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揉了揉头发看向室内，发现秦采还在这里，抱着画板在画画。
    “秦采……”他呢喃了一声。
    秦采原本也是在发呆，听到他的声音，立即看了过去，“啊，你醒了？我还在想要不要叫你起来，天都快黑了。”
    宋展木愣愣地点点头。
    秦采瞧着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奇怪，怎么好像是睡懵了？
    “你……睡太久，所以睡懵了吗？”
    “不是。可能是因为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脑子里还有点乱。”宋展其实有点想说一下自己梦到的内容，但想了想，觉得只是一个梦，拿出来说，会不会让秦采觉得他很无趣？
    一个梦？
    秦采一听有点乐，“是吗？我这段时间，也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不过我现在已经习惯了。”
    “……可能有点冒昧，我可以问一下你做的梦，是什么样的吗？”
    “……不如你先说说你做的梦是什么样的？”秦采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宋展会问起她梦到的是什么，她不想说，就把问题抛了回去，觉得宋展应该也不想说。
    可是宋展认真地回了她一个字：“好。”
    ☆、第80章
    第八十一章
    宋展一个好字反而让秦采懵了, 看宋展一脸认真的样子，秦采连忙摆手解释, “不……你没有必要这么认真，我其实只是说说而已。我不是认真的。”
    宋展能随随便便说出他梦中的情景，她可不能。
    她不敢说的。
    如果敢说，早就说了。
    “没关系, 我本来也想跟你说，反正只是梦而已, 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宋展反而认为说出来，或许会更好。
    秦采这种一听马上就要拒绝推拒的态度, 让人感到非常奇怪。
    她不想听的意思，是不是也就代表着, 她并不想说起她自己的梦境。
    梦而已，为什么不能说？
    “是吗……你觉得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吗？”秦采嘟喃了一句，那是不是说明宋展的梦其实没什么稀奇的。
    “不然呢？虽然是很奇怪的梦。”宋展就势握住秦采的手, 深深的看着她, “还是说……秦采，你的梦, 有什么问题？”
    “……你先说你梦到了什么吧。”秦采微微侧头, 移开了目光, 她知道这是心虚的表现, 但这个动作下意识就做出来了。
    “好。”宋展说讲就讲，不含糊也不拖延，就把自己感到奇怪的梦境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秦采听的全程压下内心的震撼, 她不敢相信。
    竟然不只是她一个人梦到了书中的剧情，她是很清楚的认识到她是穿到书里了。
    可是对于宋展来说呢？
    她除了会梦到书中的剧情发展，还带有一些琐碎的穿书前记忆，而宋展……他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土著居民吧？所以才会哪怕梦到了剧情的发展，却觉得一头雾水，完全不能理解。
    如果说梦到的剧情发展跟现实中的发展一模一样，或许还能发现那是在预示着未来，但现在问题是，真正发生的跟梦到的预知剧情完全不同。
    如果没有穿书者这一个身份和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根本就不可能会觉得这两者之间会有联系。
    现在秦采怀疑一个问题，宋展也会梦到这些剧情，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现实发展跟剧情原剧情差距过大，存在了什么机制试图让剧情按照轨迹发展，梦会潜移默化改变宋展对柯梦竹的态度，甚至改变宋展的记忆？
    如果这个猜想存在几分真实，那……她也没有办法。
    “秦采？我说完了，你……怎么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宋展对秦采的观察非常细微，哪怕秦采一直在隐藏自己的情绪，不想被看出来，但宋展几乎是在秦采情绪发生变化的同时就注意到她的震惊了。
    也就是说……他所说的梦境，对于秦采来说，不仅仅只是一个梦。
    “我梦到的东西，对于你来说，是不是存在不一样的意义，又或者说，你跟我做了同样的梦？是这样吗？”宋展只是猜测，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秦采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秦采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敏锐，竟然这么容易就发现不对……
    而且她也发现了，他总在看着她。
    她的手被他扣住了，只能被动地坐在床边，任由他仔仔细细地盯着。
    她被盯地很不自在，但是或许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坦白的机会……
    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可能下次不知道会到什么时候才会有勇气坦白。
    “秦采，我觉得你可以相信我。我一直以来的表现，还有哪里让你不满意吗？”宋展像是看出了秦采的退缩之意，乘胜追击表明态度。
    “没有哪里不满意。你确实猜对了，我也梦到了你梦到的内容，而且我很早之前就开始做这中梦了，还有……我知道更多关于这些梦的真相。”秦采的手指头不受控制的轻颤着，被宋展握着的手也一样是这种状态。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她没有想过告诉家人，只是告诉了苏珠，现在她要把这个秘密告诉宋展。
    不知道宋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觉得她就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神经病？会不会觉得她只是异想天开？
    他希望她能够信任他，他真的能让她信任吗？
    “不要害怕，告诉我。我就在这里，我不会因为你说任何话而嘲笑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秦采的紧张程度超出预料了。
