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作品:《锦言绣年》 既然离那把椅子都擦肩而过了,再看别人争抢这些,就觉得无味的很了。
朱嬷嬷回到宁王妃那边,把宁王的意思说了,又把宁王赏给萧玉琅的东西交给萧玉琅。宁王出手那是更为大方,萧玉琅只觉得这进来宁王府才两天,所见识到的,比自己在家中十多年所见识到的更多,也更坚定了要留在宁王府的信念。只有留在这里,才能永葆荣华富贵。
萧玉琅接过赏物,对着宁王前殿恭敬跪下行礼谢赏后,这才起身又谢过宁王妃。宁王妃含笑指着孟微言道:“这不用谢我,还是谢谢你哥哥。”
萧玉琅轻声应是,缓步来到孟微言面前,款款行礼。孟微言伸手虚扶她一下,对宁王妃笑着道:“娘身边有了好女儿陪伴,儿子也能少些烦恼。”
“晓得你孝心好。”宁王妃虚与委蛇,众人都开怀一笑,又说了一会儿,孟微言也就带着锦绣告辞。出了寝殿,孟微言才对锦绣笑着道:“你此刻还信不信我?”
“这会儿就说这样的话,方才是我错了,好不好?”锦绣面上微红对孟微言说了这么一句,孟微言已经拉住妻子的手:“这可不成,我还要罚你。”
罚?锦绣猛地想到什么不好的方面去了,啐孟微言一口:“呸,这会儿太阳还没落山,你倒说的这么的……”
孟微言见锦绣要甩了自己的手往前面走,噗嗤一声笑出:“好一个世子妃啊,这会儿我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说这样的话,不过,你既主动要这样罚,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锦绣一听就晓得孟微言方才是故意逗自己,恨的连连跺脚,飞快地在前面走。
孟微言追上锦绣,凑在她的耳边:“你说啊,可要这样受罚,我还记得呢。”锦绣的脸红的不能看了,孟微言又悄声道:“其实我方才想说的是,我这有件里衣,穿了洗过,我觉得这衣衫穿着舒服,不想换呢,想央你什么时候,给我把这里衣重新绣上什么花。”
王府主人们的衣服,都多只穿一次,孟微言能穿第二水的衣服,想来穿着极其舒服,锦绣的头故意一仰:“原来这样,我偏不帮。”
孟微言顺势搂住她的肩往回走:“不帮啊,那我可真要罚你了。”说着孟微言就在锦绣耳边吹气,语气十分暧昧:“到时,等太阳落山了,我就好罚你了。”
锦绣的脸更加红了,推他一下却没推开,孟微言看着锦绣满面娇羞,在她耳边语气更加暧昧:“锦绣,这辈子,你就陪着我,长长远远的,好不好?”
什么宁王妃不喜欢自己,什么萧玉琅在旁边虎视眈眈,这会儿全被锦绣抛到九霄云外,她没有说话,只用牙咬住唇微笑。孟微言看着妻子的笑,也露出笑,如此就好。自己的娘,自己的妻子,本就不该敌对,而是该欢欢喜喜地在一起。
孟微言说,要把萧玉琅当妹妹的话,很快就传的全王府都是。张次妃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和宁安郡主说一些为人妇的话,听到嬷嬷来把这事当做一件新鲜事来说。张次妃倒微笑:“大哥这性情,倒有些像先皇。”
先皇就是宁安郡主的祖父了,宁安郡主不由好奇地问:“先皇是什么样的?我只听说过……”
只听说过书上说的,一个英明神武,和太后十分恩爱的帝王。张次妃见女儿这样不由微笑:“先皇很和气,和贵妃娘娘之间也很恩爱,有时,倒更像一对夫妻。”
和贵妃娘娘像夫妻,那就是和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不像夫妻了。而作为他们的爱子,宁王当时也十分得宠爱,甚至于……宁安郡主觉得自己不能再联想下去,急忙打断脑中念头对张次妃笑着道:“那大哥什么地方像祖父?”
