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节

作品:《回到夫君少年时

    “大人不像是京城人士。”
    “我是通州人,几年前才进京。”侍卫张口说完发觉不对,立马沉了脸,冷声,“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别想有的没的,要是让我知道你想什么诡计,我就要了你的命!”
    京逾白笑笑,“大人何必如此,我一个文臣,既不会武功也没刀枪,不过是同大人闲聊几句罢了。”
    他神色温和。
    那侍卫打量了他一会也就收回视线。
    “大人有没有想过,这次禁军这么多人,便是日后晋王登基,恐怕大人也分不到什么好处……背负这样的骂名却还是没有办法加官进爵,大人不觉得可惜吗?”
    这话恰好戳中侍卫的弱点。
    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他只在乎地位和利益,握着佩剑的手收紧,他抿唇,“你什么意思?”
    京逾白温声,“在下没什么意思,只是为大人觉得可惜,也为宋大人可惜。”
    宋大人便是晋王萧恪的舅舅,也是禁军统领。
    察觉到侍卫看过来的视线,京逾白继续徐徐说道:“明明宋大人才是晋王的舅舅,也是在这件事情上出力最多的人,可晋王殿下却只同赵大人商量,如今需要宋大人时尚且如此,大人觉得日后等晋王登基,你们又会如何呢?”
    “你……”
    侍卫张口想辩,却什么都说不出。
    他停下步子,眼看四周无人,到底按捺不住,问道:“你想做什么?”
    京逾白闻言,终于敛了面上的表情,低声道:“我要见宋大人。”
    ……
    宋致此时心绪也不稳。
    李钦远已经兵临城下,他是跟人打过交道的,知道这人虽然年轻,但论作战,绝不输他的父亲。
    他本来就是因为陛下亏欠他姐姐才谋了这个官职,平日懒散闲适惯了,根本不知道怎么作战,只要想到李钦远和他手里那支军队的威名,他就急得不行。
    尤其这样急的时刻,他的好外甥还把他放在最前面,让他守卫宫城,却半点想法也不同他说。
    又恨又急,在殿中踱着步。
    听到外头有人禀告有要事说,他也没有收敛脾气,沉声道:“进来!”
    很快,就有两个侍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大人。”
    其中一个侍卫朝人问安。
    宋致没理会他,坐在椅子上淡淡问道:“有什么要说?”
    那人却没有回答,而是朝已经扮作侍卫模样的京逾白看了一眼,这一眼正好让宋致看到,他皱了皱眉,握着茶盏,抬眼看去,在看到京逾白的面容时,他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立刻站了起来。
    “你——”
    “你是京家那小子?!”
    京逾白面色不改,客客气气地朝人问了安,还颇有礼貌的喊了一声,“宋伯父。”
    “你来这做什么?居然还这幅打扮……”宋致虽然搞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也知道京家这小子是个狡诈的,沉了脸,“你倒是一点都不怕死,居然敢穿成这样来找我。”
    “来人!”
    京逾白温声笑问,“宋伯父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何来找你吗?”
    外头立刻有人回应,“大人怎么了?”
    宋致看着京逾白,抿了抿唇,却没再喊人进来,“没事,你们先出去。”又重新坐了回去,问京逾白,“你想说什么?”
    “我听说李将军已经到城门口了。”京逾白问。
    “到了又如何?他不过三千兵马,能抵什么用?!”宋致虽然这样说,但表情明显不怎么稳当。
    京逾白只当没看到,抿唇笑道:“那大人可曾想过,若是李钦远带兵进来,您会如何?”不等宋致回答,他便继续说道,“您在前线,这里都是您的人,而您的外甥身为皇子皇孙,便是犯了滔天大罪,碍于身体里那点血脉,只怕都能保下一条命。”
    “可您呢?深受陛下信任才统管禁军一职,如今却做出这样的事。”
    “您说,您会如何?”
    这就是宋致一直以来所担心的事,所以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我……”
    宋致咬牙:“我是他舅舅,只要晋王登基,我,我就是最大的功臣!”
    “是吗?”京逾白似乎不以为然,轻笑道:“他真的把您当舅舅吗?您为了他在前头披荆斩棘,可他呢?躲在后头,只顾着和外人商讨,他有为您考虑过一丝吗?”
    宋致想反驳,却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还要再说的时候,外头突然闯进一个侍卫,苍白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人,城,城门开了,李,李钦远现在正在往皇宫赶来了!”
    “什么!”
    宋致脸色一白,起身又往后摔去。
    原先神色自若的京逾白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也终于定了心,悄悄松开负在身后紧握着的那只手。
    宋致余光瞥见他,再不复先前那副模样,走过去,握着京逾白的胳膊,近乎恳求的问道:“你,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我,我都听你的!”
    京逾白垂眸看着男人,须臾,轻笑,如朗月清风,“自然是勤王救驾。”
    第161章
    自打知晓李钦远已经到城门外,萧恪便再也坐不住了,时不时就着人去打听外头是个什么情况,自己也在屋子里踱着步,嘴巴因为焦急上火都撩起一串长泡了,眼下也是一片青黑,看着精神状态就不大好。
    “怎么办,怎么办?”
    “李钦远要是进来了,我们就完了!”他一边说,一边又急着去吩咐人,“快,快吩咐人好好去看着几个宫门,再让人守在殿门口,绝,绝对不能让他们进来!”
