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作品:《夜之月

    ☆、第九话  圣洁之灵 (2038字)
    雍容高雅的殿堂里,桌边留着未离去的四人,芙艾回忆起两年前:
    “那时候在这宝阁殿,小风失手打翻酒杯弄脏了鸾夫人的衣服,入侵者的身份被揭穿,当场押进了地牢,没想到鸿儿、歌予和秀萝都为她求情,我想四位公子在处决她之前网开一面,并不完全因为鸿儿他们几个,应该也注意到了小风身上若有若无的灵力。”
    “现在可不是若有若无了,她周身充满圣灵之气,与我们相斥相克啊。”濮阳炫神情少了慵懒,多了几分正经。
    “自称被驱逐的邪神,却还拥有圣洁灵力,并无一丝邪气污染,”十三燕条条分析,“神界早已同人间隔绝,异世界的情况应相差无几,否则各时空的平衡也难维系这么久,她的话可信……但,真的很奇怪。”
    “你对她好奇的结果是赔进了自己,越好奇越想研究,越研究越是陷得不能自拔。”濮阳炫头头是道。
    “濮阳,怪不了小风说你变态,总喜欢拿自己的结论往别人身上套。”十三燕泰然自若。
    “这我不赞同,明眼人都看得出,颜祺和你,一个风流倜傥,明目张胆,一个沉静完美,不显真伪。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抵如此。”龙桓道出。
    “当局者?”十三燕冷道,“如果不是当局者,我又怎能主宰整个棋局。”
    “你是擅于运筹帷幄,次次能掌握主动权,偏这一次栽到了她手里,你对她的兴趣大大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很危险啊!”濮阳炫有点同情。
    十三燕懒得理睬他,双肘支着桌面,手背抵在唇下:“夜落,会是同一个人吗?还是……巧合?”
    “听你口气,似乎并不认为她是怀诺口中的那个夜落。”濮阳炫反观他。
    “虽然她提出见公主的要求过分了些,但是……我也觉得她不太像……会与人争斗的神秘妖魔。”芙艾迟疑地说。
    “她的实力已今非昔比,仅凭借那股令人生畏的力量,如果她愿意,召集各路妖魔作祟人间,轻而易举。”龙桓指明隐患。
    “龙公子,如你所说,”芙艾忽然意识到什么,神色急切,“她找公主该不会是……”
    “假若她真是那神秘夜落,来燕堤谷目的便不言而喻,想说服公主拉拢我们。”濮阳炫说出她的猜测。
    “不好,燕堤谷向来与世隔绝,怎么能被她卷入争端?我去找她问清楚。”芙艾心神不定地起身离座。
    “长老,不必了,”十三燕常常是出乎常人的冷静,“她不是那种人。”
    “哦?你又知道?”濮阳炫故作轻佻地反问。
    “邪神拥有神之圣灵,而无丝毫邪戾,其中并非没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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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病是痛苦的,没病但必须装病因为确实像生病是苦痛的,我无法准确表达这种心情。靠在病床上,看秀萝笑得像朵大丽花,亮出两颗白森森的尖牙,想再把我变回僵尸。鸿少在她背后戳着她的肩,老气横秋地指明:“小铃铛是我的丫鬟。”诗慧对自家少爷无语。
    颜祺下令闲杂人等回避,道有话问我,招来不满。秀萝藐视之,顶撞了几句,颜公子黑了脸,秀萝不吃他这一套,犟脾气上来九头牛也拉不回。奉行“万事和为贵”的歌予赶忙支招,对她耳语几句,美眉乖乖出去了,走前贼笑地瞅着我和颜祺。
    “鸿少爷,我们也走吧!”诗慧自觉退避三舍。
    小孩不肯,颜祺一声颇有气场的“鸿儿?”很具威慑,我见势头不对,立马开口:“鸿少,我病患一个,还有颜公子看着,跑不了的,”向另一位,“诗慧,既然蓉姨没在,我准备的礼物另作处理了。”
    “妈交待了,谁的礼物都可以不收,唯独你的不能少。”她一板一眼地转达。
    “安啦!礼物跑不出燕堤谷,我会留下。”有其母必有其女。
    “话说完了,还不快出去?”颜祺催促。
    “哼,老是欺负我。”鸿少气鼓鼓地去外面找地方发泄。诗慧为少爷的不恭连连道歉,随之出了门。
    “为什么你还在?”颜祺与幻月对峙。
    “不为什么,她在我就在。”
    漫长的几秒钟,颜祺突然爆发:“小铃铛,他不是你男朋友,你干嘛让他亲你,还承认你们的关系,幸好濮阳聪明,识破了……你不是被他逼的吧?”