“温柔,和气,遇见自己喜欢的女子,会努力保护住。这点你爹爹真不像你祖父。你爹爹眼中,就没有……”没有喜欢的女子,即便是宁王妃也是如此,身边来来去去的花花草草莺莺燕燕,对宁王来说,不过是用以消遣的。如果易地而处,张次妃想到宁王妃,易地而处,看到自己不喜欢的人做了儿子的妃子,而儿子十分喜欢她,那张次妃自己也难保会对这个姑娘产生不满,进而……
张次妃不敢再想下去,再想下去的话,就会由嫉妒席卷全身。于是张次妃对宁安郡主微笑:“等你和仪宾成了亲,就当记得,纵然你是宗室郡主,地位高贵,可那也是你的丈夫,你们要彼此喜欢才好。”
宁安郡主不懂张次妃话里的意思,但还是点头,看见女儿点头,张次妃又微笑了,一儿一女,能得美好姻缘,人生至此,足矣。那些喜欢和不喜欢,也都抛到别处去,自己只要过些安静日子就好。
时间就这样飞快过去,自从孟微言说过那些话后,宁王妃对锦绣,表面上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而萧玉琅也安安稳稳地在宁王妃身边,陪她说笑,得到夸奖。很快宁安郡主的婚期就到了,宁安郡主出阁之后,锦元也回到了宁王妃身边。
锦元去给宁王妃磕头的时候,心里是战战兢兢的,宁王妃的神色倒很温和,等锦元磕完头就吩咐她站起:“你这两天先跟着海棠,等海棠过了年出府了,你就顶了海棠的位置。”锦元应是,宁王妃又微笑:“你是朱嬷嬷一手教出来的人,又去服侍了三姐那么几年,这王府里的大小事情,你都晓得,也不用再多说了。我这里的情形你也晓得,就多了个……”
“世子妃来了。”丫鬟已经在传报。
☆、第61章 波澜
宁王妃顿了顿继续说下去:“就多了个玉姐儿,你只要照平常表姑娘们进来时候就好。”锦元听说锦绣来了,算起来,和锦绣已经有五个多月没见面了,这五个多月,锦元只能听宁安郡主说锦绣的一举一动,也不晓得锦绣过的好不好。还有王妃虽然面上如此宽和,可谁知道她心里,就真的没有芥蒂了?
因此锦元已经开始在走神,朱嬷嬷已经轻咳一声,锦元这才回神过来,急忙应是,锦绣已经走进殿内,第一眼,锦绣就看见站在宁王妃面前的锦元,隔了这么久没见,锦元稍微有些憔悴,但精神还好。
锦绣急忙上前对宁王妃行礼,这一回,一定要想办法把锦元要到自己身边来,要过来就急忙把锦元送出府去。这府内就再没有第二个可以让自己牵挂而又无法保护的人了。锦绣心里想着,面上还是和平常一样。
海棠已经带着锦元下去,锦绣坐在宁王妃身边,按说该寻出一些话来说的,但锦绣牵挂着锦元,并没像平常一样说笑。宁王妃当然晓得锦绣的担忧从何而来,故意问道:“世子妃今儿是怎么了?昨儿刘夫人还带了刘姑娘进来,难道是家里有什么事儿?”
