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作品:《炽野

    蔺闻修和手下已经往回走,路过胡同时,也没多话,直接往酒店方向步行回去。
    回到酒店,那人被按到地上,血还在不停的流,阿吉一脚踩在他背上,让他招话。可这人咬着牙,什么也不说。
    见他不吭声,阿吉直接踩上他的手腕,钳一般的手指捏着那把叉子一点一点往出拔,速度很慢,每拔一下,血便涌出更多。
    最后一下,阿吉猛然拔出叉子,那人疼得受不住,惨叫出来。
    蔺闻修看起来很不高兴,他沉着脸,他很少有这样的情绪,碰到再多袭击,也只是笑笑,说句无妨,好像狙击的目标不是他一样。但今天,他确实生气了。
    “好好一顿饭给搅合了。”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南絮盯着地上人的目光瞬间落在蔺闻修脸上,他,居然只是因为吃饭被搅合才生的气?
    “说吧,你想怎么死。”蔺闻修的声音退去温和,却也不见太多情绪,他说出这几个字,就像问你,你今晚想吃些什么一样的平静。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开口要去解决一个人的性命,是不是再有人触碰他逆鳞,便会露出更多破绽?
    那人突然尖叫出来,南絮转头看过去,发现阿吉已经踩在那人流血的手背上,用力的碾压着,估计这手,是废了。
    那人痛苦的抱着手在地上打滚,然后说了句缅甸语,南絮听不懂太多,但是她在金三角一个多月,这个名字她再熟悉不过,道陀。
    那人又叽叽呱呱说了一通,全都招了。这次的目标不是蔺闻修,而是南絮。
    蔺闻修脸色沉了下来,鲜少有的狠戾,他突然冷笑出来,“阿吉,明天约廖爷见面。”
    次日一早,南絮跟着蔺闻修,坐在他车上,向某一处行驶,她不清楚目的,但也猜出八分,不是与齐骁有关,就是廖爷。
    果然,这次来的地方是廖爷地盘,而蔺闻修敢只带着五个手下出现在廖爷势力范围内,胆子着实够大,或者,他有这个能力与实力,即使在金三角也没人敢动他半分。
    廖爷坐在大厅里,笑着站起来。
    蔺闻修走过去,两人握手,廖爷让了坐,两人闲叙些有的没的。有些话她听不懂,但看起来两人相谈甚欢,不过这笑,南絮知道,虚假的表面,都是千年老狐狸。
    “廖爷,此次前来,确实有一事。”蔺闻修招了招手,阿吉出去,打开吉普车的后备箱,从里面拎出一个男人,这人走路踉踉跄跄,浑身上下到处是血迹。
    廖爷大概猜到是何事,难道有人找上蔺闻修麻烦?不应该啊,哪个不长眼的敢惹事。
    “蔺先生,这是何意?”
    蔺闻修伸出手,环上南絮的腰,把人带到身边,“廖爷,道爷的人冲我的人下手,害得南南差一点受伤,我怎么也要讨个说法吧。”
    他环着她的腰,把她几乎是半搂在怀里,这样的姿势明显告诉廖爷,南南是我女人,你的人敢动她,跟动我一样。
    廖爷一听,再仔细去看地上受伤的人,绰起手边的茶杯,照着那人砸过去。
    茶杯精准的砸在那人脑袋上,瞬间额头上滴出血来。
    “你是道陀的人?”廖爷恶狠狠开口。
    那人不说话,血顺着额头流过眼睑,“说。”廖爷手中的拐杖狠狠戳向地面。
    那人没说话,却点了头。
    “把道陀给我找来。”廖爷发话,手下麻利的跑出去。
    道陀住所与廖爷相隔不远,十分钟不到,就见一辆车停在院内,车门打开,道陀拐着单拐,一瘸一拐的走进来。
    廖爷指着地上的男人,“道陀,你派去的?”
    道陀装做不知此事:“我派什么了,没有。”他不傻,矢口否认。
    “这人说是你手下。”廖爷怒火攻心,多次警告道陀别惹蔺闻修,他却偏偏不听,非要动手对付那个女人。他也有气,但蔺闻修找上门来,他也不好过于袒护道陀。
    “我手下,我怎么不认识。”他走过去,用拐杖在那人身上碰了碰,“你认识我吗?”
