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作品:《彼时情深,此时意浓》 既然受伤是假,那就是说孩子还在?乔妈妈忍不住的问起孩子,看见乔骆勋点头,她的心终于有了一些着落。
乔妈妈长长的叹气,“既然没事就尽快出院,医院住久了总归有些不吉利,对孩子也不好。三个多月了,眼看着肚子就会大起来,回去我和你爸爸说一下,先登记,婚礼等孩子生出来之后再补办也成。”
颜夕沐为微不可见的点头。乔妈妈叹气,不再说什么,和苏湘平一起起身离开。
即将跨出病房时,苏湘平又回头看了看,乔骆勋低声在颜夕沐耳朵说些什么,颜夕沐勉强笑了笑,脸色苍白,神情憔悴。苏湘平轻轻将病房门关上,紧锁的眉间微微舒展。
颜夕沐躺在床上,双目圆睁,直直盯着天花板,失神的让乔骆勋觉得忧心。乔骆勋试着轻唤她,但是她却无动于衷。乔骆勋起身准备按铃喊医生,颜夕沐却急忙握着他的手。
乔骆勋手臂撑在病床上,俯身看着她,注视着她的眼神中写满担心。颜夕沐松了他的手接着环住他的腰,乔骆勋顺势搂着她,和她并躺在床上。
颜夕沐紧了紧手臂,头贴在他坚实的胸膛,听着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一瞬间让她安心许多。
颜夕沐缓缓闭上眼睛,那些泛黄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快的让她抓不住。每段记忆都不完整,只留有细微的部分,凌乱交错。也许,是相处的时间太短、记忆太少的缘故。记忆中的那个女人,颜夕沐看不清她的长相,却清晰的记得她的背影,决绝无情。
越是想忘记,越是忘不掉。以为已经完全遗忘,可是只要一点点细微的暗示,尘封的记忆便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以为没有什么可回忆,但是记忆的片段却在不断的重复播放。
可是,颜夕沐想不明白,既然已经离开,二十年不闻不问,为何又突然出现?因为受伤吗?她会关心吗?
陈楚带着唐晓澜离开医院,直奔警察局。一路上唐晓澜都呆呆望着窗外出神,警察局的大楼在汽车的行驶中渐渐出现,唐晓澜神色平静的望着那栋建筑。从她开始做这些事情时,她就一直在走钢索,明知道不小心就会跌至万丈深渊,但是她从未动摇后悔。曹伟良只是想要夺回本属于他的东西,他爱天乔游艇,他为公司拼搏了这么多年,他人生最辉煌的时刻都记录在天乔游艇,所以他绝不会做出做任何伤害公司的事情,不会引爆码头,更不会毁掉公司。
唐晓澜忽然开口说:“颜总……是嫁给乔先生吗?”
陈楚用了近一分钟的时间来判定这句话是说给他听,而不是唐晓澜的自言自语。于是他点头,称是。
唐晓澜无神的笑,“难怪,曹伟良争不过颜夕沐,不过是因为她嫁了一个给她撑腰的人。”
陈楚冷哼:“想必把普莱开出海域并且引爆是他的意思吧?好坐实普莱缺陷,让颜夕沐担责任他好渔翁得利。”
唐晓澜有些激动,双手紧握成拳头,偏头对着陈楚嚷起来:“这些就是他原本应得的,一年前如果不是颜夕沐进公司,主管的位置就是他的!”
“看来你根本不了解曹伟良,他在澳门欠了一大笔赌债,身上的恶劣习性,是他不能胜任主管的主要缘由。你知道这次事成他可以得到多少酬劳吗?”
唐晓澜胸膛极具的气氛,因为陈楚的话而震惊,双眼似是喷火一般牢牢盯着他。
说话间,车已经停在公安局大院,陈楚拉开车门跳下车,在太阳下微微眯起眼睛,“以后你们还有机会再见,不如当面问一问他。”
因为事故的发生地是q岛,警察会将她移交给q岛警方。当唐晓澜被扣上手铐从陈楚身边经过是,他听见她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颤抖着喃喃,但是已经没有方才的坚定。她说:“他不会,绝不会。”
陈楚望着唐晓澜步履蹒跚的背影微微叹气,她真是愚忠,曹伟良被人操控她毫不知情,连她自己都是被人控制的玩偶她也不在乎。真是可悲又可怜。
“颜颜?醒醒,哪里不舒服?”