“劳母亲惦记了,家里好好的呢。我娘说,已经给阿弟定亲了,喜日子定在来年八月,想着阿弟还是孩子呢,怎么就要定亲了,心中不觉十分感慨。”宁王妃问的不真心,锦绣也答的敷衍。
宁王妃哦了一声就道:“这倒是大事,怎么不见刘夫人提起,朱嬷嬷。”朱嬷嬷上前一步,宁王妃就吩咐:“拿出四匹尺头,四样首饰,送到刘府,就说这是我为新娘添妆。”朱嬷嬷应是,锦绣急忙站起身道谢,刚想顺着这事提一下要把锦元要过来,宁王妃已经打了一个哈欠:“年纪大了,倒爱歇着,玉姐儿,你扶我躺下。世子妃,你就先回去罢。”
这是不给锦绣开口的机会了,锦绣只有告退。走出寝殿时候,锦绣就想往后面走,这宁王妃的寝殿花园后面就是丫鬟内侍的居所,吉祥见锦绣要往后面走,还当锦绣想顺路去赏花,对锦绣笑着道:“世子妃想要赏花?听说梅花已经开了,等再过两天,下了场雪,让他们把暖阁烧起来,带了酒,世子妃坐在暖阁内,四周的窗户撑起,既不冷又舒服,这才好赏花。这会儿陡然去了,不过看着光秃秃一树花,也没什么有趣。再说王妃花园里的梅花,也不那么好。”
真是,一行动就有人阻拦,锦绣晓得自己今儿见不到锦元了,把脚步收回来对吉祥道:“那我们就先回去吧。你若有空,见到海棠,就问问她,锦元的事。”
吉祥应是,陪着锦绣回去,锦绣又看一眼丫鬟内侍们的居所方向,这才离开。
“世子妃已经走了,锦元,你和我去前面服侍王妃吧。”海棠听小丫鬟来报,知道锦绣已经走了,就提醒锦元。锦元没有动,而是拉住海棠的手:“海棠姐姐,你告诉我实话,我在这里,还有多少日子活头。”
海棠大惊失色,伸手去捂锦元的嘴:“你疯了不是,大清早的说什么死了活了?你也不怕嬷嬷们听见,狠很的打你一顿?”锦元没有动,只是固执地望着海棠,海棠轻叹一声:“锦元,你是晓得王妃的脾气的,只要你好好的,不要去想什么非分的事,王妃不会对你如何的。”
“锦绣想的,也不是非分之事,要说,大哥的错还多些呢,谁让大哥喜欢上了锦绣,又费尽心机对锦绣明媒正娶。”海棠没想到锦元这样大胆,愣了一下才对锦元长叹一声:“可是锦元,我们是下人,他们是主人。我们的生死荣辱,都在她的手上。”
见锦元沉吟不语,海棠想了想又道:“其实,还有个法子呢,就是世子妃把你要过去。可是我瞧着,这事,难。”
若宁王妃愿意放过锦元,那当初就会让宁安郡主把锦元带出府,当初既不许,这会儿自然更不会。锦元眼中不由有泪:“我不怕死,可是海棠姐姐,我就想知道,我来这世间走这一遭,究竟为的什么?”
爹娘不疼爱,为了银子把自己卖进王府,进了王府,要受嬷嬷和姐姐们的管教,好容易有个锦绣说说知心话,宁安郡主也把自己要到身边,答应让自己跟着一起出阁。希望就在眼前,可很快希望就被踩掉,只因为宁王妃看锦绣不顺眼,就受到牵连。
这个问题,海棠也回答不出来,只对锦元摇头:“我想,都是命罢。不要去想了,我们赶紧去服侍王妃去。也许有一天,世子妃说动了王妃,能把你要过去呢。”
海棠的安慰让锦元苦涩一笑,这安慰还不如没有,锦绣,锦绣,若我死了,你能平安,那也算我来这人世上没有白走一遭。
锦元的想法锦绣是不晓得的,但锦绣还是想把锦元要过来,但什么都像无济于事,往往宁王妃还没等到锦绣开口说到这个,就用各种理由把锦绣打发走了。转眼就是过年,过年大家都忙碌,锦绣偶尔能见到锦元,也不过是用目示意,彼此会意罢了。
而每次见到锦元,锦绣想把锦元要回来的心就越强烈,既然宁王妃不让自己开口,那就让孟微言代自己开口。主意打定,锦绣也就等着孟微言回来时候和他说。谁知孟微言回来时候一脸凝重地让锦绣赶快收拾东西:“我要往越王府去一趟。”
“越王府那边,有什么事儿?”锦绣见孟微言神色十分凝重,吓了一跳,赶紧手脚麻利地收拾起东西来,孟微言叹气:“老王妃,就是婶娘,可能病势沉重,将要不起。”
