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作品:《驸马很温良

    和每个丧母的人一样,就算母亲对她再怎么不好,她也总是会难过一番的。
    可是……怎么就昏倒了呢?
    难不成是母女连心,就算一人离去,也有心灵感应?
    “覃熙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耳侧响起,她回头,发现祖母正端着一碗汤药,从门外踱步进来。
    “唔,”她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借着着幽幽的烛光,问,“祖母,我也不知怎么,就昏倒了……”
    “傻孩子。”祖母走近几步,坐到床沿上,面上的皱纹都笑得轻颤起来,“你要当母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或者后天……
    第85章 终章(中)
    覃熙闻言脑子一蒙, 下意识地就低下头看向自己被团花绒毯盖住的小腹。
    ——分明就极其平坦啊!
    她觉得这很不可置信了,在老人笑眯眯的注视下,还伸出手去摸了一把。
    “这……这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啊!”覃熙抬起头来, 疑惑地道。
    她从小就嗜吃, 而且不爱运动,所以小腹一直是微微有些赘肉隆起的。平日里穿着广袖罗裙压根也看不出什么。
    唔, 不过好像这个月她的小日子确实还没有来, 但怎么算也就才迟了几天呢, 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现在哪能看出来呢。”祖母见她一副‘这一定是假的罢’的表情,大笑起来, “你怀的日子浅, 肚子还不见大呢,若不是我行医多年估计都号不出来!”
    这么说是真的了?
    覃熙一脸古怪地坐在床上,脑子还是有些混沌。怎么自己的母亲刚刚过世, 自己就要当母亲了呢?
    一时间她感受不到多少悲痛, 反而是新生命到来的新奇感占据了神经的主导。
    她任自己的思绪随意漂浮着, 脑海中突然浮现沐钦泽含笑的嘴脸。对了!都怪他!都是他来之前满口孩子孩子孩子的!这回真被他说中了吧!覃熙腹诽道。啧啧啧,现在有了孩子!也不知他要怎么乐呢!
    “傻孩子, 发什么愣呢?”老人见她呆呆的, 估计是高兴坏了,笑着说道, “你现在要当母亲了,可得稳重一些,快把安神汤先喝喝。”
    覃熙愣愣地接过, 喝了一口。祖母弯着腰站在她跟前,又低声嘱咐了句:“一会早些歇息,不要再费神。陛下已经走了,熙儿要好好生活才是。”
    “祖母……”覃熙放下药碗,唇边还沾着乌黑的药汁,轻声问道,“祖母可有看到讣告?我娘亲上个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好孩子。”老人伸出树枝一般的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坊间传言,说似乎陛下在你姐姐成婚之后就不大好了……”
    姐姐成婚之后?覃熙皱眉,暄阳和秦昱成婚是女皇喜闻乐见的事情。母亲基本根本不可能因为思念暄阳而疾病去世。
    祖母这是不愿告诉她真话罢。她想,她隐隐觉得,真相估计是,在她被贬为庶民之后,女皇孤立无援,怒急攻心,又愁又气之下才患上了毛病。
    “听说是乳石痈。”老人叹道,“这病难治,大多是痰凝于乳,肝郁气滞导致。”
    乳石痈……覃熙瞳孔猛地收缩一下,猛然想起那日,女皇轻抚着胸口和她说自己胸口生了个肿块。
    “陛下这么多年一人撑着大周,估计也有很多苦处。”祖母心慈,摇摇头劝道道,“也许她做出贬谪你的决定也是太过生气。现在她就和你父亲一起去了,也算解脱了。你呢,就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想这些。”
    她能猜到,覃熙被贬庶人,多多少少和这些陈年旧事有关联。长辈总是豁达一些,看淡一些,对于魏恒的死她早就不再纠结。此时也只希望覃熙也是一样。
    覃熙嗯了一声之后再没说话。。
    人活这一遭,解不开的死结真的太多太多,她从前一直心态阴郁,对颇多往事耿耿于怀,才会闷闷不乐悲苦造作。但现在母亲和父亲的都上天去了,这其中恩怨纠葛她不是当事人参不破也猜不透,更不可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隐情。
    所以,还是好好地过好自己的生活罢。
    “子女和父母,本就不该被捆绑在一处。”这是沐钦泽从前对她说的话。
    祖母见她怔怔沉思,料定她需要自己静下来想一想,于是看她喝了药之后,便端着碗离开了。
    ……
    同样是这个夜里,陈国,太子东宫。
    秦昱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房内。案前摆着一方棋谱,他自己执琉璃棋子左右对弈。
    鎏金莲花灯盏下,他面上的神情极其的愉悦,那双桃花眼微微勾着,有些自得又有些狡诈。
    “谁敢拦我!我要进去!我要进去!”
