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作品:《公主不想谈恋爱

    她向来自傲,受不了。
    现在与洛清辉的婚约已经不了了之,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有些怅惘,毕竟洛清辉喜欢了她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有个人无微不至地对她好。今后可能再也遇不到对她那么好的男人,若是南楼梦对她能有洛清辉的一半,让她死了也愿意。
    “柔儿,有人找你。”门被叩响,外面传来她娘小心翼翼的声音。这两天女儿火气大,稍微说句重话她就摆脸色。
    “谁啊?”顾婉柔将菱花镜随手搁下,懒洋洋地起身开门,她娘身边却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禹棠。
    她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禹棠是她最讨厌的人,她有多喜欢南楼梦就有多讨厌禹棠,虽然这两个人有着极度相似的脸,在她这的待遇却天差地别。
    对方态度也好不到哪去,见她露面,直接道明来意:“顾婉柔,你要是还有点良心的话,就跟我去见一见清辉哥哥。”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命令我?”她抱臂倚在门边,“洛清辉犯下大错,我跟他已经一刀两断,他还想怎么样?”
    禹棠笑了笑,对顾婉柔她娘道:“婶子,您先忙去吧,让我们姐妹俩说几句话好么?”
    她娘也觉得顾婉柔太绝情了些,希望禹棠能劝劝女儿,便自走开了。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顾婉柔翻了个白眼,“你走吧,别再烦我,我不会去看他的,你叫他死了这条心。”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也没准备等你答应。小昙,交给你了。”
    顾婉柔后脑吃了卫昙重重的一记手刀,眼前一黑,软软倒下,被禹棠接住。既然劝她不动,那就只好强行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个人都是拎不清的,欠教育
    第30章 第三十章
    .
    顾婉柔从昏迷中醒来, 摸摸胀痛的后脑勺,不明就里。她记得自己在闺房里梳妆,然后禹棠来了......禹棠?对了, 是她把自己打晕的,这是什么地方?
    身边坐着一个男人, 顾婉柔双眼适应了柴房的昏暗,看清楚是洛清辉, 吓得尖叫一声, 连连往后瑟缩。
    “小柔,你怕我吗?”洛清辉一脸哀伤地看着她,想不到她会是这种反应,难不成以为他会伤害她?
    顾婉柔当然怕,一个连自己亲爷爷都敢毒杀的人,谁知道他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来?
    “是你让禹棠把我弄来的?你想干什么?”此时的清辉看起来又落魄又邋遢, 她想象中的凶徒大抵就是这样, 她一肚子火不敢发出来, 生怕会激怒他。
    洛清辉自嘲地笑了,这么多年的倾心相待, 换来的却是这样令人心寒的结果。
    “我只是想再和你说说话。”清辉自动坐得离她远一点, 以求减少她的紧张感,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大可不必畏惧至此。”
    “你说吧,我、我听着。”
    “如你所愿,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缠着你, 你可以自由地去喜欢你喜欢的人了。不过我要劝你一句,南楼梦不适合你,和他在一起,你不会幸福的。”
    事已至此,他不想再提她送的那碗汤,唯有赠她忠告,余下的,由他一力承担。
    顾婉柔咬着下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己和洛清辉订下婚约,却一直暗中与南楼梦藕断丝连,她始终是有愧于他。她承认自己是个贪心而虚荣的女子,既想享受洛清辉的温柔体贴,又放不下南楼梦的多情缱绻,结果两边都成了镜花水月,或许这就是上天对她摇摆不定的惩罚吧。
    “明天爷爷就要下葬了,等我被送了官府,大概死刑是免不了的。你能最后陪我坐一会儿,和我聊聊天吗?”洛清辉整个人藏在暗影中,孤独而绝望,让她不忍拒绝。
    他说起不知忧愁的童年,说起亲人和朋友,说起对顾婉柔深深的思慕,说起原本对未来的期望,说了很多很多,像是要把下半辈子的话一气说完。
    顾婉柔怔怔地听着,她很少听他说话,每次他想和她畅聊,她总是没耐心的借故打断或离开。她一直觉得洛清辉太过木讷,从来没有想过去发现他,原来他的内心那么丰富多彩。
    “我......我不值得你对我这样好......”她终于肯承认,是自己辜负了他。
    最后洛清辉微微一笑说:“小柔你走吧,你肯听完我这么多废话,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顾婉柔恍恍惚惚从洛家出来,她也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洛清辉对她好得太过分了,以至于她习以为常,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当有一天突然惊觉会永远失去时,她终于感到有些恐慌。
    如果他一开始就将自己的爱恋藏起一部分,她会不会反而会在乎他一点?无从得知,因为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走到无人处,忍不住掩面低声抽泣。
    .