“不是一向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锦绣已经把孟微言平常用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让丫鬟们都整理起来,忍不住问孟微言,孟微言突然很古怪地笑了笑,接着孟微言叹气:“好在咱们这边,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不然我这出门也不心安。”
乱七八糟的事儿?锦绣很想问个清楚,宁王那边已经遣人来催孟微言赶紧出去,锦绣也就让内侍们带了包袱,跟着孟微言出去。
孟微言出去见了宁王,宁王神色也同样凝重,嘱咐了儿子几句就叹气:“果真这偏宠什么的,会让家不成家。”
“儿子明白,儿子横竖只娶这一个,不愿意有多的。”孟微言恭恭敬敬地对宁王说了这么一句,宁王倒愣了下才对儿子语重心长地说:“这会儿你对世子妃夫妻恩爱,会说这话也难怪,罢了,我也不训你了,好好地去罢。但愿你不会忘记这话。”
孟微言对宁王行礼后离去,宁王再次叹气,冯大伴已经猜到宁王想法,对宁王恭敬地道:“后院之中,常有埋怨王爷您对姬妾们不放在心上的,压根不晓得,王爷这无情之举,其实正是多情。若对人人都放在心上,到时这府内的日子,那才是……”
“我也不过是见识过一些事罢了。”宁王说了这么一句,想起自己儿子的话,又笑了,现在还是小孩子,自然会觉得恩爱是一生不变的,可是人,哪有不会变的?也不晓得儿子这话,到时会不会被他自己打脸?
孟微言日夜兼程,赶到越王府,原来的世子现在的越王出来迎接。算起来,孟微言和这个堂弟,也就三年多没见,可此刻见到这个堂弟,孟微言倒吓了一跳,越王胖了许多,脚步漂浮,显然是酒色过度。
“阿弟,你这是?”孟微言不好问别的,只好叮嘱他保养好身体,越王笑了笑:“此刻方知什么都是空。阿兄来的正好,我见阿兄精神的很,又见阿兄谈吐比原先更好,想来新阿嫂十分贤惠,不错不错。”
这话实在太莫名了,孟微言更觉古怪,应酬几句,也就前去老王妃跟前,问候她的病情。
老王妃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她今年和宁王妃的年岁也差不多,那年孟微言来的时候,她还是个美妇人,虽然眉间有些轻愁,可是依旧端庄。但这会儿就白发丛生,比起宁王妃来,老了二十岁都不止。
孟微言更受到惊吓,按说前面越王去世,这位婶娘做了老王妃,越王瞧着也是个孝顺的,正该唯我独尊,风风光光地过上几年才是。而且身边服侍的人,都是看起来老迈的,不像宁王府,一色都是年轻的。
越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缺钱,这不大可能,当今天子对几个兄弟都很大方,争权,这更是无稽之谈,可是眼前一切,又让孟微言十分疑惑,只看向越王,越王倒不惊讶,只对孟微言拱手:“还请……”
话没说完,就听床上的老王妃大叫一声:“王爷,王爷,不要过来……”
☆、第62章 戏中
越王听到这样的喊声,神色惊慌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被孟微言看见,那么,老王妃口中的王爷,不是现在这位越王,而是已逝的越王了。难道说这中间,还发生了点什么蹊跷的事儿?孟微言看向老王妃,老王妃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眼睛已经睁开,但眼中全是惶恐,仿佛有什么恶鬼追着她一样。
“婶娘,侄儿奉了父亲的命,前来问候婶娘。”屋内的下人仿佛全都失去了踪影,越王的身体也在颤抖,孟微言没有办法,只能对着老王妃行了一礼,对老王妃恭敬地说。老王妃眼中的惶恐慢慢消失,越王这才上前一步,开口时候声音都是哑的:“母亲,宁王伯父命长兄来看您。”
“我渴。”老王妃的眼渐渐看见越王,只说了这么两个字,越王忙唤下人进来,这些老迈的,行动迟缓的内侍,上前扶起老王妃,给她喂水。孟微言觉得自己像在看一幕荒唐的戏,在这个戏里面,没有一个正常人。
老王妃喝下水后,被内侍扶了躺下,眼又微微闭上。
