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情这才放松下来，点了一支烟，靠在墙上默默吸着，忍不住摇头苦笑。
    没有了善恶生死瞳，我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如果刚刚跳楼的是人，那我的麻烦就大了。幸好是鬼，这就很好办。
    自从我进入新苑小区的死亡停车场以来，我见得鬼多了去了。
    学校这种地方，本来阴气就重。今天又是月圆夜，更是阴气鼎盛的时候。有孤魂野鬼出来游荡，很正常。
    我回到514寝室，在季节的上铺躺下。
    吱呀.吱呀.
    床铺再次摇晃起来。
    我知道是那个男生的鬼魂作祟，懒得搭理他，在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我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季节站在床边，一脸惊讶的看着我：“老师，你在这睡了一晚上？没遇到什么古怪的事情？”
    我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故作惊讶：“没事啊？能有什么事？就是床板太硬，最好再加一床被褥才睡的舒服。”
    季节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黑眼圈很重，显然是一夜未眠，听到我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嘀咕：“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本以为，昨天是月圆夜，正好男生们都回家过节，阳气一空，镇压不住地底的阴气，那男生的鬼魂才能出来游荡。等假期一过，男生们回来，寝室阳气鼎盛，这种等级的孤魂野鬼，自然就无法兴风作浪。
    我虽然是阴司，却不负责走阴。等我遇到林星儿、林月儿姐妹两个，会让她们告知负责市一高的走阴人，将这个男生的魂魄带走，也算是积了一份阴德。
    让我没有料到的是，几天后一个傍晚，季节到保安室找我，他身后还跟着五个男生。
    这五个男生跟季节一样，脸色憔悴，挂着熊猫眼，眼睛里面都是血丝。
    其中一个男生又高又壮，身上还穿着篮球服，撇着嘴，用不屑的眼神在我身上扫过，便转头对季节说：“季节，你说的高人，就是他？一个破保安？”
    其他几个男生也都是一脸不屑，嚷嚷着要走。
    季节拦住他们，一脸认真说：“你们别急。我刚开始也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新来的寝管老师。后来我一个亲戚告诉我，他在咱们这儿特别有名，新苑小区的李布森李大师，是远近闻名的术士，很有本事。咱们寝室的事，除了他之外，没人能管。”
    男生们一听，顿时停下了脚步。
    其中一个男生面露惊恐：“新苑小区？新区那边的新苑小区？我姑姑就住在新区，听过那个小区的传闻。据说那里邪的很，死了不少人。”
    另一个身材矮小的男生，缩了缩肩膀：“我也听爷爷说过，他说新苑小区是十八层地狱的入口，特别是那里的停车场，一到晚上，进进出出的都是灵车。”
    男生们听说我曾经在新苑小区当保安，立刻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我肃然起敬，脸上挂着笑容，李大哥长，李大哥短的叫。
    为首的篮球服男生，赶紧到门口超市买了一包玉溪，给我赔礼道歉，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我也没想到，自己的名气这么大。不仅在术士这个行当里有一些名气，连学生们也都听过我的名字。
    这让我不禁有些飘飘然。
    我看着季节他们，拆开刚买的玉溪，点上一支，笑着说：“你们这些社会主义接班人，不是应该不信牛鬼蛇神吗？怎么也信我这种歪门邪道？”
    季节和五个男生都愣了下，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怎么回答。
    最后那个篮球服男生开口说：“李大师.”
    我打断他的话：“能者为师，这里是学校，叫大师怪怪的，叫老师。”
    保安这个职业，什么都好，就是社会地位太低。我特别羡慕学校里面的老师，到什么地方都受人尊敬。上次季节叫我老师，我心里就美滋滋的。
    篮球服男生人高马大，却很机灵，连忙改口：“李老师，我叫赵虎，是校篮球队的中锋，也是季节的同班同学，就住他隔壁寝室。我们本来也不信。什么鬼，妖啊，都是胡编乱造的。可是.这几天，我们每天晚上一睡下，就看到浑身是血的刘海洋！吓都吓死了，不能不信啊。”
    我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刘海洋？”
    赵虎连忙说：“刘海洋是我们同学，跟我们一个寝室的。”
    我听得更迷糊，说：“一个寝室的，见到有什么奇怪？”
    赵虎见我听不懂，更是着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季节赶紧解释：“老师，是这么回事。你还记得前几天，八月十五那天晚上，我吓得从寝室跑出来，正好遇到你吗？后来我才知道，不是我寝室有问题，是隔壁寝室闹鬼。那个鬼，就是刘海洋。他本来是我们同学，跟赵虎一个寝室。他脑子有点问题，前一段晚自习，忽然跳楼自杀了。他父母带着人闹了好一阵，把学校门都堵了。最后学校也不知道出了多少钱，才把这事摆平。哪想到，这几天晚上，一熄灯，赵虎他们就能看到刘海洋浑身是血，站在寝室中间，手抓着床铺，一下一下摇着。他就住在那个床位上。”
    季节这小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机灵，讲起故事逻辑清楚，语气还惟妙惟肖的，我听他将这件事，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赵虎五个人头点的跟捣蒜似得：“是啊！老师，你可要帮帮我们。这些天，我们都吓得不敢睡觉。一闭眼就是刘海洋那张满脸是血的脸。再这样下去，我们非疯了不可。”