    禹棠询问了那天与洛老二接触过的所有人。
    他整个白天都很正常,每一餐都是家人一起吃的,大家都没事。不一样的只有他每天晚饭前习惯喝一杯药酒,雷打不动,但那酒经过检查,是无毒的。当天晚饭时老爷子莫名其妙对洛清辉发了一通火,夜里清辉亲自送去一碗鸡汤赔罪,第二天他便死了。
    到底毒是不是下在汤里不得而知,因为碗已经清洗干净,验也验不出来,不过小妾和清辉自己都这么说,大家也就默认了。
    鸡汤不是来自洛家内部,禹棠根据洛清辉的表现,基本已经可以断定是顾婉柔送给他的。可是她也不太相信就是顾婉柔下的毒,那丫头再蠢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对自己未婚夫下手吧?况且顾婉柔虽然讨厌,但禹棠觉得她还没那个胆子做这样的事。
    说起来最有机会下毒的还有洛老二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妾,毕竟整晚陪伴他的也就她了。洛老二人老心却不老,临到暮年还纳了这么个美娇娘,小娘子受不了糟老头,一包药把他毒死,倒也合情合理。不过老头一死,她在洛家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她犯不着给自己挖个深坑往下跳。
    还有个问题就是洛清辉屋里确实藏着砒/霜......慢着,砒/霜?
    “当天晚上,你一直陪着二阿公,没有离开吗?难道他一直没什么动静?”禹棠问那小妾。
    也不知是为洛老二还是为自己悲惨的命运,她哭得梨花带雨,抽抽搭搭地回答:“没有,老爷喝完汤还过了一阵子才睡的,我一直守着他,没什么异常,后来我也睡着了,早上一醒过来就发现......”
    禹棠立即找来子羽,让他去附近城里找最好的大夫,她要问一些有关毒.药的事。子羽笑了,说起毒.药,有多少人会比他们皇家暗卫的毒师更精通?他用他们特殊的联络方法去了一封信,细细描述了洛老二的症状,第二天早上便收到了答复。
    果然,洛老二并不是死于砒/霜。砒/霜毒性剧烈而且发作较快,中毒后反应会很强烈,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死去。
    禹棠又去找了洛清辉,可洛清辉自己认定毒是顾婉柔下在汤里的,一心想为她顶罪。
    “清辉哥哥,你是不是蠢啊?为什么你觉得顾婉柔会下毒害你呢?如果凶手另有其人,你岂不是既冤枉了顾婉柔,自己白白牺牲,又便宜了真凶?”劝了半天也无法令他改口,禹棠恨铁不成钢地直跺脚。
    “万一查明真相,真的是她呢?”他苦苦一笑,“至少我死了,她还会念着我的好。”
    她简直要给他气死了。
    眼看洛老二就要下葬,到时候他们把洛清辉送到官府,他痛痛快快一认罪,就什么都完了。有个现成的凶手,人家才不管你真相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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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棠再次去找了顾婉柔。
    她现在容色黯淡,正在自怜自艾,也再没有心思好好打扮。
    “你又来做什么?清辉要说的不是都说完了吗?”顾婉柔难得的没有向她横眉以对,不过也不会热情就是了。
    禹棠皱着眉,开门见山地问她:“顾婉柔,你是不是给清辉哥哥送过一碗鸡汤?”
