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作品:《与对门大妖谈恋爱》 无冬:“不是,你怎么说你弟弟的?我又怎么……喂!听我说话啊!我是为你好!”
无秋不再搭理无冬, 这个蠢弟弟他也快受够了。
无秋低头看看怀里的婴儿,内心挣扎动摇。婴儿和他对视一会儿, 张嘴啊地叫了一声, 傻乎乎地在他脸上亲了一脸口水。
无秋忍不住笑了,温柔地给他擦了擦脸。
裴夙的条件他很心动,这个孩子神魂不稳, 如果能离钟灵近一点……无论对是他还是这个孩子都是一件好事。
无秋转向叶谨白,“你那边还有房子吗?”
叶谨白被问得一愣,刚要回答,裴夙一口回绝,“没有,你去别的地方。”
无秋目光下移,落在两人的手上,闭嘴了。
就算有,那也是没有的。
最后裴夙决定把叶谨白左边那头狼妖的住宅收回,反正租借期限已到,没必要留着碍眼。
无秋抱着婴儿走出平山的时候,回头看了很久。
……
原定是第二天启程回到沛市,但无秋说想去见见那个中年男人的家属。
芳故答应了,不过中年男人家属地址告诉无秋之前,与他约法三章:“我知道你意难平,但他的家人实属无辜,我希望你能克制自己。”
无秋释然一笑,“不,我只是想去看一看。”就当是了结。
叶谨白感谢当年那个中年男人的恩情,也和他一起去了。
但万万想不到的是,当他们循着地址找到对方家的时候,却看见门口挂着挽联,悼念的人进进出出。
询问了才知道这家的独生女跳楼自杀了。
叶谨白的脸色蓦然白了——独生女不就是当年那个小姑娘吗?
那个小姑娘好像比他还小一点,今年可能在读大学,怎么好好地就没了?
叶谨白选了个人少的时候,和无秋一起上门拜访。
方母满面泪痕,见到两人的时候却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叶谨白先向方母鞠了一躬,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方母吃了一惊,擦了擦眼泪请他们进去了。
“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叶谨白轻声道歉。
方母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我反而要谢谢你,让糖糖活下来。”方糖,就是那个小姑娘。方糖死里逃生后告诉了母亲所有的事情,方母并没有责怪叶谨白,反而宽慰女儿。
可现在她的糖糖不在了。
方母连忙擦干眼泪,“我家糖糖不久前……不久前走了,没办法和你见面……”她实在忍不住,捂脸痛哭。
叶谨白只能徒劳地说一句:“逝者安息。”
方母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低声哭泣着,诉说着对女儿的歉意。
叶谨白这才知道方糖确实已经上大学了,今年大三,在和方母通话后的当天晚上,从宿舍楼上跳下来了,方母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如遭雷劈。
刚刚还吵过架的姑娘怎么就从楼上跳下去了呢?
活生生的女儿就这么躺在地上,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方母根本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
宽慰了方母,两人在离开前到灵堂前悼念。
出了方家的大门,无秋轻轻撞了他一下,叶谨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门外站着一只浑身是血的鬼魂,从身形来看,依稀是个姑娘。
幽魂发现了他们,抬起头,她的整个脑袋像是被重物砸过,头顶开着一个血洞,五官都被血盖住了,四肢也扭成奇怪的形状。
叶谨白收回目光。
无秋嘴唇微动,“要把她带远点吗?”
叶谨白也低声道道:“带到别的地方去吧,问问她是谁。”
无秋费了点功夫才带走了幽魂,两人一鬼在僻静无人的小巷子里停下。
那幽魂非常麻木,一步拖一步地跟在两人身后。
为了辨认对方的容貌,叶谨白用神力复原了对方的死之前的样子,一看到对方的面部轮廓,叶谨白皱了下眉,觉得有点熟悉。
“你是……方糖?”叶谨白迟疑着问。
女鬼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死后浑浑噩噩的神智终于清醒过来。
“对,我是方糖,我……我死了?”
女鬼摸着自己的脸,似乎不能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实。
叶谨白和无秋站在边上,等方糖冷静下来。
方糖向他们鞠了一躬,“谢谢你们让我清醒过来。”
她转头看了眼家的方向,道:“我死后浑浑噩噩,就跟着自己的尸体一起回来了,”她惨淡地笑了下,“不知道今天悼念的人里有没有能见鬼的,希望不要吓到他。”
叶谨白道:“你真是自杀的?”
方糖沉默了一下,疲惫地点点头:“我……太冲动了。”她眼里突然涌上泪光,然而鬼是没有眼泪的,“我非常抱歉,我对不起我的母亲。”
鬼魂被执念所困,徘徊于一个地点不肯投胎,方糖就是如此。
方糖道:“如果可以,我很想跟我妈妈说说话,告诉她,她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我没有生她的气,我不恨她……”
叶谨白道:“我可以让你和你母亲再见一面。”
第36章 我已加班一百年
方糖扑到叶谨白面前, 紧紧握住他的手,“真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让我和她说说话!求您了!”