    “与你何干?”幻月冷问。
    “何干?”颜祺轻屑,“她是我喜欢的女人,你说与我何干?”
    “哼,女人?”幻月瞥瞥我,“照此下去,快了。”
    “什么快了?”
    幻月瞟向他处,不予回答。
    “你想问我夜落的事?”我主动打开天窗,语气有些凉,“见到公主前,我不想做任何解释,包括夜落。”
    “说什么呢?”颜祺毫不在意,“我支开他们是想跟你独处,岂料全被这只冷冰冰的怪物搅坏。不过你自己提出来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见公主,也不把夜落一事详细告知。”
    “快了,”我轻笑,“等公主出碧仙陵的时候。”照此下去,不到新月……
    僵尸之地,已非我能长呆的地方,灵力消耗过大,幻月感觉正常源于能从我身上获取灵力抵消损耗。同时承载两人,夜落尚可,风铃熬不了多久。
    ☆、第十话  生病·瓮中之鳖 (2487字)
    碧青湖面的水上城堡别墅,在谷江一隅形成一道优美的童话风景线,水中倒影婆娑摇曳,宛如披上一层拂风的轻纱。
    气派雅洁的大卧房里,脸未洗,发未梳的少女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连声哀呼:“好疼好疼……疼死我了,好疼啊……”薄被悉数被卷落地板。
    “阿辛小姐……振作一点。”床边的锦凡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唉——她怎么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跟个小孩似的,”小善沉重摇头,“白天吃那么多年糕,晚上又大吃特吃雪糕,整个冰箱都掏空了,不闹肚子才怪。”
    蕊华自责做多了年糕,想不到她出了总部会那么没节制的暴饮暴食。
    小善摆摆一根手指:“谁叫阿辛姐最喜欢吃你最拿手的八宝年糕,她缠人的功夫一流,外加威逼利诱,你能扛得住不给做?”
    说的也是,想昨天阿辛尾巴一样跟在后面,目光比幽灵更幽怨,愣吓得她惊出一身冷汗。
    “这位大小姐,正经时可怕,怪异时无敌,幸好平常介于两种状态之间,能够交流上几句。”黎修倚在桌边总结。
    “好疼好疼好疼……”滚球的莫辛泪眼汪汪。
    iris端着水杯与止痛药赶来,翻过滚作一团的女孩,药片递到她嘴边,连哄带诱:“阿辛乖,吃药,吃完就不疼了。”
    莫辛半睁着涟涟双眸,咬紧下唇,不张嘴。腹中传来剧痛,眼角挤出几滴泪,极不情愿地“啊——”,药片入口,她立刻夺来水杯狂饮,灌下去后,捂着肚子继续滚……
    “阿辛……小姐!!”锦凡咽咽口水,折腾了这么久,她不累吗?
