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娘楚明俪看着几人献殷勤有些不服输地撅了撅嘴,但左思右想她好像啥也不会,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了个什么,好在瞟了一眼杵在一边跟个木头一样没说一句话的楚明曦,心里松了口气,楚明曦也什么都不会,再怎么样她也能给阿俏绣个荷包手帕什么的吧?
    她会双面绣,这可是快要失传的手艺,想了想,她决定亲手给阿俏做一件衣裳,自己来设计款式和绣花图案,想到阿俏能穿上她做的衣裳还有些高兴,肯定很好看的。
    楚明曦一直留意着楚俏,轻轻蹙着眉头,她今日哭都是哭得很小声的,憋着自己的情绪咬着唇哭,往日哭起来都是直接哇哇大哭,又是打嗝又是流鼻涕,又丑又可爱,她知道楚俏的心里一定是憋着事。
    等到送走了楚明淑她们,楚俏原是想去老夫人的院子里问安的,正巧陈嬷嬷让清欢过来带话。
    “老夫人年纪大了,精神气不好,眼下已经睡着了,特意让奴婢过来一趟,告诉姑娘今晚就不用过去了,姑娘才回来,眼下时间太晚了,只让姑娘您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清欢朝楚俏福了福身子,又将手上的荷包递给楚俏,“这是老夫人如奴婢带给姑娘的压岁钱。”
    “那我明日再给祖母请安,辛苦清欢姐姐特意跑一趟了。”楚俏笑着接过荷包,又让绸杏取了个荷包递给清欢。
    清欢笑着摆了摆手拒绝,“奴婢不要这个,奴婢厚着脸皮讨些姑娘做的苹果干可行?”
    “这个也要收,这是阿俏给清欢姐姐的心意,”楚俏笑着拉过清欢的手,将小荷包揣进清欢的手里,“我屋里现在没有苹果干了,等明日我做些让绸杏她们给姐姐送过来。”
    “那就多谢九姑娘了。”清欢朝着楚俏又福了福身子才回去。
    又送走了清欢,楚俏才歇了口气,绸杏打了热水伺候她洗漱,玉珠正打算关门,看见眼前的身影一愣,“八姑娘?”
    原先楚明曦是跟着楚明淑她们一道离开的,没想到人又折了回来。
    楚俏已经脱了靴子正在泡脚,见楚明曦大步走了进来,有些困惑,“八姐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楚明曦摇了摇头,她抿着唇低头看着楚俏,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阿俏能跟我出去一下吗?去我的院子。”
    夜色寂凉,天空中还不断窜起烟花,分外璀璨,便是在府内也依稀能听见外头的喧闹声,大庆民风开化,夜市更是繁华,便是是除夕夜里也有不少店家还在开张,街道小贩们吃过团年饭后便又开张吆喝起来,每到过年,大庆都会在皇城四处安放烟花,意味着与民同乐,许多守岁的百姓无事之际都会欣赏这场盛大的烟花盛宴。
    楚明曦撑着油纸伞,将楚俏护在身边,她低头看着楚俏默不作声地盯着脚尖,心里叹了口气。
    到东缃房的屋子里,她才细心地将楚俏身上不小心沾到的雪花都拍下来。
    “阿俏心里憋着事?”她虽然在问楚俏,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楚俏惊了一下,又垂下眸摇了摇头,声音低低的,“没有。”
    “阿俏连我也不愿意说了么?”楚明曦盯着楚俏埋着的头,声音清冷,似乎有些说不出的失望。
    “她们都不敢问你,怕你伤心,但是八姐想知道,阿俏这些天在外头是被人欺负了吗?”
    “若是有,八姐会拼了命将他们都宰了。”
    “阿俏,你在想什么东西,心里有没有事,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她知道楚俏心里憋着事,“我以为你是最信任我的。”她低头打量楚俏,却见楚俏削瘦的肩膀耸动着,心底一软,她蹲下身子,借着皎洁的月光看清了楚俏满是泪痕的脸。
    “阿俏不要怕。”
    楚明曦伸手将楚俏的泪痕抹尽,“有我在。”
    楚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抱着楚明曦哭起来,眼泪鼻涕全蹭她身上了,很快楚明曦胸前的衣襟被打湿,她见楚俏哭了出声,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她见不得楚俏心里不开心却装得开心的样子,她就想楚俏能一辈子都活得那么单纯,心里不要搁任何事,就永远可以因为一点小事就满足开心,把她没有的那些东西都守护好。
    "有什么心事都跟八姐说说好吗?"