    门外忽然传来女子尖厉的暴喝声,接着又侍卫冷肃回道;“娘娘恕罪,没有太子的命令,无人可以擅闯书房。”
    哼,秦昱双眼微微眯起,瞳孔中折射出玩味的幽光。接着忽然抬起声音对着外头争执不休的二人,道:“让她进来。”
    他今天心情很好,正需要找个人嘚瑟嘚瑟。
    很快,书房的方胜文样木门被人大力的推开,发出吱呀一声。接着,伴随着丁零当啷的钗环碰撞声响,秦昱没有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秦昱!你这狗贼!我母皇的死是不是你害的!是不是你!”
    这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喊,终于将秦昱的眼睛从棋盘上转移开来。他抬起头,就看到暄阳身着一身缟素,乌发四散,面容憔悴地好似一夜苍老了十岁。
    “宝贝儿,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我要心疼的。”秦昱油滑地笑,接着怡然自得地丢下棋子,双手作枕头靠在椅上,将二郎腿换了个边翘。
    暄阳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掀翻他桌上的棋谱。伴随的稀里哗啦的刺耳声响,满盘的棋子都如雨点一般砸落在地上。
    她双手“啪”地一声按在桌上,口中怒喝着,“你说!你说!我母亲是不是你害的!”
    “宝贝儿,别这么粗鲁。”秦昱不怒反笑,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你说你弟弟和爹爹是我害的就罢了,你母亲我是真的没想到——”
    “我只是想逗一逗她,没想到,怎么就这么死了呢?”烛光下,他面上是压也压不住的得意,从心底直直辐射到眼底,嘴角弯起恶质的笑容,“不过我也没料到你妹妹会那么犟啊,直接气死了你娘亲?妙极妙极,现在局势更加有趣了。”
    暄阳闻言浑身一个震颤,连连退后两步,面上浮现极其恐惧的表情,“我弟弟?长庚?是你害的?!”
    “哎呀,这么吃惊干嘛?”他又是斜着半边唇怪笑,阴阳怪气地说,“杀他还不容易,一个小毛孩子,天天背着你母亲跑来和我学棋,——幼稚。”
    “你……你……”暄阳伸出手指着秦昱,不可置信地睁大通红的双眼,“不可能,长庚是病死的,太医都说了,秦昱!你是不是想故意说这些来气我……你……”
    秦昱耸耸肩大笑起来,那双桃花眼中暗黑的气流翻涌着:“你啊你,我们陈国的白日散呢,发病起来就和得了痨症一样,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给你们大周的太医破译的。啊哈哈哈,你们都大意了吧,以为囚禁我能压制陈国,没想到啊没想到,反将自己一军。”
    他的笑声又是狂妄又是得意,在这漆黑的夜里,好似鬼怪呜咽一般。
    暄阳看着他阴暗扭曲的笑脸,内心顿时生出无穷的绝望。她自小在光环和呵护下长大,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孽,竟然要嫁给这样的人。
    她气的浑身颤抖,忽然伸出手,从头上拔下一枚簪子,就直横横地向扑身前的人,朝他脖颈处刺去。
    秦昱眸中金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右手轻松一格,就捉住了暄阳纤细的手腕。接着稍稍用力就听暄阳痛叫一声,簪子跌落在了地上。
    “你想杀我?”他怪笑起来,“就凭你?”
