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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时光不负爱情,我不负你

    可是袁诚不同。他正常,冷静,有魄力。
    他习惯沉默不语保持理性,可一旦张口,便有令春花秋月动容的本领。
    确定关系之后的第二个月,我顺理成章搬去袁诚的公寓。搬家的时候马莉琳开车载我,她说千万别委曲求全,就算爱到玉石俱焚也要保持腔调。
    我点头说好,她冲我笑笑,转身将一双Christian Louboutin从车窗递出来:“战靴,鼓舞士气用的!祝你好运!”
    就这样,我与袁诚欣喜若狂地张开怀抱拥抱住对方的生命。
    我们大张旗鼓地表达对彼此的热爱,尽心竭力融入彼此的日常。我作息不定昼夜颠倒,他便甘心情愿为此调整时差。我们去动物园郊游,去河边吹风,我甚至开始尝试吃他所钟爱的黄花菜,而袁诚也尝试在睡前听张Chris Botti。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展望美好未来,可从未聊起过彼此兵荒马乱的过去。我像对待初恋那样与他腻在一起,甚至唤回了自己经久不见的少女心。
    爱了小半年,我疑似爱出了幻觉。袁诚的体贴入微让我以为自己走进了永恒,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固若金汤。我甚至觉得就算有天老了死了,我们的爱情也会被口口相传,永远没有“剧终”,只有“未完待续”。
    直到那个带T牌“紧箍咒”手镯的姑娘冲我伸出胳膊—“你好,我叫Cassiel。你是和袁诚一起来的么?”
    只听耳边“哗啦”一声响,现实撞碎了我曾经的一切预期。
    当时,我们正身处于一位朋友的婚礼现场。司仪穿着一身色彩缤纷的鸡毛在台上耍宝,所有人都在恭贺新婚鼓掌欢笑。
    那声音绕过人海,我没听太清,于是转头看向站在一旁喝香槟的马莉琳:“Cassiel?是表么?”
    站在对面儿的姑娘很显然也没听清,冲出小半步,横起眉毛问了句:“你丫怎么骂人呢?”
    马莉琳不作声,豪气万丈地冲她笑了笑,接着退回来,伏在我的耳边小声说:“那表是叫Casio,Cassiel是能量天使的意思,两者有区别哦。”
    我红了脸,正欲道歉,姑娘端着酒杯上前一步,扬了扬下巴,摆出生来傲娇的阵仗,向我开火:“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袁诚的第几任女友?”
    “有杀气!”我在心里高喊了一句,与此同时还向后退了几步,本来想要回答“不知道,不清楚”,然后借口逃去厕所,或者将她拉到墙角梨花带雨问清楚。可还没等我开口,原本气定神闲的马莉琳丟了句—
    “最后一任哦!”
    这句台词原本很常用,杀伤力也较弱,可就要看它怎么说,由谁说。
    马莉琳的颧骨有些高,说起狠话的时候喜欢挑高眉毛。她当时的语气和表情并非楚楚可怜也并非风雷滚滚,而是挑衅,那种“你他妈算老几”的挑衅。一瞬间,将Cassiel的气焰扑灭了半截。
    好在姑娘还算执着,半晌,扮出视死如归的阵势重整旗鼓:“你确定吗?”她撇嘴瞪了马莉琳一眼,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定在了我的身上,继续道,“可是我跟你说,上周五,他可是和我在一起哦!你是不是应该去问清楚?”
    上周五是袁诚的生日,我怎么可能不清楚?年年清楚日日清楚,甚至连惹火小战袍都已经买好了。可生日当天,我却把这茬儿给忘了。想到这儿,我在心底里抡圆了胳膊,扇了自己一个无比响亮的大耳光。
    看Cassiel那僵硬不堪的面部表情,再听听她那小心翼翼的语调掌控,以及那推土机似的吐字和语速,以我还算专业的角度来看,这词儿应该是她刚从都市言情剧里背来的。
    真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个Cassiel,看似眉目含情,实则虚情假意。我当即帮她批了一卦—目含春水,命中带炮。
    我眼中的熊熊丧气应该是被那姑娘揣摩出来了,她跟着提高了声调:“有本事就说出口,别憋在心里含蓄地诅咒我。”
    我环视四周,琢磨着怎么样才能不声不响跳入茫茫人海,不料马莉琳以更高的声调喊了一声:“我说嘿!和你在一起?先看看自己的人品,再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衣品—黑鞋黑衣黑皮裤,这是婚礼,你丫进错地方了吧?还是新郎是你前男友你来报仇雪恨啊?看看你眉眼间的搭配,屎色眼影?既矫情又牵强附会。”
    Cassiel的理智终于被推向风口浪尖,她抬起手,应该是想要砸碎一只酒杯,不料却被马莉琳一把夺了过来。她扳住Cassiel的胳膊,将嘴唇凑近她的脸,用那种云淡风轻中带刺的语调调侃,说:“要摔回家摔,我们可丢不起这人。”话罢,还很是善解人意地冲她笑笑。
    Cassiel都快哭出来了,放下杯子,前后晃荡两步,终是落荒而逃。反倒留我在原地抹起了眼泪。
    马莉琳火气未尽,显得有些不耐烦,她将我拽进卫生间,舔了嘴唇,撩了头发,冲着我一通烽火连天:“你看你那点儿出息!好不容易有一撞上门儿来的糟心对象,你怎么就不尽情恶心她呢?你成天到晚写些没节操的台词儿,还跟这儿扮什么高尚?你以为自己能成为袁诚的未来终结者,他却把你这样的女孩变成又一个过去;你以为自己是傲娇纯情美少女,在别人眼里就是一旷世无敌臭傻逼。”
    这是马莉琳习以为常的表达方式,放在往常,也就是句恶俗玩笑话,听一听笑一笑很自然放过去。可那天不知怎么了,在Cassiel远去的背影里,这话被无限放大,钢针一般沿着我的耳膜玩儿命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