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蛇妖。”
    白启大惊：“什么？妖怪！”
    苏灵无语地抽了下嘴角：“你自己现在也是个鬼。”
    “哦……”
    苏灵又问风潇：“你回去把他超度了吧，几千年了也该投胎转世了。”
    风潇点头。
    几个人从墓地走出来，已经快十一点。
    风潇在前面带路，龙飞两个弟子跟在最后，拉着白启的苏灵和龙飞走在中间。
    夜色下，龙飞看了看前面高大的男人，小声耳语：“苏仙姑，这位风道长师出哪里，符箓术怎么这么厉害？”
    苏灵还没回答，风潇已经接话：“我在很多道观挂过单，跟很多师父学过，算是博众家之长吧！”
    龙飞笑道：“风道长真是好天赋，说实话我还没见过哪个道长的符箓术比得过你的。”
    不仅他没见过，苏灵也没见过。
    之前他见他符箓术厉害，只当他出自道门世家，又去各个道派学习过，加上天赋，有这个能力也不奇怪。
    但刚刚在墓室，却完全超出她所想。
    不说他那道血符消掉了方域留在白启身上的契印，更让她惊讶的事，他说起方域时的语气和态度，完全不像是从先辈口中得知，更不像是道听途说，而是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就像是那个八百年前的方域，是他认识的……仇人。
    想到这里，苏灵看向前方夜色中的背影，眉头狐疑地皱起来。
    她又想起江河说的话，说他绝非普通道士。
    她此刻开着通灵眼，可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都差点透视了，还是没看出半点他的异常。
    看来只能找机会审问他了。
    上了车后，苏灵赶紧打电话给江河。
    那头一接通，就噼里啪啦问：“怎么样？搞定了吗？”
    “搞定是搞定了……”
    江河舒了口气。
    苏灵：“我还没说完。”
    江河：“不会又出现了什么大邪祟吧？我这天天守着血玉铺首，都快精尽人亡了。”
    “倒不算是邪祟，不过比邪祟更严重，你要有心理准备。”
    江河：“说吧！”
    苏灵叹了口气道：“江少，破坏结界之门的力量，应该是来自方域。”
    “方域？”江河声音颤抖道，“你不要告诉我，是被镇压在九幽之地，我家先祖万俟玉那位好师弟方域吧？”
    “没错，就是他。”
    江河：“你跟我开玩笑吧？他被镇压在九幽之地，而且是当年妖王风天澜用性命给镇压的，怎么可能回到人界。”
    苏灵道：“我怎么知道？虽然没亲眼见到人，但长生观那个被借尸还魂的张青竹道长，应该就是他。”
    江河干笑两声：“如果真是方域，玄门悬赏一千万那可真就是个笑话了。”
    “所以我不打算要了。”
    江河毫不客气道：“你有命要吗？”
    苏灵想了想：“我怀疑他现在法力还没完全恢复，他修的是驱鬼练妖之法，如果让他打来开结界之门，咱们就全完蛋了，你最近要小心点。”
    江河默了片刻：“我觉得我们已经完蛋了。”
    “……”苏灵，“江少，你能不能乐观点。”
    江河道：“现在玄风不古，天底下那么多玄门人士，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装神弄鬼的神棍，也就几个能拉出来打一打。我能乐观吗？”
    苏灵道：“高手在民间，指不定还有很多高人呢？”
    “我可去你的吧。这话你自己相信？”
    “反正也不能眼睁睁让他把人间变成炼狱。”
    江河在那头沉默了片刻：“你说得对，也不是没有高人，你身边风道长不就是高人么？你把电话给他，我有话和他说。”
    苏灵撇撇嘴，将手机递给风潇：“江少和你说话。”
    风潇接过电话，没好气问：“什么事？”
    江河在电话里恶心巴拉道：“英俊潇洒勇敢善良的风道长，谢谢你给我的丹药，我已经好多了。”
    风潇嘴角一抽，有点受不了地打了个哆嗦：“你有话直说！”
    江河清了清嗓子：“我不会再追究你是什么玩意？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苏灵，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从今天开始，成为我的保护神。”
    风潇：“……”
    然后毫不留情地挂上了电话。
    第60章
    苏灵看了眼风潇：“江二又抽风了？”
    风潇点点头，默了片刻，才道：“方域修的是炼妖驱鬼之术，妖魔鬼怪对他来说越多越好，只要打开结界之门，所有鬼怪就能任他驱使，他就是真正的妖界之王。所以他肯定会想尽办法破坏结界，而结界之门打开的最直接办法，就是守门人消失。方域如今借尸还魂，江河是最危险的，他害怕很正常。”
    苏灵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而一旦结界之门打开，方域就可以在人界为所欲为，江河明白自己出事，就意味着整个人界要遭受大祸。”
    虽然江河这人看着不靠谱，但他对于自己的责任其实很明白，所以才表现得那么怂，因为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出事。
