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作品:《我有特殊的宅斗技巧

    然而不到一个时辰,这酒的后劲儿便显露了出来。彼时正好朗月当空,宋如锦抬首一望,竟觉得天上有两个月亮。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脑袋,道:“世兄,我头疼……还有点晕。”
    她眼中泛着酒意,就像沾着细碎的柔光一样,带着微微的朦胧和迷离。徐牧之知道她有些醉了,就想带她回去歇息,怕她没有吃饱,便又拿了一枚月饼,掰了一小块递到她的嘴边,道:“妹妹再吃点。”
    宋如锦乖乖巧巧地张嘴吃了。见她嘴角沾了月饼的屑子,徐牧之自然而然地抽出她手里的帕子,替她擦了擦月饼屑。
    宋如锦也柔顺地任他擦拭——她真的醉了,平日她是不肯在人前与他这般亲密的。
    待吃完了月饼,徐牧之便把宋如锦拉起来,扶着她回房。
    宋如锦走路有些摇晃,偏她还不自知,总觉得是徐牧之拽得她东摇西晃。很是着恼地挣开了徐牧之的手,说:“你别拽我了……”
    她喝醉了,徐牧之还清醒得很,见她自己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着,连回屋的路在哪儿都不知道,便又上前扶着她,揽着她的肩往前走。
    好在这回宋如锦没有推开他。却也不安分,瞧见廊下的柱子便要驻足一会儿,细细端详上面雕刻的花纹;若有路过的侍女上前见礼,她还会一脸认真地追问那侍女的年岁籍贯。
    ——醉酒的人都是没有道理的。徐牧之也只好陪着她闹腾。
    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总算回了自己屋子。丫头们闻见酒味,便走上前,打算替宋如锦换一身衣裳,宋如锦忽然踮起脚,亲了一下徐牧之的喉结。
    徐牧之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也像喝醉了酒一样恍惚,说话都忍不住结巴:“你们都、都出去……”
    丫头们纷纷行礼退下,替他们带上了门。
    宋如锦又踮着脚亲了一下徐牧之的下巴,低声喃喃道:“世兄,我好喜欢你呀……”
    她的声音含混不清,像潜意识里的自言自语,徐牧之却一字不差地听清了。
    他当真想不到宋如锦吃醉了酒是这种模样。
    第88章 颠倒黑白
    暮云收尽, 银汉无声流泻。月色正好。
    本就是团圆的佳节,朗朗明月悬于星幕, 清秋天气便也不显得寂寥。
    徐牧之情不自禁地拥住了宋如锦, 低着头在她的耳畔说:“我也好喜欢你。”怕她听不清,还说了很多遍。
    明间的丹桂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 混杂着清淡的酒气。他的唇叠上她的, 起先还是温柔的试探,后来便情难自抑地掠夺起来。
    不知是醉酒还是旁的缘故, 宋如锦渐渐腿软得站不稳,徐牧之拥紧了她。玉盘微转, 月辉水一般的清澈柔润, 徐牧之当真觉得人生完满, 和今夜的皎月一样圆满而明亮。
    这时候采苹推门进来,道:“听说姑娘吃醉了酒……”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徐牧之凉飕飕的目光, 采苹恍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把手上的东西放下, 道,“这是醒酒汤……婢子先退下了。”
    徐牧之想了想,终于还是把醒酒汤端了过来, 揽着宋如锦坐到自己怀里,自己先尝了尝,觉得温度适宜不烫口,才拿着勺子喂给宋如锦喝。
    宋如锦瞧见那青花瓷碗里头黑乎乎的汤水, 和小时候吃的苦药一样,她的小性子出来了,摇着头不愿意喝,一直往他的怀里缩。徐牧之便问她:“妹妹头还疼吗?”
