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作品:《全世界都在等我们分手

    由于林水程不了解这些案情,他只能如实演示,并将系统中最后归纳出来的嫌疑人报告给所有人。
    报告结束之后,他被要求在一旁等待,半小时后出授权结果。
    林水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离他和傅落银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收拾行李还要赶过去恐怕会有些仓促,他给傅落银发了条短信:“我这边报告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机票可以改签到下午两点左右吗?”
    傅落银回复:“可以,我跟周衡说了。我这边大概也是中午十二点出来,你回家注意安全。”
    林水程回复:“好。”
    “林先生,你的报告会授权结果出来了。”林水程这边刚发完短信,另一边就有人跑了过来,递给他一张黑色的权限卡,满眼笑意:“恭喜。上面都认为您的这个系统很棒,或许会推动我们在许多案情上的判断,只可惜现在年底了来不及进行表彰,不过这些都会有的。”
    林水程微微颔首:“谢谢。”
    干员笑了:“从今天起,全联盟的交易系统信息、高阶卫星定位监控信息、位置信息、隐私信息对您开放。希望您合理使用,为联盟继续努力。”
    林水程点了点头:“我会的。”
    林水程回到家时,是十一点半,比他预计的还要早。
    他打扫了一下家里的卫生,把被子被褥都收进柜子里,沙发、桌椅上放防尘罩,然后把该带的行李又清点了一遍。
    小灰和首长的航空箱放在一起,首长喜欢航空箱,已经蹲了进去,小灰则还在走来走去地玩。
    林水程倒了热水,把药吃了,然后走去打卡机那里打了一下卡,结果语音提示他:“打卡失败,这是林水程和傅落银的打卡机。”
    傅落银没有录入他的指纹。
    林水程瞅了瞅打卡机,唇边勾起了一丝笑意。
    时间还长,林水程把笔记本电脑取出来放在膝上,试探着插入了他刚刚得到的b级权限卡。
    登录认证通过,系统弹出了一些初始化设置之后,林水程看到了一个资料库显示“警务处档案”,于是点了进去。
    档案里边全部是按照时间年月排序的案情,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林水程在搜索栏里输入了三个字“楚时寒”。
    系统立刻跳出了唯一一条检索结果:
    【z*23321129楚时寒港口遇刺案。】
    【包含结果:家庭基本情况调查、社会人际关系调查等】
    *
    中午十二点,指控大厅宣布暂时解散。
    对于傅落银的指控已经撤销了,但禾木雅要求公开调查楚时寒案件,并要求傅凯公开真实案情资料,航天局和国安九处加入这次楚时寒重启案件的调查监督中。
    傅凯仍然坚持他的说法:“我当年终止案件调查是因为我已经看到了事情的真相,时寒是我的亲生儿子,如果有凶手,我难道会纵容他逍遥法外吗?意外就是意外,不存在隐瞒的说法。现在是战时,我们应该一致对外。”
    禾木雅说:“那么一切先等调查重启的结果出来。现在是战时,大家务必提高警惕,春节在家也要做好一切准备。”
    所有人都将迎来几天短暂的假期,因为现在是一年的结束,新一年的伊始,新的一年,所有人都会许下新的愿望,期待好事发生
    傅落银走出大厅后,跟傅凯匆匆交代了几句,随后说:“我先去找林水程会合,爸你那边安排妥当了就带妈来江南分部基地,咱们一家好好过个年。”
    傅凯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复杂,他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辛苦你了。”
    下午一点。
    董朔夜回到警务处,疲惫地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泡着泡着,他看见桌边还放着没打开的文件,伸手拿了过来。
    笔迹印痕分析结果:
    图片1:无序草稿
    图片2:无序草稿
    图片3:无序草稿
    图片4:清晰字迹·林
    图片5:清晰字迹·林水程
    图片6:树状图·分子生物论文核心学术界怎么了?
    ……
    下午一点半。
    傅落银抵达了机场,司机给他打电话:“林先生的包裹都已经收拾好了,就是两只猫还没装,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我就先把行李运过来了。”
    “行,他可能在外边吃饭什么的,我给他打个电话。”
    傅落银给林水程打了个电话,但是林水程没接。
    下午两点半。
    天空飘起小雪来,落在地上就化了,被人踩出了朦朦胧胧的、灰败的水痕。
    傅落银的脸色慢慢地变了,他紧抿着嘴唇,给林水程打去了第十七个电话。
    这次林水程直接关机了。
    那一刹那,尽管傅落银内心不想承认,但是他隐约意识到了一点。
    他的小猫咪,他第一次想要带回家过年的人,他第一个这么喜欢的人,林水程——
    他不会来了。
    第90章 风暴03
    “林水程和楚时寒的恋爱关系始于六年前,也就是林水程大一上学期时。由于楚时寒此时已经拟参与b4计划,b4拟与联盟七处进行合作,他可能是为了简化流程而选择了隐瞒这段恋爱关系。”
    “他们在一起四年时间,这期间,傅凯将军,你是见过一次林水程的,尽管那并不是一次正式的会面,林水程本人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你是清楚的,林水程出现在楚时寒的社会关系网中。楚时寒去世之后,你却擅自调用了a级权限给他,并动用国安九处的权利,把林水程从所有和楚时寒相关的系统中删除、擦去了,请问,为什么?”
