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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晓清欢

    新帝登基,年号改为崇华,太庙及太常寺的礼官将这二字记录在册,最终成了宁衍人生的伊始。
    登基大典结束后,按章程要上一次早朝,以表新帝登基,政务更迭之意。颜清身上未有官职,仔细算来依旧是个白身,但宁怀瑾却执意请他上殿,说哪怕是以昆仑的名义来贺新皇登基也好。
    这是小事,颜清自然同意。只是他不能跟着百官入朝上殿,只能先在偏殿等着召见。
    祭天之后宁衍依例还要赐酒同饮,表明君臣相亲之意,这一番琐碎的礼制下来,足足过了有一个时辰。
    颜清再上殿时,朝中的情景已经大不一样了。宁衍端坐在龙椅之上,文武两官立于左右两侧,皆已换了朝服。
    随着内侍的唱声,江晓寒在人群之中回过头,从容不迫地冲着颜清笑了笑。
    他站在百官之首,一身鹤纹官服,身似松柏,不正不邪,立于高台之下。
    颜清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江晓寒,就像……
    ——就像这偌大朝堂中,那根永不折弯的脊梁。
    但这朝堂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颜清匆匆收敛心神,一本正经地对宁衍表达了恭贺之意后,便以布衣不宜多留为由先一步告退了。
    说是早朝,但其实也没什么要议的,需要处理的政事前几日已经打点得差不多,宁衍今日坐在这龙椅上头,更像是一种象征。
    象征着,这江山已经是新的江山了。
    宁衍今日不到寅时便起身收拾,现下临近午时,哪怕他为了天家颜面刻意强撑,也已然是累得狠了。
    宁怀瑾心疼他劳累,想着反正也无事可议,吵吵嚷嚷无非是将定好的朝政再拿出来说一遍走个过场,便准备顺势替宁衍结了这场朝会。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说散朝,外头便有通报声传来。
    ——是边城的八百里加急。
    谢珏下意识看了江晓寒一眼,对方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别着急。
    江晓寒大概能猜到此令前来的用意。
    每年秋冬时分,关外气候颇差,匈奴便会来边城烧杀劫掠,往年都是来一次打一次,可自从谢家军父子回京之后,谢家军便一直由谢永铭的副将领着。寻常时候倒尚可应付,若遇到战事便不免束手束脚起来。
    向来军令紧急,不必经过内阁可以直接上殿,身着谢家军软甲的传令兵端着令匣风尘仆仆地往新帝面前一跪。
    正如江晓寒所猜测的一般,传令兵将令匣举过头顶,一字一句道。
    “陛下,边城匈奴犯我边境,大军无主不可擅动,请陛下定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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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章
    这封八百里加急来得不合时宜,却又恰到好处。
    谢珏当朝跪下请罪,直言是谢家的疏失才导致边城不宁,原自请戍边三年不回京,以偿谢家之罪。
    边疆不稳是大事,谢家之事说白了是皇室倾轧才造成的悲剧,宁衍自然不会将这个罪名坐实在谢珏身上,只是谢珏十分坚定。宁衍拗不过他,君臣之间三推四请的,最终还是准奏了。
    谢珏在朝堂之上跪受了圣旨及军印,才终于将镇国将军四个字落在了实处。
    江晓寒心里的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至此为止,他才终于将自己许过的诺言一一兑现。
    宁衍顺利登基,谢珏也如愿去往边疆,江晓寒沉默地长舒了一口气,顿时觉得有种不真实的轻松感。
    下朝时江晓寒走在最后,临出宫门时正好被宁怀瑾追上。
    “在朝上一直没工夫问。”宁怀瑾侧头看他:“江大人身体尚可吗?”
    “这几日人人见我都要说这句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江晓寒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想到王爷也不能免俗。”
    “人活一世,最多不过是吃穿二字、安身二字、康健二字。”宁怀瑾挑眉道:“怎么到了江大人口中,就成了俗事了。”
    这些日子江晓寒大多与宁怀瑾一起共事,二人之间已然熟识不少,虽年纪上相差不少,但也有惺惺相惜之意,平素处事言谈已不像最初一般疏离。
    “王爷金口玉言,微臣可不敢辩驳了。”江晓寒笑道:“只盼着王爷哪日心情好些,大发慈悲放臣去歇上一阵,享受一下吃穿之乐。”
    宁怀瑾闻言也笑了:“本不应叫你操劳的,只是今日盛典,难免要来镇镇场子。”
    先前宁衍倒是也与他提过这件事,小小的孩子言谈间十分过意不去,那眼神仿若将江晓寒看成了个被地主剥削的长工,看起来十分逗乐。只是好在程沅那药还剩了半瓶有余,区区一个登基大典,江晓寒倒并没有怎样烦忧。
    两位权倾朝野的重臣一边闲聊一边顺着宫道往外溜达,悠闲地仿佛在外头赶集。
    “镇国将军三日后便要率亲卫奔赴边城,陛下的意思是亏欠了谢家,要在此找补一下。”宁怀瑾说:“陛下准备在城上亲送。”
    “外城就算了,陛下刚刚登基,不必出去冒这个险。”江晓寒摇了摇头:“陛下若真想替谢珏做面子,不如将内城门打开,将内外两城的主街封了,许他骑马出城也就差不多了……至于陛下,在宫城的城墙上遥送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