“母亲已经躺下了,大哥你随我来吧,我让人给大哥安置。”越王仿佛完成了件什么事一样,这才想起招呼孟微言。
孟微言对着老王妃又行一礼,跟着越王出来,走出老王妃的屋子,那种压抑郁闷才算一扫而空。越王已经对孟微言笑了:“大哥的婚事,我因正在服丧也没有亲自去道贺,着实不该。这回大哥来了,我这里有很好的歌女舞姬,命她们来给大哥歌舞以娱心目。大哥若遇上喜欢的,也可以带回去。”
老王妃还在生病,越王却以歌舞自娱,这不像为人子应该做的。孟微言的眉已经皱起,但也不能直接说,只婉转地道:“为人子者,此刻该……”
“若不能以歌舞自娱,这日子,又有什么意思?”越王自然没有把孟微言的话发在心上,孟微言更感奇怪,三年前见的还为世子的越王,并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他有久被压制的压抑,也有些懦弱,但好歹也是知礼法明是非的,而不是现在这个,仿佛除了这些娱乐的事,就再没有第二件事可以做的男子。
“大哥是个正经人,想来宁王伯父和伯母,对大哥也多有疼爱,不像我……”越王又自嘲地说了这么一句,这让孟微言的眉头皱的更紧,已逝的越简王是什么样子孟微言是知道的,但越王妃明显护着儿子,越王过世时候,他们母子相依的情形还在孟微言眼前,这三年多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随此人前去,有什么事,吩咐他就算。”越王唤来一个内侍,命他带孟微言前去歇息,也不忘叮嘱此人照顾好孟微言,孟微言也只有压下心中的疑惑对越王拱手为礼后跟着内侍去歇息。
王府的规制都差不多,不用人带领,孟微言也不会迷路,内侍一路上也为孟微言介绍一下越王府哪里有花开了。孟微言漫应着,将到住处时候皱眉问内侍:“我见婶娘病势沉重,也不知这一回,记得婶娘当年,也是个十分和蔼的人。”
“京中陛下和老娘娘都遣太医前来诊脉过,也赐过药材,不过太医们都说,不过挨日子罢了。”内侍的话也没有透露什么有用的信息。孟微言见内侍把屋门推开,也就吩咐从人打赏了内侍,坐在窗前皱眉思索,到底这越王府内,发生过什么变故,会让越王变成这样?
这样的变故,会不会发生在宁王府内,让自己也变成这样?思人及己,孟微言不由吓了一跳,想站起身来走走,却不知该往何处去,索性问身边内侍:“给家里去了信没有?”
“回大哥,您这一路上,奴婢们都给府里送了消息。”内侍的话让孟微言点头,还想再问,环顾身边内侍,却没有一个能说话的。孟微言不由想起小吴,当初小吴真是十分伶俐,可惜就是太会揣测主人心中的想法了。才会……
孟微言想到小吴,当时小吴是为什么惹了自己生气?好像就是锦绣要过门前几天,然后一气之下,就不许小吴到自己跟前了,再后来小吴寻到机会,来寻锦绣求情,当时锦绣答应了,自己也应了,但越发觉得,小吴这样太过伶俐的人,不该在身边伺候,就寻了个理由,远远地打发回京去了。
但是,小吴怎么会惹自己生气呢?还是那样一件小事。难道说是仆从们的彼此攻击?可也不会……孟微言越想越觉得不对,这背后,似乎有一只什么样的手,让自己想什么吃,想什么穿,想做什么,都要顺从她的意思。
“哐啷”一声,孟微言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唯一忤逆了的,大概就是锦绣这件事,而锦绣这件事,也一直要到了锦绣进到最后三十个名单之中,才告诉了宁王妃,那时孟微言以为,宁王妃生气之后就好了,锦绣那么好,宁王妃自然会喜欢的。
小吴,朱嬷嬷,孟微言轻声念出这两个名字,内侍已经笑了:“大哥怎么突然想起小吴了?他在大哥身边时候,谁不羡慕,后来被打发走了,奴婢们都觉得奇怪呢,大哥怎么舍得把他给打发走了。”
“小吴是好,就是太过伶俐了。”孟微言顺口说着,接着觉得有什么不对是自己之前没发现的,太过伶俐的仆从不好,这是宁王妃灌输给自己的观点。可是朱嬷嬷难道不伶俐?还有海棠玉兰?什么时候,宁王妃身边的仆从不伶俐了?
