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作品:《她算什么男人》 *
要说全盘认输,应该便是夏子莳此时的心情。
之前的她一直运筹帷幄,将所有秘密,所有心事都放在脑子里,不对外说,也不对外表露,可现在,第一次,夏子莳有了一种自己不想再算,不想再演的冲动。
头顶的光线很快便倾盆而下,暖色的灯光遍布四周。
夏子莳有些疲惫地想要去挣开魏荇拉着自己的手,可是动了两下也是没能如愿,于是确定魏荇没有任何想要放手的意思后,她便也完全地放弃了挣扎。
两人还是保持着最初进屋时的那个亲密的状态,只是环绕在他们周边的气氛,却一点儿也不温馨。
夏子莳原原本本地将自己身体不好,所以夏镇为了她的病情,要求她“女扮男装”的事情说了一遍,但是话语中,她也还是没忘记将自己也许活不过21岁的事情隐瞒过去,而听着她的解释,魏荇原本黑暗到极点的脸色终于稍稍好转过来了一些。
就像是阴云密布、风雨欲来的天空勉强放晴,魏荇从不相信迷信,可这件事情如果是放在夏子莳的身上,那他也愿意去全盘接受。
只要夏子莳能好好地,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他也没忘记了自己真正生气的原因:“这件事情你可以选择告诉我,我并不是外人,而且我对你……”
之前魏荇是那样喜欢夏子莳,而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错,每回夏子莳拒绝他的理由里,总有一个是:她是男人,且是“直男”,所以她不能接受和男人在一起。
于是虽然无奈,可魏荇也只能独自痛苦,但是现在……
这叫什么“直男”!
魏荇一想起来便觉得自己又快要爆炸,而听着他的话,夏子莳一时之间也有些无言以对。
为什么不将这件事情告诉魏荇?
根本的原因是她的病情,因为知道自己活不了,所以她不想去接受他的感情,可是这些事情夏子莳却不能说,于是她沉默了下来,但事情却并没有就此打住。
“我是除了夏老头外,第几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魏荇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道。
这……还真的有些不好算。
夏子莳拧了拧眉心,真诚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好,那我换个问题,莫轻玺知道这件事情吗?”
夏子莳:“……”
这个问题好像比之前那个还要难回答。
她面色尴尬地抿了抿唇角,而一瞧夏子莳的这个脸色,魏荇的心中也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答案——
莫轻玺应该是知道的,并且一定比自己早了千八百年知道!
于是眼看着他原本快要转晴的脸色又猛地黑暗了下来,那种危险的气氛在顷刻间便已经重新卷土再来,夏子莳窥着机会想要转身从屋子里跑出去,可就在她刚打开门时,她却再次被魏荇抱了回来。
双脚离地的无助感让夏子莳的脑子发麻,她慌乱地挣扎了两下,但是下一刻,她的后背便已经被魏荇放到了沙发上,紧接着,滚烫的呼吸顷刻奔涌而来——
不知怎么,从知道夏子莳是女生之后,魏荇便像是得了一种名为“不接吻会死”的毛病。
从刘峰家到现在回家的整个过程中,亲吻便已经有了许多次,中间更不包括拥抱和抓手这些亲密的小动作。
但哪怕是她的身份曝光,可按理来说,夏子莳也没答应魏荇,和他做男女朋友啊?
魏荇是不是太自动默认了一些?
夏子莳有些无奈地在心里大叫着,可是很快地,她的呼吸与抗议便已经被某人尽数吞下。
魏荇的手长脚长,这样紧紧压制着她时,便会夏子莳忍不住生出一种,自己也许即将永远无法翻身的预感来,于是她下意识地想要坐直身子,可是她的腰,她的手,她的脖子却全都在魏荇的掌控下。
这样只能仰头任由别人为所欲为的感觉,其实十分……可怜。
夏子莳只觉得自己胸前的纽扣都在磨蹭中被微微解开,而过电般的刺激感很快便蔓延而上,她的唇舌都被咬的有些发麻发疼,可就在夏子莳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就要彻底沉沦时,她放在口袋中的手机却忽然响起——
于是原本暧昧的气氛顿时戛然而止。
夏子莳忙不迭地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魏荇也停下了自己因为吃醋而占有欲十足的动作,下一刻,他便想将手伸进夏子莳的口袋中——
这是要代替夏子莳去接电话的动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掏钥匙”事件,现在在魏荇的眼里,夏子莳的一切东西都好像是成了自己的,现在拿手机,他也是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可夏子莳却还没忘了自己的一些秘密。
于是一看魏荇的这个动作,她便立刻躲到了一边,而后在沙发上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夏子莳已经拿着手机跑到了厕所。
关门、反锁,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夏子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一刻便已经快速地将手机翻了过来,很快地,屏幕上的来电号码便映入了她的眼中,她几不可察地顿了几秒,这才接起了电话,放在了耳边——
作者有话要说: 微信:不吹牛逼,我凶起来我哥都怕
夏子莳:……
第78章 媳妇
等挂断刘红玉打来的电话时,时间已经是五分钟后。
夏子莳没忘了魏荇此时还在厕所外面, 所以方才整个通话的过程中, 她都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唯恐会泄露一个字叫魏荇不小心听见,可不知是心灵感应或是如何,在她挂断电话的那一秒钟,门外还是立刻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两下,就像是两人提前约好了一样, 夏子莳挂断电话的手机亮光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完全湮灭。而在这样的声响下, 她拿着手机的手都微微紧了紧。
“哥,出来。”
魏荇低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透过并不算薄的玻璃门,夏子莳只觉得这些话每个字都像是打在了她的心上。
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再次卷土重来, 模糊中,夏子莳真的觉得自己仿佛有一种见鬼的感觉!
