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作品:《我女朋友她力大无穷》 “我那时太害怕了,我想尽了所有能想办法,求遍了所有能求的人,可还是不行,只要一想到奶奶日渐消瘦的模样,我就害怕的不得了。”
“那是我唯一一次想到我的父母,想他们能像神兵天降,想他们无所不能,想他们能治好奶奶。”
“因为我实在无可求之人了,所以放纵自己想了一想。”
可惜的她也只是想了想,而她想的人也并没有从天而降,也没有人将她从无穷无尽的惶恐和害怕中拯救出来。
最后的最后,是她自己封闭了那段让她绝望的片段。
她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意识跳出来,自欺欺人,自我催眠。
自那以后,她再没想起过自己的父母。
一次也没有。
第94章
两日后, 华国国家队以五金一银的成绩卫冕imo大赛的消息飞一般传回国内,而其中晋城三中高二学生、华国队队长顾安宁42分的满分成绩更是引起国内外一片惊叹。
自首届imo大赛以来, 至今已有六十九个年头。
在这漫长的imo历史上,只出现过一个满分,而那已经是二十五年的事情了。
近年来imo题目不断翻新,组委会的评判标准也日益严苛, 谁也没想到, 时隔多年竟然会再次出现满分这样的逆天成绩。
国内外的媒体风闻而动,不曾想这一位满分得主竟然缺席了imo大赛的颁奖典礼。
代替顾安宁领奖的正是张启明,面对各路记者穷追不舍的追问, 他只得无奈解释顾安宁同学因为个人原因提前回国, 也不希望媒体记者随意打扰。
而在颁奖典礼结束后,随之而来的是各大名校抛来的橄榄枝。
沈梦婷和苏雪琪来到顾家时, 顾安宁正撸着袖子,在院子里劈柴。
她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斧子, 锋利的锋口在阳光下反射出银白色的亮光。
关星河在她身后默默递上圆滚滚的木柴,顾安宁手中的斧子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 “咔嚓”一声, 被劈成两半的柴火一左一右从树桩子上滚落到地上,一惊一乍的大黄“汪汪”大叫起来,飞扑过去用锋利的牙齿叼起一截碎木。
沈梦婷和苏雪琪看得一愣一愣,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出声打断这幅流畅的画卷。
最后还是默默当递柴小工的关星河先看到门口的两人,伸手戳了戳沉迷劈柴的顾安宁。
“沈老师, 雪琪,你们怎么过来了?”
顾安宁转头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她整个人消瘦的厉害,原先圆润的脸颊没了肉,只剩下尖尖的下巴。
沈梦婷老远就看到顾家门口的白事吊挂,此刻见她这幅大病初愈的模样也有些心疼,忍不住开口道:“虽说这会儿日头西偏,但你还是注意些身体,我听张老师说你在a市中了暑,一直拖拖拉拉到回国还没好全,现在怎么样,身体可好些了?”
顾安宁放下手中的斧子,拿起手边的湿毛巾擦了擦汗才回答道:“我无事,劳您和张老师挂念了。不过您突然来我家,是有什么事情吗?”
沈梦婷严肃刻板的脸上露出一点笑:“还未祝贺你在imo大赛上拿了满分,以为这事,我们学校都快被各家媒体包围了,连带着上一次的论文,想要采访你的记者正疯狂轰炸学校的电话。”
苏雪琪在她身后冲着顾安宁比大拇指,口型夸张地比划着“安宁你好厉害”。
顾安宁倒没露出多么欣喜雀跃的表情,只微微点头道:“张老师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了,我也颇为意外,想来是这一次运气不错。至于采访老师就帮我推了吧,我应不来这样的事。”
她自认为说的是真心大实话,考试那两日她的状态并不算太好,虽说考完后她自觉还算顺利,但也着实没想到会拿到满分。
只不过这话听在别人耳力可就自谦的过分了。
满分,自imo大赛举办以来的第二个满分,哪里是区区“运气不错”就能取得的荣誉。
沈梦婷一贯喜欢她不骄不躁的性子,这会儿见人在国际大赛上取得这样成绩还此是这般宠辱不惊的模样,心里更是对她高看三分:“其实我这一次过来,是受张老师之托,过来问一问你对自己未来就读大学的打算。”
“大学?我半年前和a大签了保送协议,这事您是知道的。”顾安宁一时没明白对方的意思,猜测着问道,“是其中出了什么变故,a大不想履行协议了?”
