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作品:《寡夫门前是非多

    辛玉郎叹了一口气,知道杨乐夭这是和他置上气了,索性放下手中快完工的嫁衣,委委屈屈道,“夭夭,我错了!”
    杨乐夭抬眼看了他一下,注意力又回到书上。
    “夭夭,我真的知道错了!”辛玉郎语带撒娇,“我且念着与他这么多年的感情,才让阿五提点了他一句!”
    “你这是知错了吗?”杨乐夭将视线移到他脸上,笑意有些冷。
    “夭夭......”辛玉郎歉意十足,“我没想到他那么重要,若是早知道你会生气,我就不让阿五去找他了!”
    “他不重要!”杨乐夭心中暗叹,声音中有丝疲惫,“对我来说,他连陌生人都算不上!”
    “我担心的是你!”杨乐夭眼带忧虑。
    “担心我?”辛玉郎稍有触动,但仍想不明白,“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辛玉郎抛开烦恼,将手中嫁衣展开给杨乐夭看。
    “夭夭,你看,这个再过一两日就能收针了!”
    他神情有些骄傲,又有着一分羞涩,真真是绝□□惑。
    若是往日,杨乐夭早就忍不住,将他揽入怀中好好怜爱一番,可今日,她有心点醒他,也就敛了那份心思。
    辛玉郎见她眉头紧锁,脸上无一分喜色,心中终是有些惶惶不安。
    杨乐夭也不想吓着他,正了正脸色,道,“玉儿,我知你天性散漫,凡事不愿多想,一切皆随心动,我本想,我能护的了你一辈子,也就一切随你,并不想多加干涉,可是如今......!”
    杨乐夭话未说完,辛玉郎却如遭雷击,连嫁衣垂落脚边都顾不上,两眼饱含泪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了吗?”
    “我怎么会不要你!”被他的眼泪迷了心智,杨乐夭有些慌了手脚,忙的将他抱了过来,坐在自己腿上,轻轻拥着他,道,“我这辈子只要你!”
    “那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辛玉郎也不想自己这般窝囊,可被她冷了这些日子,他早已彷徨不安。
    “我接下来的话,尤为重要!”杨乐夭吻了吻他的鬓发,说道,“你先听全,再做他想!”
    见怀中的人点了点头,杨乐夭这才幽幽道,“还有五日,便是你我成婚之日,嫁入侯府,你就是正经的侯府主君,以后侯府内宅之事皆握与你手,就算我侯府人丁简单,与外也少打交道,但府内庶务本就是繁杂之事,你还是要尽数知晓的!”
    “我知你想说,有阿三、阿五他们顶着呢!”杨乐夭将他拥紧,道,“我也知你以前在林府,懒得管这些,后来建了玉楼,又有人帮你打理,凡事尽不要你操心!”
    “可侯府不比你玉楼,侯府再没落,也是累世大家,主君自有主君的威信,这是阿三、阿五不能做到,也做不到的,府里多的是跟着杨家几辈子的老人,你让她们听一个男仆的指手画脚,莫说其他人,杨婶只怕第一个跳脚!”
    “我原也不打算拘着你的性子,总觉得明媚自在那才是你!”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喜欢看你意气飞扬,侃侃而谈的模样,我也以为我能一辈子护住你,可是,这些时日发生的事,让我不再那么确定!”
    “你很聪明,眼界也很开阔!”
    “若为女子,满京都能抵得上你这般才智的也没几个!”
    “可是,你生而为男,我护的再好,这后宅终究是你的天下,做一个让人信服的主君并非那般容易,你以为帮助红灵只是举手之劳,可曾想得日后会失了一个,甚至多个忠仆的心!”
    “还是,你根本未将侯府放在心中?”
    杨乐夭有意点醒他,话语也格外尖锐。
    “夭夭,我......!”辛玉郎有些恍神。
    诚然,他根本没想到这么长远,他以为他嫁了她,就是嫁了她这个人,却从没想到她的背后还有侯府。
    若他只是辛玉郎,那他故意放走红灵,不过是顾念着往日旧情,可他的身份若是侯府的郎君,那他此番行为,岂不是寒了侯府众人的心,以后还何谈主君威信。
    想到此,辛玉郎不免有些无力,靠在杨乐夭怀中,再说不出任何辩解之言。
    杨乐夭已知他将话听了进去,也不再逼他,只留他日后好好想想。
    她转移话题道,“庆娘已经安置好了,她被抓前已找到能治你腿的药草,等过些时日,你进了府,再接她回来给你医治!”
    辛玉郎有些愣神,半响才反应过来,欣喜若狂道,“真的吗,我的腿有的治了?”
    他摸了摸自己毫无知觉的小腿,他喜极而泣,他都近乎绝望了,没想到上天如此垂怜。
    杨乐夭替他擦了擦眼泪,笑道,“莫哭鼻子了!”
    “其实只要你在我身边,无论你是怎样的,我都甘之若饴!”
    辛玉郎扑哧一笑,重新埋入他怀中,半响,闷闷应道,“我也是!”
    待杨乐夭走后,阿五方从门外进来,一脸狐疑,“主子......”
    “怎么了?”辛玉郎看了他一眼,重新将精力投到嫁衣工程中。
    “主子,你说,侯爷一个大女子,怎么对宅子里的事这么清楚!”阿五实在是好奇。
    辛玉郎瞥了他一眼,眼中尽是责怪,“她以前常年宅在府中,见的多了,自然就知晓了!”