    那人抬眼,见道陀阴狠的目光嘴里支出的獠牙,顿时吓得浑身发抖,“不是,不认识,我什么也不知道。”
    “看吧,跟我有什么关系。”道陀瘸了瘸了的走向廖爷右手边下方第一位,叉着双腿,大剌剌的坐下。
    廖爷一扬手,“拉出去毙了。”
    “等等。”蔺闻修开口,“我带来的人,还是由我来处置比较好。”
    廖爷一听,“蔺先生,金三角势力范围内,我们敌家众多,这次不知又是哪方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别因为这事伤了我们的友谊。”
    蔺闻修冲阿吉使了个眼色,很快车上又被带下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那人进来后,道陀眼睛立马变得阴狠,这人是他手下,经常跟他一起出入各种场合。
    这是阿吉连夜抓来的,威逼利诱,反水道陀。
    这人出来作证,事情明了,道陀气得抽出枪,直接打在那人胸口。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车声,很快车上下来的人进门,来人正是齐骁。
    齐骁听到手下来报,说蔺闻修带着南絮一众人去找廖爷,具体事情不清楚,他不放心,快速赶过来,没等进门就听到枪声。
    进门就看到人倒地,蔺闻修的手正环在南絮腰间,他看向廖爷,“蔺兄来了,这什么情况?”
    见齐骁也来了,廖爷心底重重叹气,这个道陀,自从出事后,越来越疯狂,做事一点也不带脑子。
    蔺闻修嘴角噙着冷冷的笑,“廖爷,骁爷与我合作很愉快,我也敬重廖爷。合作是双赢,为是的钱,可道爷对我的女人动手,这不就是在打我的脸。”
    这一句话,齐骁就听明白了,道陀这疯子又对南絮下手了,齐骁没表现出什么,在旁边坐下,“蔺兄,会不会搞错呢,咱们合作愉快,道爷怎么对南南下手。”
    “要不,你去问问那个快要断气的。”他语气平静,还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齐骁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这人是道陀手下,他见过无数次。
    齐骁咂了下舌,目光看向廖爷,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廖爷,我尊敬您,但尊重是彼此的,不能因为此事伤了和气,对吧。”蔺闻修先抑后扬,把难题推向廖爷。
    廖爷此时虽然恨道陀惹事生非,但也不想真的解决了他,再不济也是独挡一面的干将。
    蔺闻修来讨说话,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廖爷混金三角多年,一切都是拼出来的,讲的是胆识和能力,与合作伙伴必须讲义气,道陀先出手他控制不了,事没办成让人找上门就是他自己蠢。
    廖爷拿起枪,照着道陀的腿上,呯的就是一枪。
    道陀惨烈的尖叫声响彻整座房屋,惊得四周人纷纷躲得远远,唯恐被殃及。
    这一枪,给足了蔺闻修面子,南絮看向齐骁,昨晚她得到的消息,该怎么传给他?
    “廖爷,这一枪,有点重了。”这句话,所有人都知道,客套罢了。
    廖爷脸色也不好看,自己的义子,自己亲手打一枪,恨,恨道陀不长心,恨他此时要与蔺闻修合作打开自己封闭在金三角的势力。等他可以顺利把产业挪出金三角,再对付蔺闻修也不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蔺闻修精明着呢,他笑了下:“道爷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廖爷,蔺某不便久留,先行告辞。”
    两人客套几句,蔺闻修带着手下出来。
    齐骁感觉到南絮有话要跟他说,他跟廖爷说了几句,便走向即将上车的蔺闻修,“蔺兄,这事吧,兄弟有责任没尽到地主之谊,午饭我来做东,给你赔个不是。”
    “骁爷,我们之间不用客气。”
    “就在你那楼上,一顿饭的事,给兄弟个薄面。”
    话说到此处,蔺闻修点点头,“骁爷前面请。”
    一行几辆车从廖爷处出来,廖爷已经让人去找医生,医生是他的手下,多次处理重伤枪伤,这点事不在话下。
    道陀恶狠狠的骂着,廖爷站在他旁边,叹了口气,“别怪我,下次做事谨慎点,找几个顶事的,你看看派去那几个废物,一个南絮对付不了,更何况她还在蔺闻修身边。”
    道陀疼得不说话,咬着牙,把口腔咬出了血,恨意越来越往上冲。
    齐骁订的他们酒店楼上餐厅,吃的是西餐,讲些客套话,骂几句道陀那个疯子,蔺闻修笑得精明,他知道齐骁的心思,一是稳住他,二是,齐骁本身就跟道陀不对盘,三,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南絮惦记昨晚的事,齐骁跟蔺闻修一直在喝酒,她跟蔺闻修说要离开一下,便走到走廊的窗边透气。
    站了会儿又走向洗手间,出来时,就见齐骁在旁边抽烟。
    他冲她挑眉,眼底有着笑,上前直接把她推进洗手间,他把她扣在怀里,“要说什么?”
