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作品:《相爱恨晚》 这以后的时光里,他总会在学校各种场合遇到晨曦,图书馆、教室、社团活动、食堂,而她依旧是一贯的沉默。
他从来没有多想过,晨曦对他的感情。
因为,她与他相处时,安静的有时候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一旦爱上,就是根深蒂固的执恋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晨曦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他,等他明白了一切,却是满腔无可奈何的追悔。
梦就像一段黑白影片,断断续续的。
梦里又回到了那个早餐,他亲眼看着她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脸色煞白煞白的,她咬着唇角,痛苦的喊着肚子疼。这个片段,是长久以来在他脑海里都挥之不去的。
此后的时光里,他每每想到这一幕,整颗心都像被瓜分了一般,是他亲手扼杀了他和她的孩子。他到底对晨曦做了多么残忍的事?
他终于向来伸出手,可当他的手一点一点艰难地靠近她时,他却猛地从梦中惊醒了,胳膊一阵刺痛。
“唯安——”是暖曦的声音,她尖锐的指甲死死的环着他的胳膊。
壁灯明晃晃的亮着,暖曦眉心深蹙,声音冷冷的,“你怎么了?”她不安了。
顾唯安慢慢的坐在身子,他抓了抓头发,脸色冷如冰川,只是默声不语。
“唯安,你真的变了。”暖曦伸手握住他的手,触手的冰冷。
顾唯安的身子微微一僵,身上满是冷汗,他闭了闭眼,突然想到刚刚在梦中的情节,他如坠寒窖,彻骨的寒冷。暖曦神色越来越悲伤,“我们是夫妻,可是我发现我们离得越来越远了。唯安,我是哪里做的不对吗?你告诉我好不好?” 她看着他的侧脸,冷峻的没有一丝温度。
顾唯安沉默着。那一场梦耗费了他太多了精力。
暖曦得不到答案再一次开口。
这一次顾唯安终于动了动,他呼了一口气,深蹙着眉心,语气仿佛有些漫不经心,“只是做了一个梦。”他淡淡的回复道,“好了,早点睡吧。”他微微咳了一声,声音沙哑的让人陌生。他没有再看向暖曦,探身关了灯。
黑暗中,徐暖曦僵坐在那儿,她死死的咬着唇角,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等到身上的暖意渐渐冷却,她才心有不甘地躺下。身边的人背对着她,留给她只有一个冷漠的背脊。
顾唯安并没有睡,暖曦的一切他都知道,可是他却没有一丝力气去管,今夜,他太累了。那些过往就像洪水一般源源不断的扑过来,他分不清,看不明。
他甚至有点儿想自欺欺人的过去算了。可是真的能这么过去算了吗?为什么心里满是沉沉的钝痛?
陈湛北回到家的时候,晨曦已经睡着了。尽管他放缓了动作,还是把她给吵醒了。晨曦迷糊着脸,过了一会儿,精神渐渐的清晰了。
“怎么才回来啊?”她皱了皱鼻子,像个孩子似的蜷缩在那儿。
陈湛北躺下来,揽住她的腰,有些无奈,“临时有些事。”
晨曦默了一会儿,头埋在被子里,“你妈妈晚上打电话来,让我们明天晚上回去吃饭。”
陈湛北听她这么一说,忽而勾了勾嘴角,“什么你妈妈,现在是你婆婆,昨晚不是刚改了口吗?”
晨曦咬了咬嘴角,喉咙一时间像有什么涌上来,“你知道为什么从来不叫你姐姐妈妈吗?”