    宋如锦应是听见了,埋在他的胸膛上点头。
    徐牧之就说:“妹妹喝了这个头就不疼了。”
    ……连说的话都像哄人吃药的话,宋如锦越发不肯喝。醉后的她尤其喜欢撒娇,像孩子一样懵懂烂漫,却也不讲理,不论徐牧之怎么劝都不听,徐牧之只好作罢。
    也没过多久,宋如锦就揉着眼睛说困,徐牧之替她拆了发髻,她便自觉地爬上床榻躺好,徐牧之道:“妹妹先别睡,把脸洗了再睡。”
    宋如锦把脸埋在大迎枕里面,睡眼朦胧地“嗯”了一声。
    丫头们都被遣了出去,徐牧之亲自打了一盆热水过来,宋如锦却已经闭着眼睡着了。徐牧之不忍心把她叫起来洗脸,便拿布巾沾着热水,替她擦了擦脸。随后又替宋如锦褪了外裳,盖好被子,将她收拾稳妥之后,才自去洗漱,挨着她躺下。
    月夜悄然无声。徐牧之的耳边又恍惚响起宋如锦醉后娇而软、甜而柔的声音,他靠近了一些,将宋如锦圈进自己的怀抱。
    大抵是因为睡得早,次日平旦,宋如锦就醒了。她撑着被褥坐起来,拿手拢了拢头发,头仍然痛得厉害。
    徐牧之已经去上朝了,她唤采苹进来服侍,问她:“我昨日是不是吃醉了酒?”她只记得昨晚被劝着喝了不少酒,后来的事就记不太清了,“我怎么回来的?”
    采苹点点头,道:“是世子爷扶着您回来的。”
    宋如锦虽不曾吃醉过酒,但也知道那些醉汉是会耍酒疯、说胡话的,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昨天晚上没发酒疯吧?”
    若撒泼般地闹腾起来,让阖府上下瞧见了,未免太丢脸了。
    采苹笑道:“那倒没有。”
    宋如锦便放下心来。
    这日过后,徐牧之总是想赚她喝酒,说是:“妹妹且练一练酒量,往后旁人给你敬酒,你也不必推脱了。”
    宋如锦便很单纯地相信了他。但后来她发现每次徐牧之劝她喝酒,都会把她劝到喝醉,她就渐渐觉出了不对劲。
    系统冷冷地说了句:“你知道你每次喝醉都会主动亲徐世子吗?”
    宋如锦悚然而惊,再也不敢随便喝酒了。
    冬日昼短,日子过起来就格外地迅速。难得寒冬腊月不用上宗学,宋如锦每日都蜷在暖和的被窝里睡到自然醒。但年节要到了,有一大堆事要忙,宋如锦也不能一直赖床——终究还是要起床管家的啊。
    腊八节那天下了雪。宋如锦吩咐厨房煮了一大锅腊八粥,和秋蘅采苹一起,用食盒盛了粥给几个长辈送去。
    老王妃屋里烧着炭盆,热腾腾的熏暖。老王妃倚在坐塌上,额上围着寿字纹的抹额,腿上盖着厚绒毯子,手上也捧着一只暖炉,见宋如锦一行人提着食盒来了,便让丫头们过去搭把手。
    秋蘅对老王妃道:“粥已有些凉了,您记得热一热再吃。”
    老王妃打量着秋蘅,笑道:“你一贯是个妥贴的。”随后又问,“你今年多大了?”
    秋蘅道:“等过了年,就二十一了。”
    老王妃又笑了笑:“倒和牧之一个岁数。”随后又问宋如锦:“年底诸事繁杂琐碎,你可还忙的过来?”
    难得被老王妃关心了一回,宋如锦受宠若惊,道:“托您的福,一切都顺利。”
    老王妃又说:“我年轻的时候也管过家,知道这里头的难处,腊月正是最繁忙的时候,想来你也常常忙得脚不沾地。”接着话锋一转,道:“你忙起来定然没工夫伺候牧之了,不如我找个人帮衬你?”
    这便是想给徐牧之纳妾的意思。
    然而宋如锦并不是那种闻弦歌而知雅意的聪明人,旁人若不直白地把话说出来,她是不能领会那人真正的意思的。
    系统倒是听懂了老王妃话中未尽的含义,但系统并不想提醒宋如锦。
    于是宋如锦笑着推拒道:“让您费心了——现下苏嬷嬷和杨嬷嬷都在帮衬着,我还应付得过来。”
    老王妃见她一味地装傻充愣,干脆把话挑明了:“秋蘅是从我这儿出去的丫头,自小就服侍牧之,我瞧着她是个好的,你挑个好日子给她开了脸抬作姨娘吧。”
    宋如锦愣了愣。
    秋蘅先是一怔,然后心里便有喜意漫了出来。她十岁那年就被拨去伺候世子爷了,这么多年一直在近前服侍,若说一点富贵心思都没有,倒也不可能。本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至多再过两三年配个得脸的管事……万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等着她。
    老王妃见宋如锦神色呆呆的,心里莫名惬意了许多,笑眯眯地说:“我见你嫁过来的时候也没带个通房丫头,就做主给你选了秋蘅,只不过她毕竟是牧之跟前的大丫鬟,做通房太委屈她了——你没什么意见吧?”