    “八姐,我可能不是伯府的女儿...呜呜..”楚俏不停地抽噎着,“可是二姐她们对我这么
    好...我根本就不是她们的妹妹...呜呜呜...”
    “我又是一个人了...”
    “呜呜呜,我不想一个人。”
    “我也不是她们喜欢的阿俏,我不是...”
    “那阿俏有受欺负吗?”楚明曦问道。
    “呜呜..没有人欺负我..我是自己...”自己觉得内疚羞愧...
    楚明曦拍着正在大哭着的小姑娘的背,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原以为楚俏当真是在外头被人欺负了,她都做好打算将那些人挫骨扬灰了,没想到是因为她的身世,楚明曦眉头紧蹙,想起那日同三老爷在书房里的谈话,她轻轻地握着楚俏的肩膀,让楚俏面向自己,“阿俏是担心她们会不喜欢你了吗?”
    楚俏点点头,“我不值得她们的好。”
    她们的好是给妹妹的,而她不是真正的妹妹。
    “阿俏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好吗?”
    楚俏打了一个哭嗝,睁着一双朦胧的泪眼看向楚明曦。
    “我跟你有血缘关系吗?”楚明曦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来,“我们没有一丝血缘关系,可是我还是愿意对你好,愿意将你当成自己的妹妹,你知道为什么吗?”
    楚俏摇了摇头。
    “因为你值得这一切。”
    “对你好都是有缘由的,不管你是不是她们的妹妹,和她们有没有血缘关系,楚明淑她们喜
    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身份。”
    楚俏咬了咬唇,“可是我...不是楚俏。”
    “那也有我在。”楚明曦擦干净她的眼泪,小姑娘皮肤细嫩,一通大哭过后眼睛已经肿得像
    核桃了,楚明曦又是想笑又是心疼。
    “大不了我带你走,无论如何你都不是一个人。”楚明曦揉着楚俏的脑袋,“况且...你未必不是楚俏。”
    楚俏一怔,有些迷惑地看着楚明曦,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你原本就是楚俏。”楚明曦蹙着眉,虽然她也不确定,但阿俏和原主的性格、说话做事的行为方式、喜好以及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是一模一样的,例如她拿东西会潜意识用左手去拿,但又不是左撇子,吃饭写字都是用的右手,走路的时候喜欢按着一定距离的走....这些都同原主没有一丝违和感,这也是事到如今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她的原因,也是为什么楚明淑她们仍旧喜欢她,愿意对她好的原因。
    “这怎么...可能呢。”楚俏喃喃出声,有些发懵。
    “阿俏不要想这些了,事情如何最后总能搞清楚的,你只要记住,大家对你好是因为你值得大家的好,而不是你的身份。”楚明曦嘴角浮起一抹浅笑,“至于身份,你得去问三叔了。”
    “现在最重要的也不是这个,”楚明曦拉着楚俏到院子里,从胸襟处掏出一支手指大小的玉笛子给她,“这是我答应你的。”
    “八姐送我的礼物?”楚俏摸着晶莹剔透的玉笛子,“可我不会吹这个。”
    “很简单。”楚明曦笑着道,“这里一共有五个口子,四二五,只需要按着顺序吹出来就行,你试试。”
    楚俏点点头照做。
    清脆的声音一落下,唰地一下,院落里闪现了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动作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阁主。”
    楚俏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八姐?”
    “我说过要护你一世周全的,这一次我没有保护到你,是我的错,以后八姐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了。”
    “我保证...”
    “呜呜呜,八姐...”楚俏又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扑向楚明曦。
    “你对我最好了。”
    楚明曦嘴角牵起无奈的笑意,垂头看着楚俏,“别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今天也是为八姐打call的一天呢!!
    关于设定:所有的设定都是带带编的,世界观设定都是编的,没有以任何朝代为借鉴,所以感觉不合史实的地方忽略吧qaq。
    带带:十五天没见你们,想死了qaq,话说这些天你们都干了些什么阿??