这不应该吧,她刚刚在imo大赛里拿了第一,a大有什么理由突然不想收她?
“不是不是,a大自然巴不得你去他们学校就读。”沈梦婷见她误会了其中的意思,连忙开口解释道,“事实上现在可供你选择的学校实在太多了,所以我们才想来问一问你的意思。”
顾安宁露出疑惑的眼神。
沈梦婷微微叹气,顾安宁此时可能还不明白时隔二十五年出现的这个imo满分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明白其中意味的各大高校已经迫不及待的朝这个孩子伸出橄榄枝。
她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递过去:“这是国外不同名校对你发来的邀请,因为你缺席了颁奖典礼人又在国内,张老师代为接收,又转托我交给你。你先看一看,各个学校的姿态都放的很低,奖学金可以商量,专项研究经费可以申请,有心仪的导师也可以代为联系,或者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顾安宁愣愣地接过文件翻了翻,世界上排名靠前的知名高校基本都在里面了,条件开的更是一个比一个优渥,只是她依旧不解道:“可是我已经和a大签过协议了。”
而且还跟人预支了奖学金,所以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选择再多,也都是不可按下的灰白选项。
“这就是我今日过来的目的。”沈梦婷抬头看了还懵懵懂懂的顾安宁一眼,“有些话以张老师的立场不方便和你说,所以才托了我过来,他也是真心实意为你着想。”
顾安宁露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确实和a大签协议在先,通常情况下也不能违背协议。但问题是这一次的imo大赛,再加上你不久前发表的论文,你的天赋和水平显然已经远超所有人的预计,没有学校会不想抢夺这样一个注定会为学校带来关注和名声的学生。”
“你和a大签协议之事算不上什么秘密,现在基本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同时各大高校也都表示了,只要你有意愿去别的学校,协议之事自会由学校出面和a大协商。”
“你不用这样看我,这样的事情并非首例,协议的约束力也并非有你想象的那么大。”
“不需要有什么负罪感,各大高校抢生源本来就无所不用其极,更何况你露出来的成绩太耀眼也太让人心动了,只要你点头,后续的事情自会有学校帮你处理。”
“国家队的张老师,还有a大的吴教授都和我联系过,我们都是同一个意思,你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顾虑,只看你心仪哪所高校,就选哪所学校。”
顾安宁翻着手上的资料沉默了。
事实上以顾家的一直以来的教育资源,她从未想过出国念书这一个选项。
在去三中之前,她虽从不怀疑以自己的成绩能考上一所好学校,但她更多的还是在担忧自己的奖学金能不能支持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去国外念书,这离她实在太遥远了,她手中的一沓名校邀请,她更是只闻其名,却连最根本的了解都不曾有过。
“你好好看一看,也不需要你太过着急做出决定。”沈梦婷说着又从包里掏出另外一份文件,开口道,“还有一件事需要和你特别提一下,你知道hermite教授吗?”
“您是说那位证明了黎曼猜想、二十五岁就获得了菲尔兹奖、被誉为现代数学第一人的hermite教授吗?”
沈梦婷点头:“他近年卸掉了身上的一部分职务,担任了imo委员会的主席,他看了你本次的卷子和之前的那篇论文,对你非常感兴趣,问你有没有意向做他的学生,去斯坦福念大学?”
这一回顾安宁可真的是被惊到了。
hermite教授的名头实在太大,只要是对数学领域有兴趣的人,都保管听过这位大名鼎鼎的数学大牛,就连顾安宁这个很多时候都缺乏常识的见闻的人也一样,实在是加诸在这一位身上的荣誉和成绩实在太耀眼太瞩目了。
“真、真的吗,hermite教授有意向招我做学生?”
“这份资料的最后有hermite教授的邮箱,他说他很期待你的回复。”
这一个天降大馅饼砸的有点狠,顾安宁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一时半会没缓过来。
沈梦婷见她呆愣愣的模样轻笑了一声,继续从她百宝箱似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巨大的满满当当几乎快要塞不下的大红包交到顾安宁手里。
顾安宁一手hermite教授的邀请信,一手沉甸甸红艳艳的大红包,整个人都有点晕乎,微微抬头问:“这个是?”