“你到底还想干嘛!”她忍无可忍地压低了声音, 就像是被逼急到了墙角, 下一刻便能直接咬人一样。
今天这一天的连番变故, 实在叫夏子莳措手不及,也几近崩溃。
而在门外, 魏荇的心情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哪怕是之前压着夏子莳亲了好几次,他仍旧觉得不够。
他想要的还有更多, 更深, 就像是一口原本可以浅浅填满的枯井突然产生了匮乏感, 魏荇知道夏子莳是女孩子以后,心头那种火燎般的感觉更是以肉眼能见的速度疯狂增长,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和她亲密,想要和她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哪怕只是看着她。
可是和男人不一样……
夏子莳现在是女人啊……
他不能再将她当做以前那样看待了……
魏荇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而如果夏子莳此时能瞧见他的表情,便会奇异地发现,这个几分钟前还对着她一脸凶神恶煞的男人,此时正在厕所外面笑地就像是个痴呆儿一样。
就连魏荇自己也能感觉到,他唇角的弧度正怎么也控制不住地往上翘着,之前那种被欺骗被隐瞒的愤怒有多重,那他现在的欢喜与激越就有多浓。
他暗暗地在门外握拳无声大叫了一阵,而在门内,夏子莳在什么也没看见的情况下,却害仍旧以为魏荇在生气。
不得不承认,发起怒来的小奶狗,真的她都害怕。
而在她之前的那句质问后,门外也一直没传来回应,夏子莳心中七上八下,只觉得那种紧张感都要逼得她发病:“……你现在还在不在外面?”
“我现在去医院。”
出乎意料的,魏荇终于重新开口,可是说的却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内容,再不是逼她从门里出来。
而夏子莳亦是意料之外地微微愣了几秒,下一刻还不等反应,门外便已经传来了衣服轻轻的窸窣声,好像是魏荇在整理自己方才被弄乱的衣服:“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我去医院陪夏老头,你晚上不用过去,在家里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
“我们明天再谈。”
“……明,明天再谈!”夏子莳结巴了一下。
她承认,魏荇的最后这一句话真的吓到了她。
感情她方才在外头被魏荇抵在门上,之后又抵在沙发上,又亲又抱的,不是在谈这件事情?
而在门外,魏荇也能猜到夏子莳的想法,于是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唇角,又再次轻轻勾了勾唇:“怎么,你瞒了我十几年的事情,会是刚刚几十分钟能谈完的。”
就像是她之前在刘峰家里说的那样。
这件事情,没完。
“……”
夏子莳额角的冷汗都仿佛能滴落下来,而魏荇悠然地轻轻眯了眯眼睛,看着门口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磨砂玻璃看清里面站着的人影一样。
下一刻,他也适可而止地没有再继续将话题纠缠下去,他提步转身向着门外走去,直到开门关门声陆续响起,站在厕所中的夏子莳才算是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也仅仅是暂时。
魏荇最后的那句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于是胆战心惊之下,不知怎么,夏子莳只觉得自己身上被魏荇摸过的那些地方也仿佛着了火。
她忍不住紧蹙着眉头侧身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而在昏黄的灯光下,哪怕是视线微暗,她也能清楚地看见自己面上绯红的颜色,映衬着身上的黑色衬衫,显出别样旖旎的美景。
眼前仿佛又再次重现了魏荇压着她在沙发上,在床上时的情景……
夏子莳懊恼地捂住了眼睛,头疼地强迫自己去忘掉一切,可不管怎么说,她这辈子应该都没办法再去直视刘峰了……
*
恍惚中,窗外的天色又像是越发昏暗了一些。
黑色中的乌云渐渐聚集、奔涌,在月光的照耀下,这样沉重的颜色不知怎么也衍生出了别样的温柔。
夏子莳躺在床上一夜无眠,好不容易酝酿出了一些睡意,可前后拢共闭眼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她手机之前设置的闹钟便又忽然响起——
因为夏镇的病情,所以这段时间夏子莳都并不打算去夏氏药业上班,而起床过后,按照之前的安排,这时她也应该去医院陪伴夏镇,但在简单的洗漱过后,穿上衣服拿好餐盒的夏子莳,却纠结在了门口……
昨晚的那件事情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太重。
现在的夏子莳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移动的鲜美肥肉,只要一出门,或是一去医院,那便是自动将自己投喂到了某只饿狼的口中。
她纠结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想的便全是这样的事情,而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经过,夏子莳也终于还是提起勇气从家门中走了出去,但是躲躲藏藏的状态,便是后面到了医院中也没有减缓多少。
她拿着食盒小心翼翼地来到了病房的门口,还不等走进,身后便已经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夏子莳的心头微微一凛,下一刻还不等反应,一道有些无语的声音便也已经传来:“我说你干什么呢?”
却是不知何时,夏镇与莫轻玺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
此时看着站在门口偷偷摸摸,形容鬼祟的夏子莳,夏镇自诩严谨的家风招牌都要掉在地上,而莫轻玺则是微微地笑了笑,俊雅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温柔与几不可察的失落。
……
夏子莳无言以对。
很显然,魏荇并不在医院中。
莫轻玺因为还有门诊,所以也没久留便匆匆离开,夏镇由夏子莳搀扶着回到病房后,便也自己乖乖地躺到了病床上,只是动作间,他的唠叨也没有停下来:“我说你刚刚在外面的那个样子怎么那么奇怪,你以前也不是这种性格的孩子啊?”
“是不是昨天你和魏荇那小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昨晚到我病房以后也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样子。”
“就好像是捡到钱了,傻头傻脑地动不动就笑,就是我让他出去给我倒杯水,他笑的也能洒一手,还好我提前把茶放凉了,不然能烫他一手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