你们发现自己解题过程中出现十分庞大的计算量时,务必回头检查,看是不是有那个过程算错了,明白吗?”
“多读题!多念题!如果不把题搞明白就贸然下笔,一定会错!”
第130章
江南省教育改革作为全国的试点,自然是备受瞩目的。
包括但并不局限于江南省本地的媒体, 都在高考这一天给予了极高的关注, 尤其是以高考生考完数学之后,各个报社的记者发了疯一样拍摄那些高考生的状态, 还对着高考生做一些咨询。
……
数学科目考完结束的铃声响起,考场所在的金陵一中外,记者们已经扛着长枪短炮站好了, 个个翘首以待, 等着考生们从考场中走出。
然而这次等待的时间有些长。
就在这些记者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时间, 亦或者是高考数学科目延长了考试时间的时候, 金陵一中的操场上总算有了学生。
那些学生个个都垂头耷脑,如同腿中灌了铅一样, 走路时就仿佛被放了慢动作一样。
至于往常惯常见到的对答案之类的行为, 压根不存在。
开什么玩笑, 有人敢确定自己一定作对了吗?
十二道选择题, 没有一道选择题是能够稳妥地确定自己一定作对的。
六道填空题,虽然能解出结果来,但没有一道题是有准确把握的,总觉得自己存在漏解或者多解的情况。
八道解答题, 虽然不少题目都有思路,但那思路并不顺畅,做到一半就卡壳了, 充其量只能拿个步骤分!
考生们的心情极为沉重, 心理素质好的考生勉强还能打起精神, 告诫自己接下来的几堂考试一定要加倍努力,争取把自己在数学科目上失掉的分数给挽回回来,那些心理素质差的考生已经完全崩溃了,很多考生都是一边哭一边做题的。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不少考生抽抽搭搭地从考场中走出来,越哭越大声,看得那些侯在学校门口的记者以及部分家长们都傻眼了。
“这数学题目里到底都考了些啥,怎么把娃儿们都难成这样子了?”有个家长小声嘀咕。
比记者与家长们还要紧张的,是带队的数学老师。
那些数学老师一窝蜂地涌上去,抓着考生就问,“怎么样?这次考试的题目难度大吗?我们最后一个月练了那么多的题目,有没有效果?有没有见到同一个类型的题目?”
考生们的回答令人窒息,“没有,一道都没有!题目类型全都是新的,见都没有见过……老师,我们省为什么要教育改革啊!用全国高考卷不好吗?非要提高难度,还让卫教授来出题,这些题目根本没办法做啊!”
那老师根本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她安抚了那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学生后,转头就同其他老师碰了个面,把各自从学生口中套出来的题目合计了一下,然后这些老师就开始自个儿尝试做题。
老师毕竟是老师,他们没有考试的压力,之前教育厅招生考试中心给的那些题目,学生不一定都吃透掌握了,但老师们却都掌握了个没差,所以面对高考题目,他们还是有‘还手之力’的
“这道几何体看似是全新的题目,但实际上模拟题中出现过类型题,当初我还根据模拟题给学生们总结过做这种几何证明题的方法!传统的那种构建辅助线的方法已经过时了,这种几何证明题最好的办法是建立坐标系,将几何题目与函数联系起来,一边利用函数知识,一边利用几何知识,双管齐下,题目才能解开!”
“这道集合的题目也在模拟题中出现过,只是不明确题干给的变了,但实际上解题思路一模一样,如果学生们能够静下心来仔细审题,这道题目根本算不上难题。之前练过最少十遍!”
“这道三角函数题也不是全新的题目,虽然《全真模拟题》中没有涉及到,但课本上的课后习题中有过类似的题目,几乎是原封不动搬过来的,学生们如果当时把那几道三角函数的课后习题全都吃透,答对这些题目肯定不成问题!这道题就是把那几道课后习题综合了一下……认真分析题干的学生绝对能够做出来。”
老师们七嘴八舌地分析,分析完之后,他们就疑惑了。
这些题目明明都不是全新的题,要说难度,确实比之前的高考题目要难上很多,起码这次的高考题目不存在那种一眼就能看到答案的送分题,但要是说难到变态,不存在啊……这些试卷上的题目和《全真模拟题》都是一个难度段位的,压根没有学生们说的那么难。
记者们都懵掉了,学生们都说题目 难到做不出来,老师们却说是常规难度,那问题究竟出在了哪儿?