“你imo大赛满分的消息一传来,三中上下都高兴的不得了,校长尤甚,一听到我要来你家,当场自讨腰包封了这个大红包托我带过来,还说等你回学校再将学校的奖学金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发给你,发那种大型的支票,说是拍照好看。”
顾安宁感受了一下红包的重量,又想象了一番自己上台领取大型支票的画面,最终默默道:“谢谢校长,校长费心了。”
沈梦婷想来是早已习惯自家校长的土豪作风和嘚瑟心态,转交完红包后就理了理包起身告辞道:“今日我该说的也基本都和你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
顾安宁很尊重这个帮了自己许多的班主任,也知道她是一心为自己好,点头感激道:“谢谢沈老师。”
她的嗓子还带着一点大病初愈的沙哑,沈梦婷回头看了一眼门上的白色吊挂,不自觉放软了声音:“老师知道你家里最近出了事,你心里难受,还病了一场。”
顾安宁微微垂下眼睑,低声道:“病已经好了。”
“你向来懂事,老师也没什么其他好说的,你天赋至此,未来可期,但我想你的家人更希望你高高兴兴的生活。你做什么选择都好,老师只是希望你无愧于自己的天赋,更无愧于自己的心意。”
第95章
苏雪琪是蹭沈梦婷的顺风车过来的, 这会儿沈梦婷要离开了,她也只能抓紧时间抱了抱久未见面的好友, 然后跟着匆匆离开。
顾安宁知道她是担忧自己,才赶着大老远来当面见见她,这份情谊顾安宁是知晓的。
院子内重新剩下两人一狗。
关星河像是有些没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等顾安宁进屋放好资料又重新出来时, 才磕磕巴巴开口道:“恭、恭喜。”
顾安宁神色淡淡地应了一声, 走到一边重新拿起斧子继续被打断的劈柴大业。
“等等。”关星河上前拦了一下,“你休息一会儿吧,这两天你劈的柴够多了。”
院墙边上劈好的柴火堆得整整齐齐, 足够顾家柴灶烧个一年半载了。
两日前顾安宁反反复复的发热终于好的差不多了, 除了瘦了一大圈和嗓子微哑之外,再没什么留下什么病症。
但谁也没想到顾安宁病好后的第一件事情, 竟然会是提着斧子在院子内劈柴。
所有人劝也劝不住,苦口婆心的理由都被她一句“找点事情静静心”堵了回来。
这到底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 到最后由关星河出面做监工确保她不累着自个儿,顾爷爷也就听之任之,随她在院子内折腾了。
关星河从她手中接过斧子, 又进屋给她盛了一晚冰镇好的绿豆汤。
傍晚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和微甜的瓜香,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葡萄藤架下喝着冰凉凉的绿豆汤,大黄就趴在顾安宁的脚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着尾巴。
“刚刚沈老师说的事情……”关星河嘴里含着绿豆汤,低头盯着碗里的白瓷勺轻声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其余的暂且不提, hermite教授的邀请…… ”
顾安宁没说下去,但两人都知道被成为这样一位顶尖数学家的学生,对她的学术生涯到底意味着什么。
“只不过若是出国念书,我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不放心爷爷自己一个人在家里。”顾安宁拿着瓷勺搅弄着碗底的绿豆渣,好半晌才又低低补了一句,“也不放心你。”
关星河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半句话,半是受宠若惊半是疑惑道:“不放心我?”
顾安宁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是说不出来的意味:“你胳膊上是不是有一道划伤?”
关星河一个激灵,微微挺直腰板瓮声解释道:“那是我不、不小心弄到的。”
“那你腰侧上的伤呢?整整齐齐,而且绝不止一道。”顾安宁的声音里终于还是忍不住带了一点怒气,“这总不能也是不小心伤的吧?”
关星河不知道她是如何知晓的,但事已至此,瞒是瞒不下去了,他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低下头小小声坦白道:“前两天情绪有点控制不住,但我避开要害了,比上一次……”
比上一次对准手腕划拉口子好多了。
院子里再一次安静下来。
理智上都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怪不得关星河,他只是生病了,躁郁症本就病症反复容易复发,这半年来将顾奶奶之事一直死死瞒着顾安宁,对他来说心理压力也不小。
可事实上真见到那些刚刚结痂又被重新划开的伤口,谁又能不震惊不心疼不担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