陈湛北的手一紧。
“我刚到徐家时,第一次见面爸爸就让我叫她妈妈。我自己的妈妈在生我时就去世了,我从来没有喊过那两个字,我总觉得如果喊别人妈妈,就像分了我对妈妈的感情一样。”晨曦的声音微微发颤。
“我不知道爸爸在我七岁之前到底知不知道我的存在,如果知道为什么他从来就没有去看过我——还有我妈妈。这么多年了,他甚至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
陈湛北渐渐地感觉手臂上端一阵潮湿,小丫头还是止不住哭了。他侧过身,手一下一下扶着她的背脊,“好了,是我的不对,不哭——乖——”
泪水一波一波的留下来,这许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番话。她难受,这一生没有见过妈妈一面。在徐家的这许多年,她的心里一直对陈湛南有着排斥感,不知一次的因为没有叫她“妈妈”,她被徐和平训斥过。徐和平觉得对妻子过意不去吧,因而才坚持让她改口的吧。
陈湛北见她越哭越厉害,心里难受了几分,赶紧软言细语的哄着,“晨曦,你想想,你妈妈也希望能有个人像她一样疼着你,爱着你——”
大抵是触到心里伤口里,她哭了好久,终于疲惫的睡了过去。陈湛北叹了一口气,他确实没有料到晨曦会有这样的反应,小丫头对他的家人依旧很抵触。
或许这一次,他不该带她回来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的眼睛肿的像核桃一般,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昨晚上在陈湛北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心里就是难受,大概是晚上水喝多了。等她下楼时,陈湛北把熬好的小米粥端上餐桌,“起来了,把早饭吃了。一会儿陪我去上班。”
“我去做什么?”晨曦喝着粥瓮声说道。
陈湛北弯了弯嘴角,“陪我。”定定的两个字,晨曦无话可说。
一上午,晨曦就呆在一间办公室里,陈湛北把她安排好之后就去忙了。她一个人无聊的上着网。大半个上午办公室都没有人来。
后来,她索性找了一部电影出来看。在网上无意间看到推荐的,棒子产品《婚纱》。电影的结尾,小女孩一个人走出学校大门,独自行走在倾盆大雨之中,身边再也没有人陪伴,她擦掉眼角的泪水,而她的母亲为她留下一件独一无二的婚纱。
好像另一个自己。
晨曦恍然的擦着泪,怔怔的看着屏幕。根本没有发现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宋成渝静静的打量着她,目光沉沉的,透着说不明的情绪。
直到电影完完全全的结束,晨曦才恍然发现他的存在。宋成渝一脸的温和,甚至递出自己的手帕,“擦一擦眼泪。”
他望着她的脸,眼有深意。
晨曦胡乱的用手摸了摸眼泪,一时间窘迫的无以复加。
宋成渝坐到一旁,静默了半晌,他勾了勾嘴角,“我听说你小时候是在朋家生活的。”他的语气很平静,可却透着几分怅然。
晨曦抿了抿嘴角,点了点头,“小时候在那住了七年。”
“很久以前我也去过朋家,好多年了。”他微微眯了眯眼,“那里怎么样了?”他的话语稍稍顿了顿。
“朋家一直都没有开发,那里的人生活虽然艰苦了些,不过却过得很舒心。”晨曦静静的回忆着。朋家,那里才是她的家。
宋成渝点点头,了然,“是啊,那里的人都保持一颗最淳朴的心。”
晨曦勾了勾嘴角,“我阿婆也这么说的。”
“你阿婆——”他喃喃的重复着,他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晨曦想到自己的阿婆,心情不知不觉间也沉了几分。这时候,门从外打开,陈湛北走进来,推开门时,乍一见到宋成渝他的眉眼一闪而逝的诧异。
宋成渝起身,朝着晨曦弯了弯嘴角,“小丫头,有时间我再来找你聊聊朋家的事。”
晨曦点点头,她的心底闪过几分不解,以宋成渝的身份,想知道朋家的消息根本不需要从她这里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太困了,嘤嘤嘤
☆、43
陈湛北看到她手边的手帕,他暗自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原来宋书记这么有——爱心。
“又哭鼻子了?”陈湛北轻声问道,嘴角噙着几分宠溺。他坐到她的身旁,“看什么呢?”