孟微言站起身,吓了那个正在收拾茶杯的内侍一跳,他抬头看向孟微言:“大哥这是要往哪里去?您赶路这么辛苦,该再歇一会儿。”
“我往花园去走走。”孟微言觉得,许多事情,不能多想,一多想的话,那就太可怕了,这会儿已是初春,想来王府花园之中,也该有花开放了。
听说孟微言要往花园去,内侍们忙准备起来,孟微言走出院子,四处瞧了瞧,辩了辩方向,就往花园走去。
走不上百步,就见一片碧波,这会儿还是初春,那些荷叶早被拔去,池边柳树只冒了一点芽,瞧去倒还有些烟波渺渺感。而池上并非空无一物,有艘画舫在池上行着,还能听到吹弹歌唱声音。
“你家王爷,很喜欢行船?”孟微言问着越王府的内侍,内侍也晓得这会儿老王妃还病的沉重呢,越王就在花园里玩耍实在不是为人子的路数,对孟微言恭敬地道:“老王妃身体好的时候,也喜欢在池上行船。我们王爷说,常来池上行船,也当为老王妃祈福了。”
“扯谎。”孟微言只说了这两个字,就看向那船,那船已经渐渐往岸边来,接着越王满面通红地从船舱走出:“大哥也来花园里走走?正好她们学了新曲,给大哥唱唱。”越王相邀,孟微言也就没有推辞,内侍搭起跳板,孟微言走上船去。
越王拉了孟微言走进船舱,船舱内全是些莺莺燕燕,一个盛装女子手拿琵琶站在上面,见越王和孟微言走进,深深地道个万福。
越王命人在自己座位边又放了把椅子,对孟微言指着那个盛装女子道:“这是深娘,是我爱姬,她还有两个徒弟,一个叫流苏,一个叫纨素。等会儿上了岸,我命她们两个前去给大哥歌舞,大哥若喜欢了,就带走。”
船舱内香气熏的人都想逃开,再混上酒味,孟微言实在不知道这样日子到底有什么快活,只对越王笑着道:“算来,我还在新婚。”
新婚?越王有些古怪地笑了,端起大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我们这样的人,说什么新婚不新婚?再说大哥成亲,也快一年了。”
“说起来,我倒想问问,弟妹怎么没见?”孟微言顺势问出,越王把酒杯一抬,自然有丫鬟把酒斟满,越王又吸一口酒,才对深娘道:“再给大哥把你方才唱的曲子唱一遍。”
“王爷说笑话呢,奴觉得宁王世子,和王爷不大一样呢。到时奴的两个徒弟,只怕会被宁王世子给扔出来。”说着深娘就掩口微笑。
这话已经有些无礼了,孟微言的眉头皱起,越王倒哈哈大笑:“是不一样,不过深娘只要记得,我喜欢你就成了。”
深娘对越王飞了一个眼神,越王更是开怀大笑,孟微言迟疑一下才道:“虽说这话不该我说,可是当日,也曾见过越王叔父宠爱别人,以致……今日你又何必如此?”
孟微言的话在自己听来没什么稀奇,深娘的神色却都变了,十分惊恐地看着越王,仿佛下一刻,越王就会变脸。
果真越王已经把酒杯放下,对深娘等人道:“你们下去。”