    近侍应声退下。
    萧恪又看向赵承佑,他平日看着也是个不错的,礼贤下士、温文儒雅,但若是碰到涉及自身的要紧事就变得没主见起来,如今就像是在找自己的主心骨一般,急问道:“承佑,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赵承佑坐在椅子上,脸色也不大好看。
    不过心中总归还是有些庆幸,既然李钦远拿到了玉玺,那就代表那人没事……只是这样的话,不管成败,只怕他在那人心中的印象都不可能再挽回了。
    想到这——
    赵承那副难看的神情划开几道裂痕,放在扶椅上的手也骤然收紧。
    “承佑!”萧恪不见他答,更是急着喊了一声。
    “殿下急什么?”
    赵承佑掀起眼帘看向萧恪,微抿的薄唇里泄出一道冰寒彻骨的声音,“承安殿里的女眷还在,荣安殿里大臣们也都在,李钦远倘若杀进宫里,你拿他们做威胁便是。”
    他神色淡淡,全然没有把那些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修长的手指随意掸过不染尘埃的袖子,声音凉薄,“若是还没用,那您就把陛下他们请出来,看看咱们的李大将军究竟是想保他们还是想害他们。”
    “这,”
    萧恪变了脸,声音都有些发颤了,“这好吗?本王,本王不想背负天下下的骂名。”
    赵承佑听到这个,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他也果真笑了出来,微微掀起的眼帘直直看着萧恪,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勾起嘴角轻笑道:“殿下,您现在再说这话,不觉得太迟了吗?”
    他边说边起身,没再理会萧恪,“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再后悔又有什么用?”
    “倒不如——”
    他看着殿外的蓝天白云,目光冰寒,“拼死一搏。”
    萧恪看着赵承佑的身影,脸上呈现出几抹挣扎的神情,最后咬了咬牙,“我听你的!”他说完就要吩咐人去拿人,打算把那些人全都押在东华门前,倘若李钦远真的敢进来,他就把他们全都杀了!
    料定李钦远也不敢这样做。
    到那个时候,先杀了李钦远,再按着之前的计划……
    可吩咐刚下,人还没去,外头苍歙就疾步走了进来,他脸色十分难看,不等萧恪发问便单膝下跪,哑声道:“殿下,卫旭叛变,城门已开,李钦远带着人已经到东华门前了。”
    “什么?!”
    萧恪脸色一变,身子一个趔趄,差点直接摔到,手撑在身后的桌案上,忙道:“快,快去把承安殿和荣安殿的人都押到东华门前,我就不信李钦远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可苍歙不仅没有动身,眼中反而流露出几分大势已去的神情,苍白道:“殿下,承安殿和荣安殿的人都被人放了,宋……宋大人也叛变了。”
    这一回,却是连赵承佑都变了脸色。
    不等两人说话,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很响的动静,宋致领着人直接闯了进来,目光扫过殿中人,二话不说就发了话,“把这两个逆臣贼子给我扣押起来!”
    “舅舅?”
    萧恪脸色苍白,目露震惊,似乎没想到就连自己的舅舅都会叛变,“你,你怎么……”他边说边冲上去,紧抓着宋致的袖子,目光狠厉:“你居然背叛我?!”
    宋致本就是个墙头草,对自己这个外甥也无什么情谊,这会只顾着自己戴罪立功,哪里会管他的死活?
    “你自己做出这样的混账事,差点还要连累我们宋家门楣,我现在就是在替陛下和姐姐教训你!”他说完就要甩开人,可萧恪就像是疯了似的,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放,手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把匕首,直接抵在宋致的脖颈处,看着宋致带来的那些人,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要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宋致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瞳孔睁大,声音发颤:“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又勉强压着心中的害怕,哄着人,“恪儿,你别这样,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萧恪却没理会他,直接押着宋致边往退,威胁道:“替我打开西华门,再派人送我们出宫!”
    事到如今。
    他自然知晓大势已去。
    可他还不想死,他要活着!
    外头人眼见这番情形,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手里拿着长剑,步子往后退,但也没有让开的意思,直到萧恪咬牙在宋致脖子上划开一道,鲜血涌出,听到宋致惨叫道:“听他的!快去开城门!”
    众人没了法子,这才收回长剑,往西华门的方向去。
    *
    李钦远等人已到了东华门口,看着宫门大开,一群人都拉住缰绳,未再往前,卫旭更是皱了眉,面露忌惮,“宫门怎么开着?”又同李钦远说道,“只怕里面有诈,我先去看看。”
    闻言,李钦远却拦了人一把,压着嗓音说道:“若是有诈,又岂能让卫将军先行?”
    他坐在马上,沉声思量,“大臣命妇都在宫里,萧恪想威胁我们轻而易举,只怕……宫里应该还有其他变故。”这话刚刚说完,他就看到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正领着一群人打里头出来。
    起初离得远,他也未曾看清,等看清来人时,李钦远神色一怔,低声呢喃,“大白?”
    然后也不顾旁人阻拦,直接翻身下马,手拿银枪冲来人大步走去,等看清他身后的禁军时,李钦远心中也就有了计较,“这里都是你安排的?”
    “算不得安排,只是和宋致说了几句话。”京逾白笑笑,看着他满面风尘也知晓他这一路必定受累,语气又有几分关切,“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