    第65章
    北祁处在大庆东北方向, 需要穿过两个州才能抵达,若是走官道怕是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不过两国交界处横着一座巍峨磅礴的云雾山, 若是能够直接翻越云雾山, 便能极大地缩短时间, 不足二十日就可以抵达北祁,只不过雾山如同其名字, 整个山林常年被浓雾缭绕着,高大的树林环绕,极易迷路。再者山林里地势陡峭, 四处是悬崖绝壁, 阴暗潮湿的森林里遍地荆棘, 毒虫猛兽时不时侵袭, 向来是不会有人不要命选择直接横跨雾山。
    这也算是北祁和大庆两国之间的天然防线, 以前战乱的时候也不是没人想抄捷径,只不过进去的人大多数都没能走出来。
    长夜当空,不远处的狼群呼号声四起, 荒僻寂静的林子里一处平地上搭了三个小小的帐篷, 在三个帐篷的中间燃着篝火,华笙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了好些日子的路才到云雾山, 时间紧迫, 两个月的时间实在耽搁不起,所以他们抄了近路,巫族本就隐居在深山之中, 于他们而言这倒是没有多难。
    华笙坐在篝火的一旁,手里不停地翻转滚动着木棍,木棍上插着一只剥了皮的野兔,此刻正被放在火上烤。
    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将他精致的五官,那双浅蓝色的眸子里倒影处跳动着的火焰,他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无咬了一口肉,烫得不断哈气,皱着眉头一脸郁闷地嘀咕,“都是烤肉,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他手里这个吃起来又腥又柴,那日闻见了楚俏做烤肉的香气,他便有些蠢蠢欲动想自己也做来吃,少主说走山路的时候,他还满心欢喜可以大展身手来着,结果一连几日都吃这么难吃的玩意,他真的快顶不住了。
    以后一定得找机会问问楚俏,她都放了些什么调料。
    “今日是除夕吧。”无看着闪速着星光的天空,忽然有些感慨道。
    没想到大年三十得在这么偏僻的荒野度过,这地儿一点人味都没有,现在京都肯定热闹得不行,无悄无声息地吐了一口气,他原本也想去体验一下大庆除夕夜的欢庆的,听说皇城还会放烟花,有些遗憾没机会见到了。
    华笙面无表情的咬了一口肉吞下。
    “少主该过了除夕再走的,”无转过头看着华笙的脸道,“楚俏已经安全回府了,这样的日子少主该去看看她的。”
    他们走的时候给族里的人传了消息,留着他们去守着那个庄子,一旦楚俏有什么危险就会出手,现在已经将消息传过来了。
    “少主,大庆皇帝并没有给楚俏赐婚。少主不回去吗?”无有些困惑,他觉得华笙还是该同楚俏多接触好些。
    华笙的眸子亮了一下,显然很是高兴,随即又黯淡下来。
    “不回去。”华笙低垂着眼眸,摇了摇头,“要保护阿俏。”
    那些人伤害过阿俏...他要杀了他们...
    这样阿俏就不会受伤了。
    回去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触阿俏才能让她不怕他。
    “少主确定是北祁神社的人会伤害楚俏?”无听了他的话,眉头紧锁,挠了挠后脑勺怎么也想不通,“可她到现在为止从未和北祁的人有什么关系,那些人为什么要伤她?”
    华笙抿着唇没有说话。
    脑袋里的那段记忆已经有些混乱,他甚至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
    但那药罐子上确实刻的是星月形的标记,那记忆里的人也的确是阿俏,她手腕上一处处刀疤也那么真实,闵汐的眸子里浮出痛色,他一定忘记了什么。
    只要杀了那些人,阿俏以后就不会受伤了。
    “少主,属下听说那北祁神社很有些古怪神秘,这些年倒比咱们巫族的名声更胜,传闻那神社的天师活了三百多年,您说这奇不奇怪?便是殷长...殷泗也只活了一百一十六岁...他倒是还想继续活下去..嘶...你拧我做什么?”无正说得起劲,被椿猝不及防地拧了一下,还附赠了一个白眼。
    无一脸郁闷,他有说错什么话么?殷泗活到一百一十六岁的时候看起来也不过才五六十岁的样子,巫族有驻颜术,巫族的人大多能长寿这是真的,但那三百来岁的老怪物是不是真的还真不好说,巫族从不会弄虚作假,千百年前那些传说也都是真的,那不明来历的老怪物确实是该怀疑啊。
    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脸有些紧张地看着华笙。
    她紧张的才不是那个天师,她紧张的是无提及的殷泗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