    终于娇惯的大小姐消停下来,艰难等待的蕊华向她提出自己的忧虑:“阿辛,安警一科的霍娴茵,我总觉得不太妥当。”
    “她是我安排过去的,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这件事尤尼知道了也没反对,就说明她问题不大。”少女仰望着天花板,懒懒回道。
    “那妖魔小子都能跟着楚大哥,这个霍娴茵再怎么说也是人,比他会好点吧!”小善表态。
    “我多虑了。”蕊华打消不安。
    “人心难测,有的只是利益,潇然能控制好飞煜,相信阿辛也一样能控制好霍娴茵。”黎修的话不掺一点感情。
    “黎修,你比楚潇更适合当刽子手,但是,他比你更会对付妖魔。”莫辛软蔫蔫地爬起来盘坐好。
    “我明白,他收服人心很有一手,对妖魔也适用,然而无论尹剑或飞煜,我认为他存在一个很致命的弱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某些方面,潇然的确有些感情用事。”蕊华同样担心。
    “楚潇固执留下飞煜不是没好处,就说前不久,他还救了锦凡。”莫辛比较公正地指出。
    “话是这样,我也很感激他,可魔族的身份终究抹不去,不得不防啊!”iris仍有介怀。
    “嫂子,我觉得你不用对飞煜有那么大偏见,他其实……蛮可怜的。”锦凡为“救命恩人”说句公道话。
    “你在同情他?”小善脸色暗下。
    “飞煜的事只有捡到他的楚潇最清楚,”莫辛抓过一只枕头,“落魄的暗黑牢笼,鲜血凝固成妖冶的彼岸之红,谁能拯救被禁锢腐烂的灵魂?和楚潇相比,那家伙……”她扑面扎入柔软的被褥,枕头盖住脑袋,以致后面说什么都没听清。
    “那家伙??谁??”iris云里雾里。
    “也许,她指的是正往谷江来的狄超。”黎修回答。
    “狄超?!他来谷江?”
    “是他,梁源的得意门生狄超,十三年前,年仅在一场除妖法事中被炎魔重伤,从此下落不明,外人并不知道他是被御灵师所救,还进了特派局。”
    “那个怪人,真不想跟他一起执行任务。”小善咕哝。
    “和他搭档会很轻松啊!”蕊华两眼闪着光,“他是仅次于潇然的御灵师,实力超群,长得又酷,男人味十足,可惜老拒人于千里。”
    “iris,你有没有告诉梁以姗狄超的事?”黎修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我一个字也没向她提,暂时不要让她知道吧!以姗和她爷爷一样,不大认同特派局。”
    “阿辛的邀请被拒绝,不知道狄超出面会怎样?”
    “肯定能成,他们小时候是青梅竹马,虽然梁以姗对他的记忆只到七八岁,但师兄妹之间的情义还在的吧!”蕊华坚信。
    “难说。”枕头底下发出两个杂音。
    “阿辛小姐,我们可以试试,说不定……”锦凡小小地建议。
    枕头中间拱出半颗脑袋,一双灵动黑眸溜溜地转到蕊华身上,少女怏怏道:“我要吃年糕。”
    “……”众人静默不语。
    “啊——明天又要上班,好痛苦啊!”阿辛抱成一团滚球,碎碎念,“好痛苦好痛苦,上班好痛苦……”
    “……”众人华丽内伤。
    谷江一所小学校附近,马路对面的一家冷饮店里,飞煜捧着一杯刨冰,望向校门口陆续走出的学生,仔细搜寻监视的目标。
    “观察了几天,似乎没什么收获?”楚潇然闲闲地饮着咖啡。
    “那个星河,会把捡到的戒指还回来吗?”
    “大小姐的判断从没出过错,所以锦凡很信任她,可惜监听器被发现了,谷江竟存在这种角色,说藏龙卧虎是贬低了他们。戒指的反应程度显示,星河是个很棘手的孩子,而那家主人——风铃,更深不可测。”
    “潇然,”男孩目光坚定而真挚,“飞煜一定以命保护你。”
    男子举着咖啡浅笑,没有应话。
    黄昏中两个小小的身影被斜阳拉得老长,渐离热闹的市区街道,拐过交叉路口,一条通往沣山的笔直公路向前伸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