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亲你吗？”他问。
    倪好睁开眼，扭头看向周维，他俊朗的五官即使在晚上也依旧清晰，棱角也是一如既往的分明，眼睛却没有因黑夜的浸染更加浓稠阴郁，反而好像反射着远处光亮的澄澈。她渐渐地靠近他，缓缓地闭上眼睛，直到自己的嘴唇贴上那一片温热。
    就这样，在黑夜里，周维再也不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人。只是两只灵魂，在宇宙星辰下彼此眷恋着、依偎着。
    回到家，倪好还是没有睡意，于是两人便坐在客厅沙发前的地上，面对着那一面两人一起刷好的墙。倪好靠着周维，听他念着他最近在看的书。渐渐地，她躺在他的腿上，睡着了。周维看着她安睡的样子，轻轻地拨着她的刘海，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继续静静地看着那本耐看的书。
    第二天，倪好和周维睁开眼，总觉得阴沉沉的。
    倪好：“拉开窗帘。”
    客厅旁的窗帘徐徐地拉开，外面下雨了。
    “啊下雨了！”倪好一下子冲到窗边。
    这是她到北京以来这里第一次下雨，夏天已经变得越来越干了，她最喜欢北方夹杂着
    雨的味道的清凉气息，而且因为稀少，雨对于很多人而言也变得更加可贵。终于又一次，她可以和雨处在同一个世界了。
    阴沉的天一直能够加深人的抑郁，周维其实更偏爱这样压抑的天，终于没有阳光解剖他的身体，曝光他的灵魂，他可以更加自在地走在这样蒙蔽的天空下。不过一如既往，一般这种天气他只是拉紧窗帘继续假装无恙地逃避，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倪好会这么兴奋。她真的很钟情于这样特别的天气。
    周维原本想继续顺着天意阴沉着，倪好拉着他吃早餐，两人便坐在沙发前，用投影仪看着美剧。旁边的窗帘大开着，让他们和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仅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
    倪好坐在周维的里侧，时不时瞥眼看向窗外的雨。周维看着倪好满脸的望眼欲穿，伸手抹掉她嘴角上的面包屑。
    他若有所思地和倪好把电影看完了一大半，突然扭头看向倪好：“我帮学生买的教材到了，在楼下还没拿。”
    “真的？！”倪好瞬间两眼放光地看向周维。
    “嗯....”周维故意一本正经地思考了一下，“而且是正门门口那个快递柜，还挺远的。”
    倪好一下子坐了起来，“没事没事去拿吧！我帮你跑腿都行！”
    周维看着倪好抑制不住的兴奋，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他看着倪好的眼睛，突然十分
    作地皱起眉头，呈虚弱状，“可是我昨天没睡好，反正也不着急，我们下午再去吧。”他咬着嘴唇，疑似撒娇地看着倪好。
    “.....”倪好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不管不顾地继续看着电影，漫不经心地回应周维：“好那你去休息吧，我把电影看完。”
    周维起身，手还紧紧地拉着倪好的手。
    倪好：“你干嘛？”
    周维：“黏住了。”
    倪好：“......”
    周维继续拉着倪好的手，倪好坐在原地拽着周维：“我电影还没看完。”
    “睡醒了再看一样的。”周维还是不松开倪好的手向上拉着她。
    “啊好好好...”倪好被周维拉着站了起来，“我关个投影仪总行吧。”
    “关机。”周维说。投影仪一下子进入黑屏状态。
    倪好：“......”
    倪好趴在窗边，出神地看着外面的雨，听着隐隐约约的雨声。
    可以这样全心全意地看雨真好。
    周维靠在窗边，看着倪好的眼睛，好像在试图看出她和雨的对话，然后也扭过头，趴在窗边，和她一起看起雨来。
    倪好的头向一侧倾斜，碰到周维的头上。她侧眼看着周维问：“幸福吗？”
    “还好。”周维说。
    下午两人下到楼下，撑着周维的唯一一把伞，慢慢地走在淅沥的雨中。路上的人因为雨的关系出现得更少了，两个人好像被无形的湿润空气包围着，笼罩着。雨落在伞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一滴滴雨顺着周围所存在的一切，缓缓地留下，让伞下的他们更加紧紧的依偎着，分享彼此耳中的雨声。
    好像要入秋了。
    倪好第一次这么无惧秋天。
    她终于心里的幸福和期待第一次战胜入秋时不可避免的萧瑟和凄凉感。
    周维只是觉得很神奇，第一次和喜欢的人一起走过自己曾经走过的路上，虽然感觉还是淡淡的，但总归是没有了之前的那种莫大的悲凉。可能在一起就是，有一个人陪你一起度过春夏秋冬吧。
    两个人拿好快递，倪好一本正经地跟他说：“既然我们都打着伞出来了，我们回去不打伞了好不好？总要和雨有一个亲密接触嘛。”
    “好啊。”周维拿好快递收着伞跟她说，“一起感冒就不用互相传染了。”
    两个人一起往家的方向走着，任雨滴浸透他们的衣服、头发、脸颊。周维仿佛觉得，那层淡淡薄膜也要被雨滴浸透了，是不计后果的畅快。
    雨是自由的，他们也是。
    跑到楼下，刚巧碰见吴静出门。吴静看着周维拿着伞和倪好一样淋成落汤鸡的样子，惊呆了。“你们还真是....年轻人有活力啊。”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周维，总觉得他离不正常不远了，还是先走为敬。
    “那什么，我先走了，你们小心点别感冒了。”吴静说。
    倪好：“嗯嗯，姐姐再见！”
    两人回到家，周维把伞和快递放在门口，边换鞋边对倪好说：“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吧。”他去厕所拿了条毛巾，把自己的头发擦干。
    “哦。”
    倪好迅速地洗完澡，想让周维去洗澡，推开他房间的门，看见周维赤裸着上身，趟在床上睡着了。
    她第一次清楚地看见，他身上原来有这么多疤。她看向他腰上的疤，只能说很庆幸不像是刀留下的痕迹。
    她帮他被子盖上，轻轻拨开他头上的刘海。
    “辛苦了。”她说。
    周维又做噩梦了，总有一只手潜伏在他的每一个梦魇中伺机而动，试图在梦境中撕碎他的现实。他在拼命逃跑的过程中猛地睁开眼睛，看见倪好正趴在旁边看着他。
    一片温和的静物中，定着这样一双眼睛。
    他伸了个懒腰，手轻轻落在倪好的头上，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她是存在的。真好。
    “我刚刚做了晚餐。”倪好说。
    周维一下子从朦胧中清醒过来，“什么？”
    周维坐在餐桌前，看着倪好准备的晚餐，强行支撑着脸上的淡定和微笑，鼓起勇气拿起勺子舀起一匙粥，放进嘴里。
    “恭喜你，成功了。”他笑着说。
    “谢谢！”倪好开心地官方回应道，“我其实就是控制不住量，味道还是可以的。”
    “看得出来。”周维又舀起一勺略稠的粥，慢慢吃了起来。他不得不怀疑怀疑倪好蓄意让他多吃饭，现在连实证都有了。
    倪好的手机突然响了，她走到沙发前接起电话。
    “煜纶前辈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