    她狠狠瞪着他,眸中都是森然的恨意,好似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接着忽然闭上眼。
    秦昱眉心一跳,连忙松开她的手腕,强硬地扒开她的嘴。
    只见她的口中已是鲜血淋漓,就连白嫩的小齿都痛的颤抖。不过还好,他仔细探眼查看一番,只是咬破了一层皮。
    “你想死?”他轻蔑一笑,“你以为我会让你死?”
    暄阳闭着眼,疼得大口大口喘气,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你不会死的,暄阳。”他说,一字一句冷而笃定,“往后我还要利用你,等我登基了,放你回大周做女皇好不好?这样,大周和陈国,就都是我的了。”
    暄阳闻言猛地睁眼,强忍着疼痛哼声道:“我不会……帮你。”
    “你不帮我也成啊。”他又是一笑,好似毒蛇吐着信子一般,吱吱吱吱地,“沐家同朝廷已有嫌隙,你母亲可是重文轻武极了,那些武将早就不满,只要我联系沐家,——沐钦泽振臂一呼,反了这大周江山,哈哈哈到头来还不是我的?”
    “秦昱。”暄阳对着他的眼珠,冷而轻地道,“沐钦泽不会的,我倾慕之人,比你强一百倍。”
    “他会保护大周的江山,将你,碎尸万段。”
    “哼。”秦昱冷笑一声,将她重重地推到地上,“太子妃还是好好养着身体吧。你这身子金贵地很。别让我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明天完结了!怀孕到生子,还有包子都在番外,因为那个bug章实在 太长了所以就不放在正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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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终章(修)
    中秋这天晚上, 吃过团圆饭后,覃熙照例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浑圆的月亮思念她那远在延川的夫君大人。
    这几日延川的灾情越发严重,驿站都被迫罢工。他们情意绵绵的书信也往来被迫中断。覃熙的满腔惦念无处可寄, 于是只好借月思人。
    此时她青丝四散在肩头, 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浓眉倒蹙,正懊恼地想着:要如何告知沐钦泽自己已经怀有身孕这件事呢?
    眼下信是寄不成了!
    看来只能等到回去的时候亲口告诉他了。
    想着她就不由得垮下脸来。
    其实对于她这种自小就有些情感交流障碍的人来说, 要她亲口说出这个消息其实是有些尴尬的。
    她要怎么说呢?
    她脑中闪过一个画面:斜阳脉脉下, 女子故作羞怯地看着面前英挺的青年娇声道:“夫君, 妾身腹中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她想着浑身一个颤抖,鸡皮疙瘩瞬间麻麻而起。心叹道:不好不好, 这场面太过煽情, 颇让人觉得难以启齿!
    还是换个俏皮的说法?
    她脑中又闪过一个画面:斜阳脉脉下,女子俏皮地眨着眼睛,指着肚皮问:“夫君, 你来猜猜我肚子里是什么?”
    她想着又觉得这种方式也不好, 若是对方不解风情地回应:“是你囤积的秋膘。”那场面岂不更是尴尬?
    覃熙很烦恼, 烦恼到彻夜难眠。
    然而她没有想到,自己似乎烦恼的过早了些。
    ……
    七日后, 延川终于才来了接她的人。
    然而她满心欢喜地跨出房门相迎时, 才发现前远里那个等待着人并不是沐钦泽,而是阿明。
    “怎么是你啊!你们世子呢?”覃熙见此有些紧张, 一把按住阿明的肩膀。“他怎么了?为什么是你来接我?!”
    她心里瞬间涌上不好的预感。
    “啊!夫人!停手!停手!。”阿明疼得大叫,站在前院里差点都要跳脚起来,“世子爷……他好着呢!”
    “那他为什么自己不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