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九思忙摇头, 她哪敢啊,她跟前这男人可是手握重兵, 敢跟皇上叫板,且对太后不屑一顾的大佬。
    弱小可怜的她得罪不起。
    卿九思脸色很快恢复正常, 不问其它, 笑盈盈的说:“怎么会不欢迎呢,表叔想在这住上多久都可以。”
    “嗯。”谢凛唇角下意识一勾, 顿了顿,又补充道,“别让人知道我在这。”
    卿九思笑得眉眼弯弯,谄媚道:“表叔放心便是。表叔若是有什么需要,有什么想吃的, 都可以给我说。”
    既然谢凛已经决定留在这儿了,那她就把这个人情承下来, 把他好好照顾着。仔细分析了下, 此事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丫头就是个狡猾的小狐狸,脑子活络, 鬼心思不少。
    谢凛眉梢轻扬,这么多年,过来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想方设法, 尽其所有,却只会令他感到厌烦和恶心。如今这一幕发生在小狡猾身上,倒觉得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摘星楼很大,区区一个谢凛还是住得下的,且承德山庄清净,没有什么需要顾忌的人,还算方便,平日里也就春枝和秋雨能进入内室。
    卿九思穿好衣裳后,出去一脸严肃的对春枝和秋雨说,没有她的允许,不准进入内室。饶是一贯沉稳的春枝也不解,后一想做下人的,主子怎么说怎么做就好了。
    秋雨则忍不住问:“郡主,为什么啊?”
    “问那么多做什么。”卿九思背脊挺直,淡淡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威严,“我这么安排肯定有我的道理。”
    闻言,春枝和秋雨不再多话。
    春枝去取膳,卿九思让她记得多要一份红豆蜜糖酥饼,这不是里面还有个人么,若是一下要两个人的量,难免会引起怀疑。平日里她的饭量小,谢凛那么大的块头应该吃不饱,不过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吧。
    她都把自个的膳食让给谢凛,改吃红豆蜜糖酥饼够意思了吧。
    一刻钟后,膳食取回来了,卿九思摆手,让其不要布菜,她今儿个提着去里面吃,敷衍的说了句里头打开窗便能看见湖泊,风景好些,胃口也好些。
    人进去了。
    秋雨戳了戳春枝的手臂,小声说:“春枝,你有没有觉得郡主今儿个怪怪的啊?”
    春枝又不傻,肯定感觉到了,不过也没有那么难理解,自打开春来,郡主性子变了不少,整个人也越发有主意了,不管是对上泰宁还是惠宁都没有吃亏了,这就够了,就想刚郡主说的那句,她这么做肯定有她自个的道理。
    而后她缓缓说:“我们做宫女的,最重要的是拎得清身份,别逾越了。”
    秋雨撇了撇嘴说,“我就是觉得奇怪。”
    “行了,做事吧。”春枝不想多说。
    卿九思提着膳食盒入了里间,紧接着把门别上,见谢凛已经起身了,她走过去将食物拿出来摆放好,笑着说:“这些平日里都是我爱的菜,也不知道表叔喜欢吃什么?早晨太匆忙了也没来得及问。”
    “表叔喜欢吃什么呀?我记下了让厨房晌午送过来。”
    “不挑食。”谢凛言简意赅的回。对于打仗的人来说,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长条桌上摆放着姜汁白菜,玉田香米粥,翡翠梅香虾饺,凉拌蕨菜,卿九思给自己乘了一小碗粥,拿了一个红豆蜜糖酥饼,其它的全推到谢凛跟前。
    谢凛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
    卿九思抬眸,小心翼翼的问:“表叔是不够吗?那……那等会我再去要两份点心可好。主要是我平日里饭量不是很大,若是一下子要太多的话肯定会引起怀疑,这样你也会暴露的。”
    谢凛:“……”
    稍许,卿九思看了眼他抬着的手臂,瞬间懂了,谢凛受了这么重的伤,自然不能用力,伤口裂开就不好了。
    这么好一个献殷勤的机会,她怎么能放过呢,卿九思立马起身,走到谢凛身旁,慢条斯理的盛了一碗米粥,接着舀了一勺送到谢凛的嘴边,轻声说:“表叔,你尝尝这个米粥,带着一股玉香味,甜而不腻,味道很好的,我可喜欢了……”
    谢凛身子下意识往后靠了靠,拧眉看着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到她说:“表叔,其实你不用不好意思,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说,你不说,别人不会知道的,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
    “你尝尝嘛,真没什么的,就喂个粥而已,你这不是手臂不方便吗。再说了,你是长辈,晚辈照顾长辈是理所应当的呀……”卿九思起先觉得他不好意思,眼见他脸色越来越差,心里也打鼓,难道是她意会错了不成?
    谢凛薄唇抿成一条线,接着左手稳妥的接过卿九思手里的粥,沉声道:“我手还在,没残废。”
    之后卿九思就看着谢凛不疾不徐用左手吃饭,看起来跟右手没什么区别,她惊了,略尴尬的捋了捋鬓间的发。
    她会错意了!!
    “看我做什么?”谢凛抬头看着不知在想什么的卿九思,道:“坐。”
    卿九思很快整理好情绪坐下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主要是跟谢凛这样的人相处,脸皮得厚。
    用完膳后,她又热情的给谢凛换药。
    不一会儿,太后那边就差人过来叫她了,卿九思嘱咐好了谢凛才走。今儿个外头天气好,微风习习,太后没去佛堂,反倒带着她游湖。
    卿九思很是诧异,笑盈盈的问:“太后娘娘今儿个怎么想起来游湖了?”