仔细看看校门,他们明白了,分到这个学校的考生多数都是中下游的学生,就算给他们原题,他们都不一定能够记得完整的解题步骤,同老师们的水平自然是差远了,要是真想了解学生们的感受,估计还是得去那些优等生汇聚的考场。
数学考完之后,还有语文、理综、文综、外语等科目。
考生们都以为只有数学题目会很难,其它科目都相对简单,毕竟不是每一个科目的命题组都有像卫添喜这样一点都不心疼学生的命题人,可他们想错了。
数学命题组的老师是心里最有数的,哪怕卫添喜一再要求要把题目的难度拔高,但他们也是在可控范围内拔高,并没有盲目设置难题,其它科目却不是这样的。
原先很多科目的命题人都没有想要把题目命制得多么难,但是架不住数学命题组的老师命题飞快,其它命题组还没有把客观题命好,数学命题组就已经把全套试卷命好了,其它命题组的命题人为了赶进度,自然要加快命题速度。
加快命题速度,相应的,题目难度上自然就要掉几个档次,甚至于说,有些老师一时手顺,直接把平时常见的那几种题目类型稍微修改一下就拿出来了。
江南省教育招生考试中心会答应这样做吗?
自然不会!
都已经把教育改革的大旗打出去了,你现在拿出这些简单题目来,如何反映我们教育改革的决心?
那些命题组交上去的题目很快就被退了回来,要求重新命制。
各大命题组的负责人一咬牙,达成了共识,“把难题都拿出来吧,不然怕是我们没办法同教育厅交差。”
文综科目的命题人绞尽脑汁地搜寻新素材,挖掘历史科目中的边角料,难度直接由中等提升到了地狱级。
语文科目的命题人也不甘落后,直接把原先选定的文言文换成了一篇他们自个儿都是勉强才能读明白的文言文,阅读题也换上了国内新锐作家写的一些杂文,作文题更是别说,往常考议论文的题目,都是拿出一些时事来让学生进行点评议论,可这次他们直接拿出了压箱底的难题来——“老冉、释迦摩尼和孔子打架,你们帮谁?请结合我国国情、法律等多方面知识来撰写文章。”
外语科目的命题人也慌了,原先她命题时用的那些句子都是自个儿翻译出来的,可以确保学生们能够看懂大半,但现在为了拔高难度,他们将目光放到了那些英文学术刊物和报纸上,甭管是选词填空、完形填空还是阅读理解、语法改错……文章清一水儿的出自原汁原味的外文文献,难度直接由普通提升到了变态级。
理综科目的命题人没有卫添喜那么活泛的脑子,也没有题目作为参考,每道题目都只能自己现编,但囿于脑子里就没装多少难题复杂题,他们只能不断地加大数据量和逻辑推理量,硬生生把一道选择题都设置成为需要写大半页草稿纸才能计算出来的难题。
学生们都以为考完数学就可以松口气了,没想到考完数学后,才是真正地跳进了坑中。
数学题目属于火坑,考生们扑腾扑腾还是又希望灭火的,就算没有希望灭火,那也有可能自个儿从火坑中爬出来,可其它题目就属于天坑了,你一脚踩进去之后还想再出来,呵呵哒。
高考的两天时间一晃而过,高考结束之后,江南省各地医院的就诊人数都直线增加,多数学生都被气得食欲不振、失眠多梦,甚至还有一些要强的学生被气得精神失常了。
江南晚报上报道了这个现象,并且公开质疑江南省教育改革,他们认为江南省教育改革有失偏颇,过度注重改革的成效,以至于忽略了改革的渐进性,存在重大问题。
身为典型命题人的卫添喜也被公开质疑,有不少人都说卫添喜参与高考命题是为了纯粹的炫技,压根没有考虑到学生的感受,甚至还有些人说,卫添喜这样命题是断绝了江南省所有优等生的上升之路。
《百姓日报》的记者就这些问题对卫添喜做了采访,卫添喜充分发挥自己的毒舌功力,大胆开喷。
“做惯了简单题目的人,遇到点难题就接受不了了吗?这只是一次高考,虽然说可能会决定人生命运,但对于人生中的很多大事来说,高考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因为高考而食欲不振、失眠多梦、甚至还气得精神失常,我为这样的学生感到可悲。”
第131章
卫添喜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不明真相就在报纸上乱喷一通的人,之前她被《京城自由报》喷的无路可走, 只能去瑞典隆德大学避祸, 那是因为那时候的她根本没有话语权,现在她有话语权了, 自然不会再对这种不长脑子乱喷的人手软。
“相比起科研难度来,高考题目的难度简直为零,面对高考题目就出现了这样的反应, 我不知道该夸奖你们演技好, 还是该替你们扼腕叹息, 承受能力太差了!心理素质继续提高!”
“题目再难, 能有两万五千里长征难?”
“备考再苦,能有两万五千里长征苦?”
“奉劝一句, 脑子是个好东西, 带好脑子, 认真学习, 人要知足,更要惜福!”