颜夕沐睁开眼睛,看到乔骆勋焦急的样子。手指抚上他紧锁的眉头,慢慢将它抚平,“我没事。”
乔骆勋是拇指抹掉她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薄唇翕动:“做噩梦?”
颜夕沐摇头,“没有,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说至此,颜夕沐叹气,“如果我们一直停留在小时候多好?没有阴谋没有烦心事,只要有阳光,生活就是灿烂的。”
乔骆勋抿着唇,略微不满的嘟囔:“但是也没有我。”
颜夕沐闻言笑了起来,点头附和道:“也对哦。”
乔骆勋拥紧她的肩膀。
良久,颜夕沐缓缓开口问道:“和你妈妈一起来的女人是谁?”
乔骆勋低头轻吻她的头顶,“我舅舅的妻子。”
“她很漂亮。”
“不如你漂亮。”
颜夕沐心缓缓下沉,松开放在他腰身的手臂,却瞬间被他强硬的扣回去。
“你都知道了。”颜夕沐的声音明显冷了几分。
乔骆勋抓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沉声道:“见了她们之后你就变了,小心翼翼,却又努力克制着愤怒。”因为曾经被抛弃,一直记着那种不被接受的感觉,所以小心翼翼吗?也因为被抛弃,所以恨、怒。想至此,乔骆勋的心微微抽痛。感觉到她的挣扎,乔骆勋强势的抱着她,声音更加低沉轻柔,“刚刚你睡着的时候,不停的喊妈妈。你很少说梦话,更没有说过这样的字眼。于是我让人去查了你的母亲。”
“效率还真高。”颜夕沐冷笑,语气间不无讽刺。
乔骆勋托起她的脸,深深凝视着她,“你这是在迁怒于我?”
颜夕沐低下眼帘,“没有。”
乔骆勋轻吻她的眼睑,缓声低语:“是我疏忽了。”
颜夕沐摇头,声音里夹着无奈和苦涩:“连我都不知道她嫁到哪里,你又怎么会想到?”
颜夕沐一度以为,自己认错了,毕竟二十年不见,可是她的样貌几乎没有变化,除了细看下的眼角浮出的细纹。颜夕沐记忆中那张模糊的面容一瞬间清晰,和她重叠在一起。
那个被唤作“妈妈”的女人,在父亲离世第二年便改嫁他人,从此杳无音讯。她离开时的决绝身影,颜夕沐至死都不会忘记。于是也因此,颜夕沐撕掉了相册里所有和她有关的照片。那时年纪很小,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现在想来那时被抛弃后,再也不想看到的心情,应该就是恨吧。
现在的颜夕沐可以理解当年母亲抛弃她理解的做法,毕竟那时候的她还不足30岁,她还有一段大好的人生,带着女儿、拖着公婆,生活的担子都在她肩上。但是,颜夕沐永远不会原谅为了荣华富贵而抛弃她的狠心女人。现在的她也有一个小小的宝贝,她要记录拥有他的每时每刻,陪着他长大,让他的童年完整,生活无忧,再苦再难也绝不会离他而去。
分开二十年,颜夕沐和苏湘平失去了所有联系,在颜夕沐最绝望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妈妈一直在身边,就算是穷,没钱,生活更加的困苦,她也可以活得更有勇气。
没想到,苏湘平嫁的这么好,难怪要切断和过去所有联系,大概是担心会被大富之家知道曾经结婚生子,而被嫌弃吧。早就听闻乔骆勋的舅舅是生意场上的祖师爷爷,乔骆勋如今如日中天的的事业与他舅舅在早期的扶持也脱不了干系。
其实,她何尝有好到哪里?也曾结过婚,也想要努力掩盖过去。若是有一天,所有想要掩盖的事实都曝光出来,大家的反应必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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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0
乔母回到大宅,打电话给秘书,吩咐他去查最近发生在q岛的爆炸案。不查清楚,她总是不放心。能让他们想出这样苦肉计的对手,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
苏湘平接过佣人端来的祛暑羹汤递给乔母,不禁笑起来,“大姐,你是不是有些太紧张了?以勋子的个性和手段,再多的问题和困难都会迎刃而解。再说,铤而走险不是他的风格,他一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年轻人的处事方法和我们不同,他们这样做总有他们的理由。”
乔妈妈微微叹气,“话是这么说,但是想想总觉得后怕。今天是假的,明天就可能是真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咱们为孩子操碎了心,他们呢,都是些没良心的小东西,根本不能体会咱们的苦心。”
“是啊。”苏湘平点头附和。
乔妈妈拿着汤匙轻轻搅动着瓷碗,“对了,你家谢苏里今年暑假还不回来?”