    太后看了眼卿九思,看了一眼又一眼,见她眉眼越发精致,肤若凝脂,哪怕是身着普通的锦裙也让人一时挪不开目光。
    她欣慰的同时又有几分担忧,问:“这承德啊,哀家倒是年年都要过来一遭,你不一样,这头一次过来可还习惯?”
    “不瞒太后娘娘,臣女还真有几分爱上这儿了。”卿九思笑着回。
    “你啊,是个沉得住气的孩子。”话落,太后不知想到什么,又问:“这些日子,你可有跟太子书信来往?”
    闻言,卿九思一惊。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算起来这还是太后第一次主动问起她跟太子怎么样了。一时弄不懂这是何意。
    她眉目微敛,轻轻摇了摇头。
    “你与太子可是闹矛盾了?”太后又问。
    卿九思再摇头。
    隔了会儿,太后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味深长的说:“这些日子,哀家倒是很少听你提起太子了。”
    卿九思柔声说:“太子殿下忙,臣女也不好去打搅。再者,臣女年岁大了,就算是有婚约,总归要注意分寸的,不像前些年还小。”
    “你啊,是真长大了。”太后又是一脸欣慰。紧接着问道:“望安,哀家问你,你是喜欢在宫里头的日子还是在承德小住的日子?”
    “都喜欢。”卿九思不知太后这是何意,只好折中了说。
    太后又问:“若是只能选一个呢?”
    “臣女可以说承德吗。”卿九思波光粼粼的看着太后,话语里带着一丝调皮回。
    话音一落,太后眼里的笑越发浓郁,“当然可以。那你再说说,为何喜欢承德?”
    卿九思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太后脸色越发好了,说话也更明朗,“臣女觉得承德安静,风景好,最重要的是没人打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很是自在。”
    太后道:“若是这样。往后你嫁给太子一辈子在深宫中,可心甘情愿?”
    卿九思愣了。
    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思忖了会儿,她没直接回答,略带一丝诧异的反问:“太后娘娘,臣女难道还能不嫁给太子殿下吗?”
    “臣女和太子的婚事是皇上亲自下旨的。除了太子殿下,臣女不敢想任何人,也从未想过。”
    “你年纪小,往后路还长着。”太后只隐晦道了这么一句。太子绝非是望安良人,太后不愿卿九思卷入朝政的漩涡,活在水深火热中。
    如今太子与沈贵妃所出的四皇子暗中较量多年,导致朝廷两极化严重。这是皇帝都不好扭转的局面,且太后知道,皇帝有私心,偏向温润稳重的四皇子,至于为什么偏向四皇子,还要从沈贵妃说起,这就说来话长了……
    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说者有心听者更有心。
    卿九思眉头微微拧着。
    太后这些话?
    听着好像是不太愿意她嫁给太子。
    若真是这样,后面的事就简单多了,想到这,卿九思瞬间有几分难耐,想回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能见到你们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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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上来
    游完湖后, 卿九思更加确定了太后不喜欢太子。
    之后如往常般随太后去佛堂,一待又小两个时辰过去了,太后起身说:“望安, 往后你不用同哀家一道过来了。”
    卿九思错愕:“太后娘娘,为什么啊?”
    太后道:“你这般鲜嫩的年纪, 同哀家到这儿来蹉跎,实在是浪费了。”
    乍听这话, 还以为太后对她有意见了, 卿九思嗔道:“太后娘娘这是哪里话,臣女就想跟您待一块儿。”
    “臣女打小在娘娘身边长大, 也只能赖着娘娘了。”
    “你这小嘴是越来越甜了。”太后嘴角划出柔和的弧度,说:“这些日子你与哀家同进同出,哀家想,你不乏也该乏了,今儿个让你去游湖也是让你散散心。”
    一旁的桂嬷嬷满脸笑容, 接着说:“郡主,娘娘这是在心疼你。”
    卿九思笑盈盈的回:“娘娘的厚爱, 臣女铭记于心。”
    几人说说笑笑着出去, 卿九思回了摘星楼,立马吩咐春枝去取膳, 还特意嘱咐,今儿个的分量只能多不能少。
    一刻钟后,她拿着膳食进入里间,一眼就看到了身着玄色衣袍的谢凛坐在书案前, 袍子松散,略带一丝慵懒,发如墨,眉眼低敛,左手执笔,依旧在宣纸上如行云流水般。从她这儿看过去,他鼻梁高挺,下颌线流畅。
    宛如一幅美男图。
    安宁痴迷他,如今看,也情有可原。
    卿九思不敢动,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打搅了他,再或者说是怕这美好的画面瞬间烟消云散了。
    “愣着干什么?”谢凛眉眼依旧低敛,只看到了那烟紫色的裙摆,还有空气中突然多出了一丝香甜,直冲鼻间,他道:“过来。”
    卿九思听话的过去了,又是一脸震撼,宣纸上字如其人,刚劲有力,又带着一丝恰如其分的柔,最最重要的是他左手写的!
    然而她一个不认识。
    “哇,表叔,你好厉害啊,我第一次见人左手写字写这么好的,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也太神奇了吧……”无论如何,先夸一顿。
    谢凛面对小丫头的卖乖,内心毫无波澜,随即轻挑了眉,看着她沉声问:“你认识?”
    尴尬了,她不认识啊,这并不是说谢凛写得不好,他写得很好,真的很好,看那字体,肯定不是乱写。
    应该是其它地方的字?
    卿九思笑了笑,怯生生的看着他,说:“表叔能教教我吗?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的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