    “可她不是失忆了吗?”阿五真相了。
    “有些东西根深蒂固了,即便是一时想不起,也不耽搁她运用自如!”辛玉郎瞪了他一眼,怒道,“我看你就是太闲了!”
    “没,没!”阿五连连摆手,“我就是好奇,不,我一点也不好奇!”
    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主子面前质疑侯爷,刚刚起的一点疑心苗头,也就此熄灭。
    空气中沉默了半响,辛玉郎状似不在意的问道,“你们也没他的消息?”
    “没有!”阿五立刻理会了主子的意思,如实禀报道,“红灵公子自那日后便没了消息,据属下所知,不但侯爷和四殿在找他,还有一股暗势力也在寻他!”
    “暗势力?”辛玉郎稍稍一想,便猜到是谁了。
    没想到,自己与夭夭好事将近,他却还不死心。
    这后宅之事,若是换做他,是不是会比自己得心应手。
    想到此,他不免心烦意燥,吩咐阿五,“这事,你就莫要再管了!”
    “于他,我已尽力,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第80章 交心之谈
    从玉楼出来,兜兜转转了半天,杨乐夭才发现,她真的无处可去。
    她来了也快一年了,用时才方知,自己竟连个交的上心的朋友都没有。
    杨英也不催她,只选着京都人迹罕至的地方绕绕转转,经过大理寺门口时,杨乐夭眼神一亮,喊住了她。
    巧的是,萧子濯姐妹俩正准备出门,看到是她,萧子清顿时炸毛。
    “你怎么又来了,你那情郎不是早都放回去了吗?”
    还没待杨乐夭回话,萧子濯先冷了脸子,训道,“怎么说话的,这么多年的礼仪廉耻学学了何用!”
    萧子清有些憋屈,但也不敢顶嘴。
    杨乐夭笑了笑,劝道,“没事,没事,小孩子......!”
    一句话又将萧子清惹得炸毛,“你说谁是小孩子,你......!”
    “萧子清!”萧子濯真是生了气,脸色难看的紧。
    萧子清往后退了两步,再不敢吭声。
    杨乐夭也知道自己逗弄的有些过火,正了正脸色,笑着问道,“萧大人这是要出门吗?”
    “嗯!”萧子濯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道,“子清的几个朋友约在锦绣坊,若是侯爷有事,我不去亦可!”
    “我确实有些事想找你聊聊!”杨乐夭也不理会她话中的客套,自己此时确实需要找个人倾诉倾诉。
    “那子清,你一人快去吧,莫晚了!”萧子濯笑笑,转身打发妹妹。
    萧子清一肚子的不满,但已经惹了姐姐生气,她此时也不敢再造次,只能冲杨乐夭冷哼一声,一人出了府。
    此时虽近黄昏,但夏日的酷楚仍将整个大地都烤制的热气腾腾,萧子濯命人往水亭中抬了两块冰,又添置了些冰镇过的瓜果。
    杨乐夭半瘫在藤椅上,吃着冰凉可口的瓜果,眼睛舒服的眯了起来。
    萧子濯看她这般悠闲自在,仿若自己家中,嘴角抽了抽。
    “侯爷今日过来,有何要事与我说?”萧子濯问。
    “就...就随便聊聊!”杨乐夭脸上有些羞愧一闪而过。
    “哦?”萧子濯嘴角倾出一丝笑意,眼中闪过了然,“侯爷这是跟人闹别扭了?”
    杨乐夭脸上笑意一僵,萧子濯便知自己猜对了,症结只怕在玉楼那位身上。
    但感情之事,她自己尚未弄明白,又如何劝解。
    “侯爷为何不应了陛下所愿,同意娶皇后的弟弟?”
    在她看来,杨乐夭不过是自寻烦恼,司马荇无疑,是所有人看来最好的选择。
    且不说家世显赫,自己本身就非一般男人可比,娶了这样的男人,无疑一辈子躺赢。
    杨乐夭知道很多人心中都有此疑问,却没想到第一个问出口的却是眼前之人。
    “娶玉儿有何不好?”杨乐夭反问。
    “在你们看来,娶夫当娶贤,司马荇诚然是最好的选择!”杨乐夭微笑道,“可于我而言,若另一半不是自己所爱,人生又何谈快乐二字!”
    “另一半?”萧子濯抓住她话中的重点,道,“侯爷这是打算效仿老侯爷,一生只娶一人?”
    看对方点了点头,萧子濯笑了笑,一脸真诚,“侯爷,我敬佩你!”
    她一脸向往,脸上闪过一丝柔情,“若今生能得所爱相伴,一人足矣!”
    高门贵院后宅向来是修罗场,即使她贵为萧家嫡长女,年幼时候也深受其害。
    她的母亲娶了一房又一房,她的父亲每日黯然神伤,她心中十分抵触,可却无力阻止,只能早早开府,逃避而出。
    杨乐夭了然,拉近距离凑上去,问道,“子濯喜欢司马吧!”
    萧子濯一愣,良久方回道,“萧家与司马家......!”
    话未说全,其意已明。
    萧家,老牌世家,为保全实力,权力巅峰时期急流勇退,;司马家,如今大半朝政把持在手,两家联姻何止不妥,对现任女皇来说,简直是场灾难。
    可是......
    杨乐夭有些神秘得笑了笑,道,“子濯若是真喜欢,就放手去追,总会成功得!”
    萧子濯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半响,转开话题,“听说,宫中前日逃了个嬷嬷,禁军、京都卫将整个京城翻了个底儿朝天,都没找到个影子!”
    “可不是!”杨乐夭顺口搭话,“昨儿个,金都卫的余都督可是将侯府从里到外好好的倒腾了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