    宋如锦不知道应当说什么。外头风吹雪落,经冬的树木枝叶呼啸着,乱糟糟的一团。过了好一会儿,宋如锦才艰难地问道:“秋蘅,你觉得呢?”
    秋蘅抿着唇,没有说话。
    老王妃便道:“问她做什么?主子们做事,她一个丫头有什么置喙的余地。”
    宋如锦又道:“那我……我去问问世兄的意思。”她觉得心头闷闷地堵着,眼睛也酸涩得想哭,拼命地忍住了,“我、我这就去。”
    老王爷一生纳妾无数,老王妃自然不信徐牧之会推拒。
    但徐牧之得知这件事之后,便给了秋蘅一笔银两,当天就把她打发出去了。
    他屋里剩下的丫头们自是心有戚戚焉——秋蘅都服侍世子爷十年了,说赶走就赶走了。
    老王妃觉得徐牧之不喜欢秋蘅那样温柔细致的姑娘,便替他重新挑了一个,那丫头同宋如锦一样娇俏灵动。徐牧之仍旧面不改色地把人家赶出了王府。
    而后老王妃便着意选了一个弱质纤纤的美人……也被徐牧之打发走了。
    总之,老王妃看中了谁,他就把谁打发出去。
    于是,整个王府的丫头们人人自危,平日见到老王妃都不敢上前行礼,老王妃自己院子里服侍的丫头也不敢往她跟前凑,生怕被老王妃塞给世子爷当妾——这都快过年了,她们还想留在王府安安稳稳地过个好年呢!
    老王妃便把徐牧之叫去,问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牧之神态自如地说:“当年锦妹妹等了我那么久,我怎么能辜负她呢?”
    ……当年到底是谁等谁啊!老王妃没想到徐牧之竟这么颠倒黑白。
    老王妃道:“她成日忙着主持中馈,哪有工夫伺候你?”
    徐牧之神色坦然,道:“哪用得着锦妹妹伺候我?”
    有时候宋如锦夜里睡不着,他便陪着她说话,给她拿夜宵,给她端茶倒水。她晨间懒起,还要哄着她起床,替她穿好衣裳。每次欢爱后抱着她去沐浴,帮她擦洗身子。她若有什么头疼脑热,他还要亲手端着药碗劝她吃药。
    哪能指望她伺候他啊?他伺候她还差不多。
    这世上从没有牛不吃水强按头的道理。徐牧之不愿意纳妾,难不成还能强逼着他纳一个摆在屋里?
    老王妃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除夕这一日也终于来临。徐牧之和宋如锦一起往门上挂了桃符,往窗上贴了窗花,辞旧迎新的气氛渐渐浓厚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再甜一甜就完结了哦~
    第89章 辞旧迎新
    傍晚时分, 暮色昏暗。
    这几日又落了一场大雪。徐牧之命人把院子前面的积雪清扫了,拉着宋如锦在院子门口放鞭炮。
    鞭炮一节一节地炸开, 噼里啪啦一通乱响。弟弟妹妹们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胆子大的便走近了看,蹦蹦跳跳地鼓掌, 胆子小的就站得远远的, 捂紧了耳朵,眼睛却忍不住往这儿瞟。
    随后阖府上下围坐在一起用团圆饭。
    席上配了酒, 徐牧之小声问着宋如锦:“这是去年酿的梅花酒,酒中还带着梅花味, 妹妹要不要尝尝?”
    宋如锦摇了摇头。
    徐牧之又道:“这酒没什么后劲儿, 妹妹喝几杯, 不妨事的。”
    宋如锦不知怎的羞恼起来,神色坚决地推拒道:“不喝。”
    晚膳吃到一半,宫中的赐菜就到了, 送菜的宫侍还传了一道旨意,说是皇后娘娘被诊出了喜脉, 圣心大悦,元日的大朝贺推到正月初十。
    徐牧之便笑道:“正好能陪妹妹一起守岁。”
    晚膳用罢,丫头们把剩菜碗碟撤下, 换了热气腾腾的炒栗子上来。几个小辈一边剥着栗子聊天,一边忍着睡意守岁。
    宋如锦也抓了一把栗子,放在手边剥着。屋角的银丝炭融融地烧着,满室都是栗子香。她也不贪心, 剥好了栗子就主动分一半给徐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