    她小声贴在他耳边,“阿吉盯上你了,知道你要跟苗伦的上家见面。”
    “他们下一步计划我不知道,肯定比你急,你盯着苗伦,别被他们截断,甚至有可能直接把苗伦抓来,咱们线索就断了。”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警觉,齐骁推着她进了一间,随手落上锁。
    这时门被推开,莉亚的声音,正跟外面的阿吉说话。
    两人屏息,她抬眼看他,他低着,冲她笑。
    他掐她脸,她瞪他,用唇形告诉他,别闹。
    莉亚就在外面,她都紧张死了。
    他挑眉,猛的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几分钟莉亚出去,南絮才长抒一口气,齐骁小声说,“下次别冒险。”
    “他有意让我听到这个消息,定是在试探我,你想办法解决。”
    “我知道怎么处理,你自己小心。”
    蔺闻修有意让南絮听到,他就不能改变行动计划,否则南絮暴露,他只需拿出相应对策,阿吉的速度着实够快,短短半天已查出他要通过苗伦找他上家。
    还有,道陀不能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字数好多,近五千字。
    突然想到,有不知道“骁”字的读音吗?我发现好多私信都写错字了哈哈哈。
    第31章
    次日,齐骁按约定, 与苗伦在外面碰面, 苗伦带着手下,两辆车, 齐骁也是两车跟着他后方前行。
    他坐在后座,目光盯着他处, 阿吉应该已经跟上他,他派人盯着苗伦,没有丝毫风吹草动,那么蔺闻修的想法他便明了,利用他直接找到苗伦上家,这是最为简洁的途径。
    想坐收渔翁之利, 蔺闻修想得一手好计。齐骁嘴角噙着不咸不淡的笑, 架着长腿, 悠闲的姿态听着车内播放的音乐。桑杰跟在他手下之后,也习惯给他放些中文歌,他还是喜欢这样的音乐味道, 听着熟悉的语言和旋律,就像那些年, 他在国内的惬意时光。
    几年过去,他几乎快要忘记自己原来的生活是什么样,父母见不到, 连通电话都不敢打, 有时夜里睡不着, 想着当时他说被部队开除时,母亲的伤心和父亲的失望。
    他故意惹恼父母,大吵一架,从家里出来,这一走,五年了。
    他在父母眼里,是个逃兵,失望的眼神和话语,都是滴着心尖血的亲人。他愧对父母,但他无愧天地。他不知道自己会为这份事业奋斗多少年,也许,一辈子吧。
    车子行驶在蜿蜒的山路,再经过笔直的大道,大道四处无遮挡,一眼望向后方,几公里外是否有车辆经过,都尽收眼底。
    他让桑杰放慢车速,没过一会儿,后方远处大道上出现一辆普通皮卡,他打电话给苗伦,让他停车。
    苗伦停车后,下车走向他,“骁爷,怎么停车了?”
    齐骁从兜里拿出一支为递给他,自己也点了一支,一个车里,一个车外,两人抽着烟,他没开口,苗伦谨慎的盯着后方有车,但速度不快,时速三十左右。
    “有人?”苗伦说着,手已经摸在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