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调阅过皇天剑门近些年使用过心魔幻境的修士记录,其中还未突破到源境的大乘期中,你启用心魔幻境时明显比其他修士需要消耗更多灵石。”
    “这意味着,心魔幻境想要迷惑你,远比要迷惑其他修士困难得多。而这多半也意味着……你能在心魔劫下支撑更长时间。”
    岐南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但皇天剑君还是把话说了下去。他问:“你愿意承担这个危险吗?”
    岐南沉默着一动不动,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
    “我们不会勉强你。”皇天剑君低声道,“但天劫的强度与日俱增,我们不能继续拖延了。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岐南忽然笑了起来,而屋内那些面色严肃的源神见状纷纷愣了愣。
    但岐南在这个时候却没有想别的什么东西,他只是想到了自己真正对峸鸿剑君动心的那一瞬间。
    那一刻,他身处绝境,握着自己早准备好的药剂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但就在他赴死的前一瞬,有一道银光穿透黑暗来到他身边,将他从绝望中拯救出来。
    而那瓶未来得及使用的金乌药剂,也一直躺在他储物袋的角落里未曾开封。
    岐南至今都那样清晰地记得,峸鸿用坚定的声音说出“他是我道侣”时的每一个细节。
    如果没有峸鸿剑君,那他早就已经死了,不是吗?
    未来会如何,岐南不知道。
    但是至少现在,他很清楚。在那一道银光从他的记忆中彻底褪色之前,他愿意为了峸鸿做一切事情,包括为他去死。
    如果不彻底解决混沌,就无法让源界真正的远离动荡乱世,那他愿意去承担这个风险。
    岐南目光平静地与屋内这数十位源神对视着,微笑道:“好啊,我同意。”
    第120章 成为源境的第三天
    从会议厅中离开后, 岐南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面色如常地回到了自己的秘境里,在自己母亲的墓碑前安静坐了一会儿。
    源界之人没有来世, 一旦死亡便再也不存在了。
    就像这座空坟,说到底也与濮阳笙芸无甚关联。之所以他会来看它,也只不过是因为他还挂念着那个人罢了。
    岐南垂眼笑了笑, 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系着的布条。
    一晃眼已是四百年光景了。
    他站起身,走到秘境入口处,又回头看了一眼,最后迈步向外走去。远方新生的源灵将它的光芒洒向大地,也为这万里山河披上了一层细碎的纱衣。
    岐南来到不远处峸鸿剑君的浮空山上, 没在书房里看到人。找了一圈,最后透过窗子瞧见了在后院处的一片空地上练剑的峸鸿剑君。
    这人一袭银白长袍, 被深色银蛟纹腰带系紧的窄腰分外醒目, 衣摆与袖袍在翻飞间似有流光浮动, 翩然若蛟龙遨游云间。
    岐南被他惊艳到了。然而等他站在屋内看了一会儿, 却发现这家伙没拿剑的那只手上居然还扣着一枚玉简。他有点想笑, 手一撑从窗子里翻了出来。
    呼——
    峸鸿的长剑划过半圈, 悄无声息地归入鞘中。
    岐南笑着问他:“峸鸿剑君,怎么你今天没在书房?”
    峸鸿说:“闷。”
    岐南随手抛过去一个储物袋。峸鸿接住后目光有些疑惑, 就听岐南揶揄道:“我新炼制的一些丹药, 送给你补补身子。”
    峸鸿:“……”
    岐南瞧见他茫然中带点不确定的眼神顿时笑出了声, 趁他追问之前又跑掉了。
    此后三天, 被挑选出的自愿渡劫的修士陆陆续续被送到了皇天剑门中集合。岐南在其中还发现了一位穿着凝香阁服饰的男修, 没忍住多看了那人两眼。
    没想到那修士发现了岐南的目光后居然走了过来,用有点好奇的眼神看着他小声问道:“这位道友,你是岐南吗?”
    岐南:“对,请问你是?”
    那男修掩嘴嫣然一笑:“人家是凝香阁的第三少阁主啦,哎呀幸会幸会,人家想见你好久了呢!”
    岐南:“……”他悄悄瞄了眼这人平坦的胸脯。
    这位是男修对吧?真的不是什么修炼妖修秘术后刚改了性别的女修?
    男修并不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娇娇柔柔地小声说:“哎呀,你不知道,你在我们凝香阁里可有名了呢,大姐姐都因为你被关了禁闭。要不是她被混沌侵蚀了,需要养伤,估计现在都没法出来呢。”
    岐南闻言愣了一下,追问道:“你是说霓岚少阁主?”
    “对呀,”第三少阁主嘟嘴道,“不然还能是谁呢?”
    原来就连霓岚都被混沌侵蚀了……
    岐南的心情有些复杂,半晌后岔开了话题:“人应该快到齐了,我们估计很快就要出发。道友你做好准备了吗?”
    第三少阁主哼道:“当然啦。归元害死了我的父母,人家早就做好觉悟了呢。”
    岐南笑了一下,没再吭声。
    此时聚集到皇天剑门中,来自于源界各地的大乘期们已经达到了数百位,而准备以此为契机追踪混沌所在地的源神们也达到了数十位之多。
    这次的行动为了避免归元的干扰,一切都是在秘密进行着的,因此外界修士大多对此完全不知情——甚至就连五大宗门内,清楚此事者也寥寥无几。
    终于,所有准备渡劫的修士都集齐了,有一名玄镜宗的源神示意他们上飞舟。岐南随着人群向飞舟上走去,腰间的门派令牌却忽然收到了一条传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