晨曦微微抿了抿嘴角,“韩国的电影。”
“喔——”陈湛北扬了扬声线。晨曦把电影的内容大致讲了一遍。陈湛北微微沉默,“我记得你小学那会,那时候你们学校组织看《鲁冰花》,放学时,你一路哭着回来的吧。”
晨曦扯了扯嘴角,“是啊,他们以为我又被暖曦欺负了,为此爸爸还说了暖曦一顿。”暖曦为这事记恨了她许久。思及此,她苦涩的心情慢慢升起几分酸甜。“那么久的事,你怎么还记得?”
陈湛北抬手顺了顺她的刘海,“那会见你,大都多的时候,你都在哭吧。一个人偷偷的。后来,你长大了,倒是没再看你哭过,不过现在——”他没再说下去。
晨曦绞着手指,“我记得,你毕业之后,就去了外地,那几年你为什么不回来?”她偶尔听过徐和平和陈湛南讨论过这件事,他们都说他太固执了。她突然很好奇他的过往了。
陈湛北指尖微动,声音悠远,“因为我不喜欢父母给我安排好的一切。”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晨曦微微撇嘴。
“不能自由的选择自己的路,还有什么幸福可言。”他的神色微微有些凝滞。
晨曦默然,淡淡的点了点头。
晚上,两人回到陈家。因为陈湛北明早就要回去,陈母特地让两人回来吃饭。两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陈家门前停着一辆熟悉的车。她的脚步微微一顿,很快便跟了过去。
陈湛北自然也看到了,他只是眉色依旧。
进门的时候,晨曦换好鞋子就看到顾唯安落落坐在沙发上,他听到动静,微微转过头,投来的目光一时间让晨曦有些陌生。
“小舅——”他轻轻的喊了一声。
陈湛北淡淡的应了一声,两人走了过去。
一时间客厅的气流有些紧促。
晨曦咽了咽喉咙,“我去厨房看看。”她听见厨房里有动静,估摸着陈母都在厨房里。
晨曦走后,陈湛北抿了抿嘴角,“公司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他知道顾唯安放弃了徐氏的资金供应,以他现在的人脉和手腕压力铁定不小。
顾唯安逼着自己收回目光,“一切都进入轨道了,公司下个月月初会上市。”
陈湛北点点头。
两人又陷入沉默中。顾唯安像雕塑一样坐在那儿,心里却是涌过万千情绪。
晨曦来到厨房,陈母和暖曦立在灶台前,锅里的汤汩汩的滚着。
“你小舅现在已经和她结婚了,很多事情都是无法改变了。我就是再不喜欢她,也要顾及着你小舅的面子。”
晨曦一时间进退维谷,双腿像灌了铅一般的沉。
“哎,且不说这里面的关系,那孩子离过婚,还流过产——”陈母的声音透着无穷的无奈。
晨曦只觉得胸口像被什么重重的砸了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她背靠在墙上稳住身子,感觉后背一阵冰凉。
“小舅不就是可怜她吗?”暖曦涩涩说着。她想着顾唯安昨夜的反应,瞬间冷下来,“我和唯安要不是因为她,也不会多出这么事。”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她是扫把星,爸妈这些年说的好听是相敬如宾,妈妈因为她受了多少指点。”
“我原本也不赞成你和顾唯安的事,暖曦,你有时候就是太倔了。”陈母又是心疼又是气。
“我只是不甘心,我那么爱他,凭什么最后都是她徐晨曦霸占了。她算什么?我就不明白了——”她越说越气愤,背脊不住地颤抖。
“好了好了,把水果端出去,你小舅该回来了。”
晨曦想要走,却感觉自己像失重了一般,一动都动不了。她怔怔望着他们,看到他们眼底的惊诧。
陈母微微咳了一声,表情有些尴尬,“来了啊。”
晨曦死死的掐着掌心,她努力的扬了扬嘴角,“妈妈,我——我过来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暖曦鼻息轻叱了声。
陈母抿了抿嘴角,脸色很快恢复如常,“暖曦把水果端出去。”
徐暖曦的目光冷冷的从她身上瞥过。
晨曦恍恍惚惚的看着陈母,喉咙滑了滑可是一个字都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