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不敢,老奴是奉太后之命守在这慈煊宫中。原本,陛下与赵侯和顾公子叙话,奴才不该出来打扰。只是,奴才怕陛下做错了事,所以急忙赶来宣读太后留下的懿旨。”王喜手中握有一道懿旨,那懿旨是太后迁宫之前留下的。原本,他以为可以过一段时间再打开,可如今看来,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刻。
    对于太后的懿旨,不仅皇上好奇,顾潍津与赵弋也同样好奇。太后走的匆忙,他们以为那遗书便是最后留下的东西,可没想到,还留下了懿旨。
    “有什么话留到赵侯喝过酒后再说!”懿旨固然要看,可对于皇上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事除掉赵弋与顾潍津。
    “陛下,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我与赵弋的命吗?”这番话,顾潍津本是不想说的,他与赵弋已经做了赴死的打算,就没想过要活着离开皇宫。昨夜,他见过长姐顾烯炆,今日,他又与赵弋表明心迹,对他们而言,此生已算是圆满。
    顾潍津与赵弋当然清楚,那若有似无的香气,根本就不是酒香,而是酒中所放的毒药散发出的香气,他们不说,是不想再与皇上争下去。可是没想到,皇上连这最后的时间都不给他们。
    被顾潍津这么一问,皇上愣了一下:“顾公子在说些什么?朕怎么就听不懂呢?”
    “皇上,臣想,今日臣这样入了宫,怕是没有机会再活着离开皇宫了。既然如此,也不差这点时间,臣也想知道,太后娘娘还有什么旨意。”那毕竟是他母亲留下的,赵弋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也罢,这点功夫,朕还是等的起的。”皇上心中不悦,可这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王喜公公将懿旨放到赵弋面前,“请侯爷亲启,侯爷看过后,自然会明白。”
    那懿旨,是太后留给皇上与赵弋的,只是王喜看的出,皇上并不想看,既然如此,他就只能将懿旨交给赵弋。
    赵弋拾起懿旨,拳头紧握,他不知道太后会说些什么,所以,即便想看,也没有多少勇气打开去看。可是转念一想,看到身边的顾潍津,便咬了咬牙,将那懿旨打开了。
    “竟是这般!原来是这般...”太后的懿旨,不过寥寥数余字,可却犹如晴天霹雳,劈中赵弋的脑袋。“太后,你将我害得好苦呀!”
    赵弋将它瞥到桌子上,顾潍津扫过一眼,便看到那上面写道:“...赵弋并非是本宫亲生子,乃先帝所出,本宫也是奉先帝旨意将其抚养长大...”
    这几个字,不仅顾潍津看得清楚,皇上也看得清清楚楚。他将懿旨拿了起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定那是他母后的亲笔。
    “这怎么可能!”皇上他无法接受这件事。
    “陛下,侯爷。这件事太后娘娘隐瞒多年,到死都没有说。可她却怕,这秘密不说会惹得天帝怪罪,所以便留下懿旨,交由老奴保管。”王喜跪在地上,“您想想,若不是因为赵侯爷是先帝之子,先帝怎么可能允许一个有辱皇室名声之人存活在这世上。还给他这般高官俸禄?”
    王喜所说的这些,顾潍津也曾想过,若真的是太后不贞,又怎么可能会成为太后,赵弋又怎么可能会被封为安乐侯?这样大的一定绿帽子,先帝怎么可能会容忍得了。如今,一切就都说的通了,因为赵弋是先帝之子,是皇室血脉。
    只是为何?为何要这般对待赵弋?
    “这些年,太后既对赵侯有母子之情,又怨念赵侯爷的存在,所以才一直借着陛下的手打压着赵侯爷。包括,前些日子,城中的那些传言,也都是太后过世前,交代奴才去办的。”王喜一生受命于太后,太后所说之事,他没有不遵从的。只是如此,他也觉得愧对赵弋与顾潍津。
    “竟是如此!我早该想到的!”赵弋仰天长啸,他怨恨自己如今才想明白。他的身世,本就没几个人知道,可他却没想到,这件事会是太后临终前安排的。
    “潍津,对不起。”赵弋握住顾潍津的手,那失去的两根手指正是因为这个太后造成的。
    顾潍津摇了摇头,他清楚,为了赵弋,所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坐在一旁的皇上至今仍愣在那里,他想不明白,怎么都想明白,他的父皇和母后为何要如此?为何要让他怨恨这么多年?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在这时,王喜一头撞上了旁边的柱子,血花四溅,他倒在了那里,没有一点知觉。王喜死前,顾潍津隐约的听到了一声“对不起”。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个笑话!原来这么多年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个笑话!”皇上的情绪愈发的难以控制。
    可是赵弋,显然比皇上更加悲伤。这些年,他一直很在意自己的身份,可自始至终,他的身份不过是个笑话!
    “什么私生子!什么先帝之子!说到底都是你们强加给我的!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赵弋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不要!”皇上想要伸手去拦,却晚了一步,赵弋已经将那酒喝干净了。
    “陛下,你不是一直想要臣的命吗?这命,臣就还给你们!”
    赵弋一口鲜血吐在地上,体力不支,倒在了顾潍津的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等等我呢?”顾潍津也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他抱着赵弋,两个人互相依偎着,这一刻,仿佛地老天荒般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