    第367章 刘海洋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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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愣了一下：“刘海洋，就是那天晚上跳楼的男生？”
    季节几个人诧异的看着我：“李老师，你见过那个男生？”
    我点了点头，眼神看着季节：“见是见到了。怕你害怕，所以没告诉你。”
    季节和几个男生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我，后来都是竖起大拇指：“牛比！见到鬼，还能睡得那么香！难怪是从新苑小区出来的高人！李老师，你可得救救我们。”
    被学生们一阵吹捧，我的老脸也是微微发烫。
    说实话，收拾几个小鬼，在术门中根本就不算个事，根本不值得被他们如此吹捧。
    我心里也不由感慨这些城里的高中生纯真，没见过什么世面。别说是我，随便一个江湖骗子，都能给他们唬的一愣一愣的。
    我这人嘴硬心软，经不起学生们吹捧，便答应下来，为他们处理了514寝室闹鬼的事。
    “对了。你们寝室闹鬼的事，别人知不知道？”我问赵虎。
    赵虎连忙说：“知道！当然知道啊！闹鬼这么大的事，别说是我们寝室，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
    我皱了皱眉：“那你们班主任怎么不管，还让你们住闹鬼的寝室？”
    赵虎哭丧着脸：“我们班主任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根本就不信我们说的话。还把我们狠狠批评了一顿，一人写一份三千字的检讨。再闹下去，就该让我们叫家长，卷铺盖走人了。”
    那个矮个子的男生指着自己屁股：“我给我爸说了，结果吃了一顿竹笋炒肉。”
    我当场就乐了：“我要是你爸，我也不信！别说竹笋炒肉，我得让你吃爆炒腰花。”
    鬼无处不在，但是，普通人肉眼凡胎，根本看不到。
    我好歹是术门的佼佼者，没有阴阳眼，也必须借助术法才能看到鬼。
    除非，这鬼阴气很重！
    刘海洋就属于阴气很重的鬼。
    我本以为，刘海洋只有在月圆之夜，宿舍没人的时候才会出现。
    可我发现自己想错了。
    男生寝室里住了几千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阳气简直沸腾，刘海洋这个鬼居然还能显形，实在是让我颇感意外。
    我思索了一阵，问赵虎刘海洋的详细情况。
    赵虎撇了撇嘴，说：“那小子是农村来的，父母都是农民，家境不怎么好，带个啤酒瓶底眼镜，是个学霸。每天下了晚自习，都去路灯下面念念叨叨的背单词，性格孤僻，这都开学几个月了，大家住一个寝室，都是兄弟，但他跟我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总之，他脑子有问题，神经病一个。”
    我继续问：“那他怎么死的？”
    矮个子学生低声道：“我们教室在五楼，有天晚自习，他忽然尖叫一声，拉开窗户跳了下去。我们谁都没反应过来.”
    我抬头看了教学楼一眼，果然每层楼的窗户外面，都有一层防护网，显然是刘海洋跳楼自杀以后，校方刚刚装上的。
    一般的高中，都是高一在四五楼。高二在二三楼。高三基本都在一楼。
    这样安排是有原因的。
    高三学生面临升学，压力大，情绪不稳定，有人容易想不开。教室和寝室一般都在一楼，防止有人跳楼。
    刘海洋是学霸，成绩很好，而且又是高一新生，暂时还没有什么学业压力。
    我又问：“刘海洋有女朋友吗？或者他暗恋喜欢谁？”
    赵虎几个笑了起来：“那书呆子满脑子只有学习，根本不正眼看女生。女生除非是瞎子，没人会喜欢他。”
    蝼蚁尚且偷生。
    刘海洋就算脑子有点问题，但忽然跳楼自杀，不可能是没有原因的。
    高中生会遇到的问题，无非是三个。
    一个是学业压力。这个已经排除。
    其次，就是情窦初开，为情所困。这个也被排除。
    那么第三个，也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校园欺凌。
    我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酸涩。
    虽然我没见过刘海洋，但是我跟他一样，是从农村出来的。
    我在外地上大专的时候，也没少受城里学生白眼。
    我看赵虎几个人的眼神，也是不由冷淡了下来。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
    刘海洋死了，鬼魂还出现在寝室里面吓唬赵虎几个。刘海洋的死，很可能就是因为他们。
    赵虎几个见我的脸色忽然变了，一个个都是面露茫然，不知道是哪句话得罪了我。
    还是季节聪明，竟然猜到了我的心思，连忙说：“李老师！你可怪罪赵虎了！我可以用人格担保，赵虎他们人都很好，绝对没有欺负过刘海洋。”
    季节说着，还猛冲赵虎使眼色。
    赵虎几个人也不是傻子，连忙说：“李老师！我们可没欺负过他！真没有！”
    “他手机没电，还是我借给他充电器呢。”
    “他那几天没上早操，还是我跟体育老师撒谎请假。”
    看赵虎等人着急的模样，我觉得自己是猜错了。
    那就奇怪了，一个好好的学生，怎么就忽然跳楼自杀了呢？
    我更加好奇了。
    这时候，那个矮小的男生忽然小声说：“你们说.会不会是那手机把刘海洋害死了？”
    顿时，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一个个都是面露惊恐。
    赵虎瞪了矮小男生一眼：“孙斌，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手机！别瞎说，信不信我把你嘴撕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