“难题不会做,简单题懒得做,要不要把笔给你, 你来命题?只想做简单题目,要脑子干什么用?是不是直接取消高考,给所有人都发放录取通知书, 让你们不经过任何风浪与考验就步入大学, 这才合乎心意?”
“醒醒!别做梦了!”
“高考的目的是选拔人才, 选拔那些真正有天分还勤奋努力的人才,而不是丁点儿承受能力都没有的庸才!科研有多难,很多人熬白了头、熬秃了头都做不出成果来,可还不是得咬牙撑着往下干?更何况,我从来不认为这次高考题目很难,我愿意将高考题目与标准答案公布出来,请社会各界的人士共同品评,这题目究竟难不难?”
卫添喜说到做到,同江南省教育招生考试中心打过招呼之后,直接把高考数学题和标准答案给了《百姓日报》,请《百姓日报》连同这份报道一并刊登出去。
……
有人说,“若有人谤你、欺你、辱你、笑你、轻你、贱你、骗你,你如何处之?只要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但这句话卫添喜完全不认可,她的人生信条是,“有人谤你、欺你、辱你、笑你、轻你、贱你、骗你,你如何处之?那就喷他、喷他、喷他,使劲儿喷他,往死里喷他,喷到他不敢再哔哔!”
当然,喷的对象只能是那些无理取闹的人,如果别人提出来的意见中肯,那还是要虚心接受的。
……
卫添喜直接下场开撕,这是很多人始料未及的。
人是一种同情弱者,但更畏惧强者的生物。如果卫添喜不站出来开喷,只有一群莲花精附身的人在那儿声泪俱下地控诉卫添喜命制的题目有多么难,那绝大多数人都会站在莲花精的那边,谴责卫添喜把高考当成儿戏,不顾十几万高考生的感受,将命题工作当成个人炫技来草率对待。
但卫添喜不仅站出来开喷了,还把高考题目和标准答案都公布出来,这下没人敢哔哔了。
仔细看《百姓日报》上公布的那套题目,题干看着都不难,对照着答案看,那些答案也都很简单啊,比全国卷高考数学的标准答案还要少呢!
有人这时候就开始质疑了,江南省的考生会被这么简单的题目给难住,那还做什么教育改革?带着学生夯实基础才是正经事!
但这些人不知道,有种情况叫做“题目看起来不难”。
对照着标准答案来看,顺着最简单明了的解题思路去看题目,自然觉得简单得有些过分,甭管是什么题,轻而易举就解出来了,可如果合上答案重新做一遍,问题立马就显现出来了。
“哎,当时看答案的时候,觉得这些题目都很好做啊,怎么我现在做不出来了?我记得标准答案中提到一个条件,那条件是怎么推导的来着?”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别人都吐槽说江南省的高考题目并没有说的那么难,但其他省的数学老师抽空做了一下,却发现了这些题目中的玄机。
难!
是真的难!
并不是解题过程难,而是很难想到破题的思路。
全国卷高考数学的难题不难吗?也难,那是一种你对照着参考答案都不一定能够看懂的难。
江南省自主命题的这套高考试卷难,那是你对照着答案都能看懂,甚至会为某些答案拍案叫绝,但你一旦合上答案,立马就会把解题思路忘了个一干二净的难。
不用对照着参考答案做题,只要把解题思路说出来,人人都可以拿满分,但这可能吗?
全国卷数学科目的命题组也拿到了江南省自主命题的数学题,那些老师看完试卷之后,忍不住为这张试卷拍案叫绝,为首的那个命题组数学科目负责人更是对这套试卷推崇备至,“这试卷真的是太完美了!不论是知识点的覆盖程度、还是题目难易的分级程度,都无限接近于完美。我们全国卷的数学题目只能区分学生学得扎实不扎实,很难区分一个学生是否真的有数学天赋,但江南省的这份试卷可以!如果能行的话,明年我们也把卫教授请过来吧,哪怕不是全部题目都由卫教授来把关,只让卫教授讲一下她命制这些题目的思路就可以!”
其他命题老师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
有个资历还算老的命题老师忧心忡忡,“请卫教授确实是好事,但我们也得考虑一下,卫教授这份试卷对于学生来说,能不能接受。请卫教授来参与全国卷命制的事情暂且先不提,等江南省考生数学成绩出来之后再做定夺。”
哪怕卫添喜这份试卷命的再妙,无法把学生做出有利且合理的区分,那这份试卷就同样算是败笔。
因为看了江南省高考试卷而幸灾乐祸的全国卷考生并不在少数,他们奔走相告,庆幸自己没有生在江南省,完全不知道全国卷数学科目的主要命题人已经动了让卫添喜参与来年全国卷高考数学题目命制的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