叶谨白道:“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不过显形太久对你的魂魄有伤害, 你要注意时间。”
方糖道:“没关系,没关系!求求您!”
叶谨白道:“不用道谢,我不过是偿还你父亲对我的恩情。”
父亲的恩情?方糖很疑惑, 不待她思考清楚,叶谨白在她眉心一点,一道温和的暖意流遍全身,方糖再次低头时,她的身体已经不是透明的了。
叶谨白递给她一张符纸, 示意她贴在自己身上。
“符纸揭下后你的身形就会显现,快去吧, 尽早回来, 不要和你母亲离得太近,你身上的阴气会影响你母亲的运势。”
方糖连连点头,迫不及待地转身飘走。
……
方母一个人坐在女儿生前的闺房里,怀里抱着女儿的衣服, 默默无语,只是不断留着泪, 浸湿了怀里的衣服。
方糖揭下符纸, 直接跪在了方母的面前。
“妈。”方糖收拾了心情,对方母露出笑容。
笑容甜美,一如生前模样。
方母两手一松, 衣服滑落,迟疑道:“糖糖?”梦中太多次见到她的女儿,然而触及对方只是一手冰凉,惊醒过后才知道不过是一场大梦。
以至于现在不敢上前,唯恐面前还是一团虚影,她不过是又做了一场梦。
“是我啊,妈,我回来了。”方糖由衷地庆幸鬼没有眼泪,不然她可能直接哭出来了。
方母捂住脸,泣不成声,跪坐在方糖面前,伸出双臂拥抱她的女儿。
方糖却躲开了:“妈妈,我已经是死人了,你不能碰我……”她哽了一下,紧紧咬着牙保持笑容。
方母急切道:“怎么会呢?你不是回来了吗?傻孩子,你是跟我开玩笑的是不是?”
方糖伸手摸向柜子,毫无阻碍地穿过柜子。
方母脸上的希望冻结了。
方糖后退两步,躲开方母的拥抱,她谨记叶谨白的叮嘱,决不能和方母有近距离地接触。
方母却被这两步伤到了,低下头哭道:“糖糖,妈对不起你,是妈不好,不该逼着你,是不够尊重你……只要你回来,妈再也不逼着你考研结婚,再也不给你压力……”
方糖丧父,学习上一落千丈,拖累班级平均分,被班主任明里暗里地针对。这样的环境里,厌学情绪严重,成绩更不好,成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等到她好不容易上了大学,怎么都不愿意继续往上念,方母却不愿意。
母亲和周围亲戚无休止的劝说,母亲接二连三安排的相亲,周围舍友考研的压力,再加上方糖的自卑自我厌弃,在这种长期的精神压力下,方糖的精神踩在了崩溃的边缘。
她觉得无处可去,没有人可以倾诉,在和方母大吵一架后,站在宿舍楼的天台上,跳下去了。
从方糖的父亲过世后,家里一连串的事故她都看在眼里,她比同龄人更敏感脆弱,完全没有安全感。
而方母自己早年嫁给方父,生活富裕,不知疾苦,丈夫陡然离世,她觉得天都塌了,什么都做不好。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她想方糖自强自立,能挑起家里的担子。
然而逼得太紧 。
方糖忍不住走上前,按下手,忍住了替她擦一擦眼泪的念头。用一种轻松调侃的语气说:“妈,你别看我刚死,其实在下面混得不错,刚领个差事,做完就能去投胎了,我过得好好的,你也要在上面过得好好的。”
方母泣不成声,她自己也是从女儿这个年纪长大的,却不能理解女儿的心情,作为母亲本应给女儿的拥抱却成了逼迫。
方糖摇头:“妈,我不怪你,真的,我一点也不恨你。我特别后悔,没有告诉你我有多难过,我特别想告诉你,我真的、真的非常爱你。”
悲剧来自拒绝沟通。
方糖微笑:“您恨我吗?恨我任性不懂事吗?”
方母噙着眼泪,不断摇头。
“妈……”方糖终于无力维持笑容,道,“对不起,我太任性了……”
隔着生与死,母女两人终于放下隔阂,相顾痛哭。
直到方糖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才恋恋不舍地和方母告别,转过脸的时候捂住嘴竭力不发出哭声。
方糖撑着一口气把符纸贴在自己身上,拖着虚弱的魂魄从方家飘出。
叶谨白频频看时间,见到她出来松了口气,撤下她身上的灵力,方糖身体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无秋下意识扶了一把,方糖感激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