    审问室里,傅凯换上了被审讯时的统一服装,没有了军装制服的衬托,他的气质依然沉稳英挺:“为了保护我儿子的爱人,也是为了保护真相。”
    “林水程做了什么事需要被你保护吗?你的动机?”
    傅凯沉默了。
    审讯员重复了一遍:“你的动机?”
    就在这个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航天局制服、同样笔挺潇洒的年老妇人走了进来,她一头银发显示着她经历过的岁月。
    禾木雅说:“你们出去,我来吧。”
    她在傅凯面前坐了下来,平静地说:“你比我晚七八年入伍,我在空间站军团时当过你的教官,也是你后来加入的第八区特工队的第一代成员,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也是老战友了,小傅。”
    放眼全联盟,都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敢直接叫历经风霜、战功累累的傅凯“小傅”,禾木雅是唯一一个。
    傅凯注视着她,和她一样平静:“你是真的觉得,我们傅家会有一天做出危害联盟安全的事吗?”
    “我不相信,所以我一直在进行调查。调查的结果就是这样,楚时寒没有选择其他的任何人,而是主动来联系了我——他如果遇到事情,为何不第一时间向家人求助?”禾木雅问道。“你的行为也非常可疑。”
    傅凯说:“我不知道。不过按时寒的性子,他或许在担忧,他遇到的事情可能会威胁到他的身边人。当年random还没出现,出现以后也一直没有得到相应的重视,直到星大罗松遇刺案后,我们才开始提高警惕。他们的作案手段太隐秘了,现在回想,应该不止这么多起案子,那些我们认识的老朋友,说是因为脑溢血发作或者空难去世的……你能确定这其中没有random作祟吗?”
    禾木雅说:“所以,告诉我林水程这个人的重要性在哪里?”
    “我并不知道,我是赌一把。”傅凯沉声说,“禾将军,我清楚你的作风和习惯,你一贯使用强硬的手腕来实行自己的目标,对于认定的事情不达目的不罢休。你认为我有嫌疑,或是整个傅氏军工科技都和random有关联,我明白你的怀疑和担忧。但是与此同时,我也要重申:我目前和你一样,不了解r组织的任何信息,也不明白他们的真正目的。只是通过我的观察发现——这个组织对于我儿子的恋人,林水程,表现出了高度异常的关注。对此,我做了我认为对的事。”
    “这个结论成立的理由?”禾木雅问道。
    “他身边人的三次高度艺术化的意外事故,针对他本人的一次重演性的意外事故,还有两年以前促使我终止调查、把他隐藏起来的原因。”傅凯问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两年前查出了什么吗?现在你们知道了,九处查到的真实证据显示,林水程是杀害我儿子的凶手,他在事发前账户出现了不明资金流入,他那一通电话打过来后,时寒选择了抄近路前去最近的空间车站,正好走到了打架斗殴的地方,如果一切事件有源头,林水程就是那个源头。”
    “但我无法给他定罪,因为这是连锁反应;我也见过那个孩子,相信他的人品和性格,他绝不会是杀害时寒的凶手。”
    *
    蓝色的系统屏幕亮起,系统运算弹出窗口【正在进行z*23221129楚时寒港口遇刺案线性相关度排查】
    【相关度异常事件、人物、按降序排序:林水程。】
    *
    林水程点击“重新运算”,摁下回车。
    弹出同样结果:【林水程。】
    这个操作他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就像他这一晚上,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楚时寒的案情资料。
    资料第一栏家庭关系:【父:傅凯,弟:傅落银】。
    这些字、这些词、这些标点符号,这些灰蒙蒙的字节与像素点,全部化成了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脊背上,压得他的世界解构再重建、重建再解构。
    呼吸都掺入血腥味。
    林水程关闭了电脑。
    随后,他站起身来,把电脑的定位芯片、发信芯片全部抽出来,拆除、销毁,丢进路边,只有九处给他的那个银色u盘还被他捏在手中。
    空间车站人来人往,鱼龙混杂,行走间,人们将外面的雪水带了进来,泥泞一片。他在旧物交换处用这个跟随他四年的旧电脑换了一个更次的电脑,厚而笨重,这就是他全部的行李。
    “小伙计走不走?”有私家车司机在招揽客人,“四个一起,每人80联盟币,冬桐市城区走不走?”
    林水程勉强笑了一下:“走。”
    可是他还能到哪里去?
    曾为“家”的地方,早已经空无一人,他不能再回到那里,他不能再找到他那从未出现过的母亲,不能像一个婴孩一样寻觅她的怀抱,寻觅他一切曾经想却没有资格得到的东西。
    ”
    *
    林水程和楚时寒相遇是大学一年级下学期。
    杨之为刚刚同意他进他的实验室学习,林水程刚刚大一,要他直接跟研究生的进度,哪怕他已经做了很多功课,实际上还是有些吃力的。
    他花了很长时间在实验室里,他也没注意过天天和他一起泡在实验室的那些师兄师姐里,有一个姓楚的师兄在关注他。
    洗试剂瓶的时候,他会收走全实验室的脏试剂瓶一起洗,包括他的。
    那就是他对他仅剩的印象了。
    后来就是他在实验室做饭被逮住,楚时寒每天按时等他,带他一起去校内租的房子里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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