    “是啊,我娘让送去的,有什么问题吗?”她随口答道。
    “你知不知道,那碗汤让二阿公喝了?第二天二阿公就被发现死在床上。”
    顾婉柔一愣,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你什么意思?我的汤里没有问题!你们,你们休想推到我身上!洛清辉说什么了他?”她误会了禹棠的意思,急躁得胸口起伏不定,有些语无伦次。
    “你放心,没人想推到你身上,否则你现在也不会好好待在你房里了。”禹棠深吸一口气,“我也不信你有杀人的胆子。可现在清辉哥哥不这么想,他以为你那碗汤是想毒死他,好让你和南楼梦双宿双栖来着,所以现在那个死脑筋为了成全你甘愿自认是毒杀二阿公的凶手。
    “我想查出真凶,他怕牵连你,宁愿死也不让我把这事说出来。”
    顾婉柔如遭雷击。
    “你......你说什么呢?二阿公不是他杀的吗?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你们两个互相不信任,什么事都不说清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现在只有你能让他推翻供词,否则就要让他白白送命,真凶逍遥法外了。”
    她仿佛没听懂,目光游移不定,禹棠也知道顾婉柔在这件事上其实挺无辜,不过人命关天,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必须带她去再见一次洛清辉。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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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度见到洛清辉, 话还没说出一句,顾婉柔的泪珠子先掉了下来。
    “洛清辉,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很伟大啊?我在你心里就是个这么恶毒的女人吗?你连问都不问一句, 就已经肯定我会做这样的事?”她心里委屈得不行,哽咽着连番质问, “如果不是禹棠多管闲事,是不是你到死都认为是替我顾婉柔背了这个黑锅?”
    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 因为他的自负, 以致发展到这个不好收拾的地步,实在是很可笑。
    也许是自私惯了,到这个时候,顾婉柔最在乎的依然是自己的心情。洛清辉喜欢她,心里却不信任她,这让她觉得很受伤。
    洛清辉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一直以来自以为无怨无悔的付出, 原来感动到的只有自己吗?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她, 心里一阵轻松, 也一阵空虚。她的质问让他看清楚,或许他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爱小柔, 只是不甘心, 而后沉浸在自己编织出来的的深情里不可自拔罢了。
    忽然好像放下了很多包袱。
    “对不起小柔, 是我错了。”他见她哭得投入,想替她擦擦眼泪,看到自己肮脏的衣袖,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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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堂内弥漫着此起彼伏的哭啼, 有人号啕大哭,有人低声抽泣,有真切的悲伤,也有虚假的伪装。
    气氛沉重而肃穆,人们的说话声也不由自主放低,形成一种蚊蚋般令人倍感压抑的噪音。正中的黑色棺木即将被盖上,洛老二的亲属一一上前见他最后一面。
    轻微的嘈杂突然消失了,人们惊讶地看着那个本不该出现的人进来,面含悲痛,一步一步,走到灵前,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爷爷,请饶恕孙儿的不孝,差点不能来给您送行!”洛清辉抬起头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他情真意切,几个本欲上前驱赶的叔伯也不忍心了。
    洛父又悲又气,上前就是一个耳光,将他打得头歪向一边:“混账东西!你还有脸来,是谁把他从柴房放出来的?孽子,你还不给我滚出去!”
    眼见洛清辉泣不成声,禹棠忙拉着顾婉柔上前去拦在他们中间。南山斥责她们:“小棠,你们别胡闹!不要耽搁了起灵的时辰!”
    “伯伯!这里面有误会!请听我们解释!”禹棠急切地帮他辩解,“二阿公的死跟清辉哥哥没关系!我可以证明他不是死于砒/霜,清辉哥哥说的都是假的!”
    三人将洛清辉自认凶手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道来,虽然听起来很荒唐,但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相信他们。也有人质疑,认为是他们为了替清辉脱罪编造的,毕竟他之前言之凿凿,而且不是他,真正的凶手又会是谁呢?
    众说纷纭,难以判断。
    盖棺起灵自然需得先搁置下来了,正当灵堂中人们为此事争论不休时,又走进来一个颤巍巍的瘦弱身影。
    “娘,您怎么也来了?”洛父迎上去扶住来者,正是洛老二的正妻,本应浑浑噩噩躺在病榻上的洛老夫人,“您还病着,应该好好休息,什么也别操心了。”
    她身体虽然不好,但此时眼神却是很清醒的,一点也不糊涂。
    老夫人脱离儿子的搀扶,拉住清辉的手,将灵堂中人扫视一遍,颤声道:“我不来,难道要让我的孙子为我这把老骨头填命吗?”
    所有人都呆住了。
    “老洛他,是我杀的。”她面向南北望,郑而重之地重复一遍,“大哥,老洛是我杀的,与其他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