苏湘平笑着摇头,“说是和同学组团去南极,可能会回来一周,说不准,那小子性野,他要是有勋子一半内敛,我就知足了。”
谢苏里是苏湘平的儿子,也是乔妈妈的亲侄子,年仅十八,在美国读高中,无限崇尚自由,一出国门就像脱缰野马,逢放假就到处乱窜,从来想不起来要回家看看父母。
谢苏里的父亲谢林生是二婚,他和前妻结婚七八年,没有生养,后来前妻去世,几年后谢林生和苏湘平结婚,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子,宠着惯着,索性谢苏里并不是恃宠而骄,性格很随和,就是贪玩。
“苏里还小,过几年成熟起来就行了,千万别像勋子,闷不吭声,有时候真是要把人气死。就他现在这个女朋友,听悠悠说,俩人认识七年,最近才走到一起,都是这块闷木头给闹得。”
苏湘平一听提到颜夕沐,笑容僵了僵,不过马上就调整好,“我看那姑娘挺好的,第一次看见勋子那么体贴人。看来是把你儿子收服帖了。”
“那倒是,还别说,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勋子对哪个姑娘上心,就连当年文重家的丫头,也不见他像现在这样。”说到这里,乔妈妈停了下来。颜夕沐能让一个木头改变,那颜夕沐就是那个适合乔骆勋的人。所以她更不能允许颜夕沐有危险。
苏湘平不住的点头,捧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盯着飘着清香的茶水无声的出神。
“夫人,悠悠打来的电话。”
乔妈妈点头,接过生活秘书递来的电话,一开口就是沉声的质问:“颜颜出事的时候你也在q岛,你都看到什么了?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唐晓澜和曹伟良都已经被警方控制,乔母也已经知道“受伤”只是做戏,颜夕沐已经没有必要在医院住下去,剩下的事情已经和颜夕沐无关,乔骆勋会继续处理。一直把她放在医院,不吉利不说,也不见得安全。于是当天下午,乔骆勋就低调的将颜夕沐接回家。
自从看见苏湘平之后,颜夕沐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常常走神。其实乔骆勋也不明白苏湘平为何忽然出现,丝毫不给颜夕沐任何缓冲就出现在她面前,意欲如何?难道苏湘平就没有想过这样突如其来的见面,会给颜夕沐带来什么后果?还是,苏湘平理所当然的以为时隔二十年,时光如刀锋改变容颜,女儿已经记不得母亲的模样?
乔骆勋约了人在书房谈工作,颜夕沐在偏厅看电视。与其说看电视,不如说对着电视发呆,呆到乔悠悠在她旁边的沙发坐了近十分钟,她都丝毫不知。
“咳~”乔悠悠清了清嗓子,成功引起颜夕沐的注意力,“你这样的状态,有人入室绑架、杀人越货你也不知道。”
颜夕沐看到乔悠悠恍惚了一下,搂紧怀里的枕头,“你都知道了吧。”这些天因为她“受伤”,她和乔悠悠的关系缓和了不少,现在乔悠悠知道了真相,原本就不喜欢她,这次肯定更严重。
乔悠悠挑眉,“不得不说,乔骆勋的演技真好,那天在海上找不到你的时候,他的反应完全看不出是在做戏,真的就是你落海,生死未卜,他紧张害怕,恨不得跳进海里和你共赴黄泉。”
颜夕沐低眉苦笑,“你一定更讨厌我了吧。”
“那倒不是,”说到这里,乔悠悠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我就不讨厌你,因为我觉得只有你能让乔骆勋活的有血肉,而不是一贯的处变不惊。凡事碰上你,他就分寸全无,你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存在。只是你之前的行为让我有些看不过去,觉得乔骆勋受了委屈,虽然从小我和他都不亲近,但是我们俩身上的血是一样的,我不能看着他吃亏,就像他不会容忍我受欺负,是一样的。不过,你的话我很认真的听进去,你说的没错,我们都不能体会你的心情,况且当时乔骆勋并不是你的谁,他并没有给你任何承诺,你虽然家境不好,但是活的有勇气,有骨气,君子不食嗟来之食,这份傲骨我很欣赏。反对你,是因为你会拖累乔骆勋。不过乔骆勋心甘情愿,我又能说什么。这次你受伤,虽然是假的,我也庆幸那些都是假的,真的事故我体会过,那种蚀骨的痛实在是非人的折磨,好在都过去了,我们都健康的活在这个美丽的世界,这就很好。”
乔悠悠红了眼睛,有些羡慕的望着颜夕沐被抱枕遮住的肚子,“原本以为我会比乔骆勋现有孩子,只是世事无常,老大的孩子还是老大,”乔悠悠倾身拉住颜夕沐的手,紧紧握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叮嘱:“颜颜你答应我,一定要让这个孩子平安的来到这个世界,世间万物都不如生命可贵,不论何种痛苦,都不要用孩子的性命来陪葬,不要让自己后悔失去他。”
颜夕沐咬着唇,重重点头。孩子的生命,比她更重要,不管未来还有什么困难险阻,她都不能失去这个宝贝。
乔悠悠笑着抹掉涌出的眼泪,大声的设想着未来,“你这一胎最好是个儿子,这样以后我女儿一出生就有个哥哥,随便闯祸折腾,有个哥哥帮她收拾烂摊子,太美了!”