    风潇沉吟了片刻：“江河是天师血，天生纯阳之体，有金光护身，一般邪祟是近不了他身的。然而方域的邪术不只是驱使普通鬼怪，他还能召唤沉睡的上古妖兽。一两个倒是不怕，若是大量妖兽出动，那就麻烦了，八百年前他就是召唤了万千妖兽，才引起大乱。不过这么久以来，咱们只遇到过魑魅无支祁和九凤，说明他现在的邪术还没有完全恢复。”
    苏灵接话：“那咱们得赶紧把人找出来除掉。”
    风潇点头：“没错，我们必须赶紧找出他。”
    因为是在坐车，两个人的声音很小，司机压根听不到，但一旁的白启却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义愤填膺道：“此人如此为祸人间，当除之而后快，若是二位有需要，我可以挂帅打头阵。”
    说完还把枪用力一横。
    得幸好他是个鬼，不然出租车就被他戳坏了。
    苏灵瞥了他一眼：“谢谢啊白将军，你还是赶紧投胎吧。”
    白启悻悻地放下手中□□，转头看向车外，这一看，就对几千后的世界入迷了，一路除了不停咋舌，就再没有说话。
    回到桂花街，已经十一点多，苏家小楼还亮着灯，花璨和九凤在店里等着他们回来。
    花璨听到声音，蹭蹭出门迎接，忽然就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跟着两人身穿铠甲手握银枪的白/启，叫道：“有鬼啊！”
    而白启同时大喝，□□一横：“妖怪！”
    苏灵揉揉额头，上前把花璨揪起来：“你们俩一个鬼一个妖怪，谁也不比谁正常，赶紧都跟我进去。”
    花璨瞅了瞅白启，扭进了屋内，反应过来问：“仙姑你和风道长不是去了白启墓抓厉鬼么？怎么带了个鬼回来？”说完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这个鬼是白启？”
    苏灵：“不然呢？”
    花璨面露惊喜，走到白启跟前：“白将军您好，我叫花璨，是一条修炼五百年的蛇妖，一条很善良的蛇妖。我看过你的很多传说，听说你战无不克，是战国时的战神，一直以来，都特别崇拜你。”
    苏灵：“……”
    这个小花，真的是够了啊！
    白启本来生了一张很威严的冷脸，听他这么说，也有点不好意思地露出一抹羞涩，笑了笑道：“打仗有胜就有败，没有谁会战无不克。”
    苏灵道：“行了，别套近乎了，白将军跟我来，让风道长给你做超度道场。”
    白启点头，朝花璨抱拳行礼：“花兄，告辞！”
    花璨朝他摆摆手，想了想跟着几人屁股后面，去看热闹。
    风潇在院子中白法器做道场，苏灵跑上楼去看苏小邪。小家伙早已经睡得香喷喷，她亲了亲他，听到楼下有动静，赶紧趴到阳台去看情况。
    只见院子中一个鬼差被风潇请上来，此时却连连摆手道：“道长，这位白将军，死了快两千年，一直没投胎，地府名册早就更新换代，他的名字已经被消除，我这带回去没法帮他办理投胎手续啊。”
    风潇道：“那怎么办？这鬼魂是你们地府的事，怎不能让他一直待在人界，永世无□□回吧？”
    鬼差就是之前被请上来的那位，对有着深厚功德的风潇，语气恭恭敬敬：“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我们地府有一个绿色通道，专门针对那些不能通过正常渠道投胎的鬼魂。只要这位白将军积攒了足够的阴德，就可以走绿色通道投胎。”
    风潇了然地点点头：“这跟我也差不多了，积善行德够了就行。”
    鬼差好奇问：“道长也是为了什么积善行德的吗？”
    风潇：“……没什么。”
    鬼差笑了笑，拱手道：“那道长我就告辞了，您可得好好看着这位白将军。他生前杀过几十万人，一旦被催发戾气，后果不堪设想。如今两界异动，咱们地府最近总有鬼失踪，咱们这些公职人员，也是忙得焦头烂额，这留在地上的，我们就真的顾不上了。”
    风潇客客气气回道：“我会注意的。”
    等鬼差遁地离开，苏灵才蹭蹭跑下楼：“不能投胎？”
    风潇点头：“说是时间太久，名字在地府册子上没了。”
    刚刚一直没说话的白启，忽然双手抱拳，朝两人一脸正义道：“我生前最大心愿是能帮助大王平定南蛮，统一六国，成就霸业，无奈壮志未酬身先死，如今听二位所言，有妖人在世间作祟，我愿意身先士卒，就当是弥补我身前未完成的心愿。”
    苏灵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想着这位鬼将军之前被方域做了契，就有些忐忑。他力量太强大，连新月灵石都奈何不了，万一再被方域给炼化，又是个麻烦事，不过如今也不能投胎，放出去更危险，只能留在这里看着。
    她瞅了眼这位俊将军，心道，这将军生前大概真是个不错的将军，刚刚一番话，竟然还挺很振奋人心。
    她说道：“你能这么想，我们很感激。只是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方域肯定不会放弃你的。”
    白启道：“先前是我大意，以后定当小心。”
    苏灵还是不放心，将风潇拉到一边，小声道：“风道长，你觉得这个鬼将军，现在真的没问题了？”
    风潇道：“契子已经被消除，暂时肯定是不会被方域控制。不过如果你要是担心，咱们也可以把他直接消灭。”
    灰飞烟灭，从此再无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