    宋展没有想到……他也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秦采紧张到这个程度。
    “你说的轻松，我都不知道……没有保障，我一直害怕的事情。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梦到那些剧情，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梦到，但没有办法我恢复了记忆，我就没有办法忽视。宋展，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的。”
    说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
    秦采已经算是豁出去了。
    踏出第一步之后，内心的阻碍似乎就减弱了很多。
    不顾宋展眼神的茫然和惊讶，秦采微微低着头，接着往下细数，“我也不知道算是什么，或许可以说是转世，我前世死了之后投胎到了这个世界。这种事情谁能说明白呢？这个世界很像是我前世看过的一本小说的剧情，事实证明，这应该就是一个书中世界。你是男主角，柯梦竹是女主角，而我是一个恶毒女配。”
    “我们做的梦，其实就是原本的剧情。那次你车祸，我在医院照顾你，我就是那段时间，开始恢复记忆的。在此前，我没有那些记忆，也不记得我胎穿到这个世界。”
    接下来的法办也不需要秦采再继续说明，宋展也能顺理成章地明白背后的原因。
    “所以……这也是你要离开我的一个原因。你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曾经关于倒追和在一起好几年的误会才离开我的。”宋展的反应并没有秦采想象中的不屑又或者嘲讽。
    他在意的问题跟秦采以为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两个人关注的重点有点不太一样。
    秦采都没想到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这件事。
    不过，他说的也确实没有问题……他猜对了。
    宋展在这种事情上面……竟然这么敏锐，为什么他们之间还能存在这么多年的误会呢。
    “嗯。”秦采虽然感到很羞耻，但还是勇敢的承认了。
    都说到这个程度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再继续隐瞒下去，就真的不讲道理了。
    “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其他想法了吗？”他怎么最在意的就是这件事？
    难道不觉得她说的实在很滑稽，就没有一丁点的怀疑吗？
    秦采仔细看宋展的表情，发现他表情还确实挺坦诚的。
    不过这个人表情不多，基本什么事情都看不出他的情绪。
    “什么其他想法？”
    “就是……你相信我说的？”
    “我说过，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宋展强调，“这不是在哄你。确实你说的事情，很奇妙，很难以想象，但是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你。”
    他的语气中没有一丁点的怀疑。
    可以听得出来，他真的是在说真心话。
    秦采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什么情话她都会觉得油腻，可宋展这次说的话，却让她真的感动了。
    “你真的很奇怪，正常人听到别人说这样的话，肯定会质疑一下吧。哪有二话不说就深信不疑的。”秦采说着说着，莫名地笑了。
    “因为这是你说的话。”实际上，宋展还在纠结秦采离开自己的问题，“那你之前会提到我跟柯梦竹，就是因为这些梦境……那些剧情，对吗？一直不肯接受我，一直拒绝我，一直远离我，都是觉得我最后会伤害你，我最后会选择柯梦竹，是吗？”
    “……嗯。”秦采目光游移，躲躲闪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心虚些什么。
    对于她来说，她和宋展都没有确定关系，她会因为这些问题，产生顾虑，不想再跟他产生任何牵连，应该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抱歉。”
    在秦采十分忐忑，以为宋展会因此感到生气的时候，宋展却给了她一句道歉。
    他这是在抱歉什么……
    一般来说，喜欢的人因为这种原因远离自己，一直隐瞒着真相不跟自己说清楚，他应该会感到被愚弄了，感到生气才对吧？
    “不明白，你在道歉什么。可以松开手了吗？你一直抓着我的手，我觉得有点麻。”秦采想活动一下自己的手。
    该坦白的真相都坦白了，秦采现在心底是真的彻底轻松了，没有任何枷锁，也没有负担。
    自从恢复记忆之后，揣着这个秘密，到现在，第一次感到如此清爽自在。
    “都是因为我不够主动，是因为我给你的呵护不够多，给你的安全感不够，才会让你有这种退却的想法。这一点，我需要道歉。”
    秦采这边是突然一身轻松了，宋展这边又何尝不是终于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明白自己被抗拒真正的原因了，而不是在抓瞎。
    宋展突然一下子这么有自觉，秦采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呃……好吧。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话。”秦采尴尬地挠了挠下巴，“可以松开手了吗？”
    宋展这才一惊，收回手，“对不起，一下子没注意。已经快天黑了吗？那我……”
    “你不要再赖在我这边了。回你自己的屋子去。我明天还要跟我爸妈去拜年呢。”秦采想了想，“我的底线就是，你可以在这里吃晚饭。”
    宋展骤然展露一个爽朗的微笑，“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他还以为连晚饭都蹭不到呢。
    秦采脸颊微红地转移视线，宋展最近，好像表情也比以前多了一些……明明是性格那么奇怪的一个人，笑起来却很像一个阳光少年，甚至还温柔地像冬日里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