颜夕沐笑,但是也很坚决的说:“不,这一胎应该是女儿!”
“为什么?”
“我喜欢啊。”
“喜欢以后再生啊,这个必须是儿子!”乔悠悠很强硬的重复,好像凭她这么说,颜夕沐肚子里的娃就会合她的意而是儿子。
颜夕沐依着沙发背,笑着提议,“那你可以第一胎生个儿子,亲儿子亲闺女,更疼妹妹。”
“那不成,我只生一个,必须是女儿。”
颜夕沐:“……”
乔骆勋送走客人,还未走近偏厅就听见她们俩的对话,偷偷的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唇边不经意的扬起微笑。早就知道,颜夕沐和乔悠悠一定可以很好的相处,悠悠有些时候很强量,直心眼的善良,颜夕沐可以容忍她的小矫情,一个可以容忍又可以和她斗的对手,会让她越来越喜欢。
“偷听可不是你该有的行为,乔老板。”说话的时候,乔悠悠已经站起来,面对着偏厅的门框,双手环胸略带睥睨的说。
乔骆勋没有掩去笑意便走进来,从乔悠悠身边经过的时候瞄了她一眼,而她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猫咪,趾高又气昂。
乔骆勋坐在颜夕沐旁边,顺势揽着她的肩膀,“长嫂如母,悠悠,不要不懂规矩。”
乔悠悠撇嘴,非常不屑的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你们又没结婚。”
“刚刚没有,现在有。”话音刚落,乔骆勋变从裤袋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两个红本本,递给乔悠悠,“新鲜出炉,钢印还有温度。”
乔悠悠不相信的接过来,翻了翻,的确是他们俩的照片,民政局的钢印,封皮上写着金灿灿的“结婚证”三个大字。乔悠悠把结婚证扔一边,不死心的说:“连戒指都没有,我敢打赌你一定没有求婚,人家还不一定要嫁给你呢。”
乔骆勋闻言眉间微微蹙起,看向身边的小女人,她正用一双水汪汪的明亮眼睛望着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乔骆勋赶紧说:“那天我说了,你也答应了。”
颜夕沐先是故作惊讶,接着平静的说:“我不记得了。”
乔骆勋叹气,又从裤袋里拿出一个黑色天鹅绒盒子,里面放着刚刚订做好的一对婚戒,工艺繁杂,钻石被镶在中间,有一圈碎钻做点缀,世上独一无二。颜夕沐有些惊喜,目光深深望着戒指。
乔悠悠“啧啧”的咋舌,怎么乔骆勋跟哆啦a梦似的,口袋里装着那么多东西。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做一回见证人,帮你们记录一下这难得时刻,回头侄子出世之后,就跟他说男人膝下有黄金,你爹膝下有刀子,这辈子不会求人,但是为了娶你的娘亲,就算是刀子,他也眼睛都不眨的跪了。”
乔骆勋执起她的手,将一枚戒指套入她左手的无名指,按照她的尺寸定做,分毫不差。
他的手在颤抖。颜夕沐知道他在害怕,担心自己会因为看见苏湘平、知道苏湘平的身份而有所退缩,所以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戒指、结婚证全都备好,就是不想让她有丝毫后退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